忘川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怎么公平

这天游菲菲正在院子里帮苏莫翻晒草药的时候，沈梦月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游菲菲忙和她打招呼。t沈梦月决定留在醉仙居以后，她就搬到了药庐，也常常跟着苏莫下山。

顾不得寒暄，沈梦月着急的问她：“菲菲，莫儿呢？在吗？”

游菲菲说：“莫儿下午被西街的陈嫂请走了，估计快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活，用围裙擦了擦手后，给沈梦月倒了杯水：“梦月你怎么了？”

“谢谢！”沈梦月接过水喝了一口，说：“还是不是那个司徒涛！刘成溪走了四天了，他就跟丢了魂似的，话也不说，菜也不做，饭也不吃，，就在那喝酒。”一提到司徒涛，沈梦月的眼眶都红了。

“这……”游菲菲实在是词穷。

和刘成溪在路上的几十天相处下来，游菲菲觉得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的可恶。是个没有太多心机的女孩，只是被宠坏了，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至于沈梦月，也有了几年的交情，知道她是个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沈梦月的性子很倔，认准的事情，哪怕是八匹马也拉不回的。不然，她当年也不会在宫里被整的那么惨。

前段日子，见沈梦月和刘成溪两个陷入了同一段感情中，两个都找她倾诉，寻求帮助，她也不知道该去帮谁，都快把她愁死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为母亲，为生计奔波，也没有时间去学那些诗词歌赋，吟诗作对，更多的时间是花在了花草树木身上，所以相对来说游菲菲的思想十分单纯。她想得更多的如何活下去，如何让母亲活的更好，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东西。母亲死后，游菲菲的世界就空了，她不知道日后生活的目标是什么，她需要有人指点她，告诉她。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苏莫。于是，不远千里来寻找苏莫。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词安慰沈梦月的时候，救星出现了，苏莫回来了。

见到低头抹泪的沈梦月，苏莫一阵头大，想转身出去，慕容珂却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她的路。这一耽搁，就被游菲菲发现了。她欣喜的叫道：“莫儿，你回来了。梦月正找你呢！”

苏莫没好气的瞪了慕容珂一眼，慕容珂则无辜的挤了挤眉，示意自己不是故意挡她的路。不是苏莫不想帮沈梦月，只是因为她对感情的事情也不擅长，不然当年，她也不会选择逃离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感情并不是司徒涛最看重的东西。在没有明了之前，这些事又不能明说，但依照沈梦月的性子来看，就算是明说，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效果。其实，苏莫原先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可是沈梦月自己还是执意如此，有什么办法？

唉，乱啊！

苏莫无奈的转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拗不过沈梦月的眼泪和苦苦哀求，苏莫只能答应去看看司徒涛。慕容珂则是很没义气的马上表明自己晚上还有事，不能跟她们一起过去了。

当苏莫走进司徒涛居住的屋子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生火，窗户也是紧紧的关着，满屋子的酒味混合着怪味，快把人熏晕过去了。

苏莫让沈梦月把金发财找来，一起将司徒涛搬到她居住的屋子里去，并让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送来，给司徒涛灌了下去。

司徒涛原本要发火，因为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可是看清楚来人是苏莫后，他就乖乖就范了。司徒涛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在比他矮一大截，小那么多的苏莫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的会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看着一身酒味，邋邋遢遢的司徒涛，苏莫嫌弃啧了声，并伸手去掩了掩鼻子，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有了小小的洁癖了。司徒涛听出了苏莫的嫌弃，忙整理了一下衣物，尽量让表面看起来不那么的脏乱。

苏莫故意揶揄司徒涛说：“看不出来，你对刘成溪的感情有那么深。也难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嘛！”

“啊？青梅竹马？”司徒涛不明就里的抬起了头。前半句能听懂，后半句就不太懂了。

苏莫想起这话是李白说的，司徒涛自然是没听说过。她忙掩饰的摆了摆手，示意这不重要：“我那天说刘成溪的话，你没听懂吗？你觉得靠她你就能翻身吗？”

司徒涛有些烦躁的说：“不然呢？靠她多少会有些机会，不靠她，我就永远没机会了。”

苏莫不赞同的说：“司徒涛，我觉得你这样不对。虽然我不喜欢刘成溪，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她是堂堂的公主，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为了你，放弃宫里的锦衣玉食，吃了那么多苦头不远千里的来找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这样的举动，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得到？你就真的能够无动于衷的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吗？”

“感情？欺骗？”司徒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她们李家杀了我司徒家上千口人，害的我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像狗一样四处逃窜。你还让我对她讲感情？还指责我我不该欺骗？不该利用她？”

司徒涛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我每天面对她的时候有多痛苦吗？我每天对着她，要赔着笑脸，赔着小心，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剥她的皮再将她挫骨扬灰。”

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苏莫不由的从心底打了一个冷战：“可是，她是无辜的呀！她根本没有参与其中。为了替你们求情，她甚至不惜和皇上和李婕妤和整个李家闹翻，你不能把罪过推到她的身上。更不能利用她对你的感情，这样做太卑鄙了。”

“卑鄙？”司徒涛不能置信的看着苏莫：“你说我卑鄙？那我司徒家的人就该死？我司徒涛就活该被人追杀？你也说我们那些旁系的人被我们连累，你也说那些被充为官妓被抓入掖庭的人可怜，那他们、她们就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受到这样的酷刑？”

越说越乱了，苏莫觉得现在和喝醉了的司徒涛说话时失策：“这两者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好不好？刘成溪和你们家的遭遇没有联系，她若有错也就错在她的母亲姓李，而她又偏偏喜欢上了你而已。”

“你怎么知道没有联系？”沈梦月推开门走了进来：“莫儿，其实你说的对，她错就错在她的母亲姓李。我在宫里被她刘成溪折磨和侮辱不也是因为我姓沈吗？司徒家这么多无辜的人遭受到不幸，不也就是因为他们姓司徒或者因为有亲人姓司徒吗？她折磨我的时候，就不卑鄙吗？现在因为有你，我逃脱了那样的命运，可是，现在又有了那么多人被折磨，被侮辱，她们又错在哪呢？为什麽我们就要因为我们的姓承受这些苦难，而她刘成溪就是无辜的呢？”

苏莫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弱弱的说：“就是因为你们承受了你们不该承受的，所以，现在就更不应该让一个和你们同样无辜的人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啊！这样对刘成溪不公平！”

“不公平？莫儿，如果非要讲公平的话可以啊！那你让皇上放了那些关在掖庭的女人，放那些因为家族牵连而被充为官妓的女人，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啊！做到了这些再来讲公平好吗？”刚刚从苏莫和司徒涛的谈话中知道了司徒涛的打算后，沈梦月更是要一心维护和支持他了。不但司徒涛和李家不共戴天，她沈梦月也不可能忘了自己的仇恨的。

苏莫挫败的苦笑一声，在现代都做不到公平，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呢？

“你出去！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醒酒汤似乎有了作用，清醒了的司徒涛冷冷的开口让沈梦月出去，他没想到沈梦月居然会偷听他和苏莫的谈话。

“我……”沈梦月倍感委屈，她不是有意偷听的，她本来是担心司徒涛，只是想过来看看的。

见沈梦月咬着嘴唇站在那，苏莫不忍心了，她早就发现沈梦月站在门外，只是她觉得没有什么不能让她听的，所以一直没有点破。“是我让她过来的，我怕你发酒疯，我一个人对付不来。”

司徒涛似乎像没听到一样，没有表情的说：“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沈梦月脸色黯然，不再说什么了，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司徒涛忽然郑重的转向苏莫：“莫儿，我想求你帮忙。”

苏莫不说话，她隐隐猜到了了司徒涛的意思。

司徒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你说的对，靠刘成溪确实成不了什么事，她的作用有限。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应该是帮不了我的，他们目前的地位都比较危险，可以说是自身难保。我祖父和父亲在的时候，他们那些同僚们都没办法帮得上忙，如今司徒家只剩下我一个，更是不可能指望他们会伸出援手了。”略一迟疑，司徒涛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我知道，那个水云天不简单，你能帮我求求他吗？”

苏莫定定的看着司徒痛苦的眼睛，心里真的是无比的纠结。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家破人亡，可是却感同身受，她也知道，让司徒涛打消复仇的念头是不可能的。毕竟死去的都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这样的恨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忽然之间她对自己，对苏家的未来也有一种恐惧和无力感。虽然她替苏家求了那枚护身符，可是，若真有事情临头，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