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用风忆卿的话来说,任她好话说尽,花招使遍,千般讨好,万种顺从,九爷仍旧纹风不动,那张脸,比寒月里的冰还要碜人。
整个九王府都在心惊胆战。
王妃殿下极尽所能的讨好他,把自己全部的本事全都使了出来,只差没有以色事人,可是九殿下,从来没有赏过她一眼。
最后把她也逼急了,狠狠的骂了一句:“小气鬼――”
跟一个女人发脾气,他算是什么本事,算是什么男子汉。
九爷当时也怒了:“女人?本王倒想知道,你全身上下,哪一点是个女人?”
这话,可把风忆卿惹恼了。
虽然她的性格是大大咧咧了一点,她的脾气是火爆了一点,行为是男儿化了一点,但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一个女人好吗?
“既然你也说我不是个女人,那干嘛还要娶我?休书拿来――我立马走人!”
休书?
颦儿和冬梅躲在角落里,不去参与主人家的争论,听了王妃殿下这句话,只觉头顶一团乌云层层压来,大有力破千钧之势,姑奶奶,您这不是往爷的火上浇油吗?
九爷差点没有如她所愿,提起她的衣领扔出九王府的大门:“休书是嘛。行――等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休书本王就双手奉上,你想走,就走得远远的,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没人拦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爷冷哼:“不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吗?”
风忆卿气极,气闷,气急败坏:“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子澈就是偶然间碰见的。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他。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九爷冷脸,不接她的话,其实颦儿已经把话跟他说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他们两个那一天就是偶然间遇见的,可是,他还是气,这人已经嫁给他了,是他的妻子,凭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就是凶神恶煞的母夜叉模样,换了别的男人,就笑的那么――甜。
换成谁。都不会甘心的好吧。
王妃殿下劝的累了,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劝了,手一甩就出了旌宸院,谁乐意生气谁操那个心去。
“主子……”
颦儿和冬梅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多说一句话。她们也搞不懂爷还在气什么,主子明明把话说的清楚了,明明白白的没有一点隐瞒,殿下怎么还不满意呢。
王妃殿下说:“谁知道他发了什么神经,莫名其妙,小气吧啦――”
两丫鬟在后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颦儿劝她:“主子,您身子不好,昨日又受了惊吓。还是莫要生气了。殿下眼下正在气头上,说话也冲了点,等殿下气消了,再多说几句好话……”
王妃殿下冷哼:“我为什么要跟他说好话,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错。子澈是我的朋友,我们说会话怎么啦。况且我也没想到会遇见子澈,他有必要跟我斤斤计较吗?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他发什么脾气――”
“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爷的性子,您就让让他呗。”
“他一个大男人,要我一个弱女子让,他好意思吗?”
颦儿撇嘴,索性就不再去劝。
风忆卿不高兴的时候,碰见不想碰见的人,心情倒是更差,所以,在看见程梅以及她身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妇人时,二话不说,当下转了身子,翻着眼皮慢悠悠的走向别处。
两个丫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程梅在远处,竟舒了口气,拉着赵氏的手,道:“我还真怕她来找我的麻烦。”
赵氏眸光微闪,直盯着风忆卿:“她是?”
“九王妃。”
程梅口气不愉,道:“就是嫂嫂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苏卿,后来失踪了,没想到竟然是风大将军的女儿,殿下的青梅竹马,后来,殿下为了娶她,不惜和太后撕破了脸,毁了与采薇郡主的婚事,她嫁进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她会找我的麻烦,上次和她有了冲撞,殿下发了脾气,她可不是个善茬。”
许久不见赵氏答话,程梅看向她,见她目光仍然留在风忆卿的背影上,疑道:“嫂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赵氏看看她,又看看那早已不见人影的方向,倏然就拉了程梅的手,急道:“回去,嫂嫂有话和你说。”
程梅没有想到,赵氏跟她说的竟然是那样一番话,那言辞之中的小心谨慎与恐惧惊疑在她心头掀起一层层的惊涛骇浪,赵氏临走时所说的一句话更令她后怕不已:“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又或者,是她……你知道,她若无事,死的必将是我们。”
“你不如找人查一下,若她不是,倒是没有其他的事了。”
空月奉上茶来,看着自家主子惊疑不定的模样,小心问:“夫人,怎么了?”
程梅倏然起身,“去舒兰园。”
即墨宸不知道去了哪里,风忆卿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她也不在意,不操那个心,只是躺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正是到了晚膳时间,颦儿问她:“要不要等爷回来再用?”
风忆卿道:“谁又知道他去了哪里,万一他一直不回来,难道我就一直不吃?饿坏了我我倒是没意见,可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宝贝。”
她害喜的反应已经大大减轻,完全不像前些日子吃什么都会吐,而她的心情似乎也没有因为即墨宸而变得不愉,胃口好的令那两个小丫鬟大感不公,殿下娶了这么没心没肺的主子,还真是亏了。
不只是胃口好,就连睡眠都好的出奇,临睡前沐浴的时候,风忆卿问:“冬梅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颦儿为她宽衣解带。道:“好像是有什么事,刚刚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她随意道:“再见到她,好像是变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爱说话了,整日闷着脸,好像有什么心事?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颦儿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或许是当初被殿下关起来的时候吓坏了吧。过些日子就好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告诉主子的。”
正说着,冬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风忆卿问她:“去哪里了。总是找不到你?”
冬梅低着头,来到她跟前,和颦儿一起服侍她沐浴,低声道:“回主子,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
风忆卿也不再问。她本就没有想过要问,她光着身子,踏入浴桶的时候,冬梅突然说:“主子,您的这个胎记,是天生的吗?”
温热的水将她全然包围。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是啊,怎么了?”
冬梅歪着头。好半晌才说:“没什么。只是奴婢还没见过桃花形的胎记长在――这个地方的。”
风忆卿撩起水花,撒到她身上:“你是在取笑我是吧。”
颦儿也笑说:“奴婢也觉得,大公子的桃花眼,总该长到小姐这里,大公子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的眼睛,总觉得可惜了。”
主仆三人当下哄笑起来。王妃殿下笑说:“那只能说,我们兄妹,都是多情之人。”
冬梅突然就说:“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殿下朝柳夫人那里去了。”
颦儿拉她一把,这丫头,不是存心让主子生气吗?
但是风忆卿面色未变,只是“哦”了一声,又道:“那你跟我说做什么?他要去哪里,似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冬梅暗暗咂嘴,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闭紧了嘴巴,专心服侍主子洗浴,片刻之后,着手更衣,风忆卿打着哈欠,要往床榻走去,打算睡个好觉,昨日里即墨宸在她身边,冷冰冰的僵硬模样,都没有让她睡好,今日他既不在,当然要好好的补眠。
男人对她怎么样,她是管不了,但是,女人家,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能亏待了自己。
颦儿和冬梅也打算出去,转身却看见一人正站在帘外,面无表情,不由对视一眼,接着,俯身行礼:“殿下。”
即墨宸挥手让她们下去,眼睛始终盯着那个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心头就是一阵火,这人,明知道他来了,就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他不甘心,大跨步的过去,想要把她拉起来,可是,看着她安静模样,却又有点不忍心,正踌躇间,倒是风忆卿睁开了眼:“九爷,没事吧你。”
他闷闷的回答:“没事。”
王妃殿下翻翻眼皮,又道:“那麻烦你,别像个木头似的站在这,打扰我睡觉,行么?”
九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往里面一点,给我留点地。”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九爷,我没听错吧。拜托,你不是去别的园子里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是担心您儿子吧?没事,你看他好好的,走吧走吧,跟您的美人共度**去,我这里正困着呢,别打扰我睡觉,拜托。”
她说完,就翻了个身,把他凉到身后。
看吧,看这个女人的嘴皮子,是成心在气他么?
他今日不过是在府中闲逛,偶然遇见柳芙兰罢了,本没有打算说话,想着转身就走,若不然,这小东西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在街上对苏白笑的那么甜,他就忍不住那股气,二话不说就去了柳芙兰园里,结果,到了园门口,却怎么都不肯进去,一心想着他的好王妃,不敢赌那一点差错,最后愤愤不平的,又原路转了回来。
天知道他怎么会因为想要报复一下这小东西而去找别的女人,想就想了吧,还心惊胆战的,有那诸般顾虑,要是换了以前的他,哪里就会这个样子――
所以他说,他一定是疯了――
风忆卿心中却有另外一番想法,这人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男人,成婚一个月来,每天晚上都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能做,那肯定就是憋坏了,所以,他去找别的女人,她并不感到奇怪,虽然说,心头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
也仅仅就是一丁点,而她又主动将那一丁点的不舒服的感觉归结为,他们两个总归是名义上的夫妻。
哪知道,他居然又回来了。
她怎么肯承认她就是故意气他的,她又怎么肯承认,自己心头,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欢喜呢。
身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她想,他一定是走了吧,去找别的女人了,那种闷闷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比从冬梅口里听到他去找柳芙兰时更加喘不过气来,心中大骂:果然是个大种马――
正想着,身后不知是什么偎了上来,她觉得奇怪,转头一看,当下坐了起来,即墨宸脱得一身只剩下亵衣,正把她往里面挤,她看着他在床上躺下,背对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即墨宸,你个死痞子,做什么抢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