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
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苏卿迷迷糊糊的想,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
“……你真该庆幸她这条命够大!”
嗯,这个声音她认得,是苏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发生了甚么事?身上怎么会这么痛?
好像整个身体都要裂开一样。
对了,好像是程梅带人来,找她的麻烦,然后打了她一顿板子。
她让冬梅去找苏白,是不是他来救她了?
可是,怎么会来的这么晚?
那些人,将她打得好痛,痛得她以为,就要这么死去了。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好像都在炯炯有神的想,不知道这次变成鬼之后,还有没有一个在她所了解的历史里本不存在的时空,在那个时空里,也恰恰好有一具身体,给与她的灵魂一处容身之地,用一个新的身份,还会不会再认识一个新的即墨宸,新的苏白?
在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如果那样,或许便是好的。
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再死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再投一次胎罢了。
可是,那时的她,好像有点舍不得,如果她走了,又要再去哪里找一个关心她的苏子澈,可爱的小十七,疼她的刘妈,冬梅,颦儿,还有那个总是为老不尊的管事伯伯,对了,还有一个泰成。
即墨宸才不在这个行列呢。
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瞧瞧,自从遇上他,她倒霉了多少次?
身体病弱成这样不说,好几次,还险些把命给丢了。
他生来肯定就是她的克星。
“你还不走,要留到什么时候!”
咦?
出什么事了?
苏白的口气,好像不怎么好?
哪个大爷惹我们一向温文尔雅的子澈公子生气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我的地盘,该离开的好像是阁下!”
这是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哦,有点耳熟。
恩,有点耳熟,她才不承认是即墨宸哩。
丫丫的,他来做什么?
把她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小命么?
苏白说:“我不认为她醒过来会想看见你。”
苏卿心里狠狠点头,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你在我的府上,抢我的女人,苏白,你可真不厚道。”
苏白脸色淡淡的,不说话。
苏卿心里却在想,大爷,人家不厚道,也是跟您学的,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厚道的,抢了人家的女人?
不过,依照即墨宸的厚脸皮,就算他真的抢了,也只会得瑟的说上一句:“爷就是抢了,怎么的吧?”
所以,让他离开,恐怕就不是苏白一个人能够做得到的。
那么,为了报答苏白救她,也为了她自己,那她便勉为其难的帮上一帮呗。
“…苏白……”
丫的,嗓子真哑。
未及片刻,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苏白焦急的唤声传入耳际:“阿卿?”
苏卿趴在床榻上,微睁开一条眼缝,苏白略显焦急的容颜近在眼前,而九皇子殿下却黑着一张脸,恨恨的站在他的身后,她将眼皮盖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哑着声音说:“苏白,你别走……”
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片刻之后,苏卿如愿的听到了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
她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睁着惺惺松松的睡眼,做出一副见到眼前之人很吃惊的表情,问:“苏白,你怎么在这里?”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来,这样趴着着实不好受,不想才刚刚一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就自臀部传了过来,她“哎哟”一声,吓了苏白一跳,忙伸手将她按住,柔声道:“你才受了伤,可别乱动,快趴下。”
苏卿这才想起自己被人打了一顿板子,连忙趴了下来,咧嘴对他笑,倒又扯动了嘴巴上的伤口,疼的直吸冷气,苏白无力叹息:“你这身子,还真是能够经得起折腾。”
说着,走至桌前倒了杯水,喂她饮下。
她不敢再做太大的表情,只好微微的笑了笑,问他:“是你救的我?”
苏白笑着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即墨宸?”
苏卿摇头,屁咧。
即墨宸会去救她,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程梅怎么样了?”
她可没有什么善心,那个女人将她打成这个样子,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对付她的话,她一定会把这个女人活活整死。
“你放心,她这么胡闹,会有人惩罚她的。”
即墨宸这次可是生了大气了,听闻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把那个女人甩到地上,脸色沉的不能再沉,若非当时有人在一旁劝着,说是这大过年的,不宜见血,他真的怀疑即墨宸会不会当场就把程梅给杀了。
苏白说:“我见到冬梅,就往这里赶,可还是晚了一步,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若非还有呼吸,我几乎要以为躺在那里的你已经死了。”
苏卿瞪他一眼:“大过年的,说这话,成心咒我是不是?”
苏白一愣,当下失笑,连连赔罪:“是我的不是,我认罚。等你身子好了,想怎么罚我,我都接着。”
这句话,有点暧昧。
苏卿听的很不自在,外面的人听得更加不高兴。
小东西飘着眼神,下意识的转移话题:“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是谁来了么?”
苏白知道她的心思,倒也回答的很诚实:“嗯,即墨宸来了。”
“说是来看看你…那个,挂了没有?”
这是即墨宸的原话。
虽然他知道是个借口,但是,解释从不在他的义务范畴之内。
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苏卿冷哼一声。
外面的人,因她这一声哼,对苏白的恼怒,上升了几分。
苏白自然也知道他在外面,这小丫头没有武功,耳力没有他的灵敏,即墨宸适才甩门而去,可是却没有离开,眼下,正躲在门边,听着墙角呢。
他低了下头,沉吟半晌,握着苏卿的手,问她:“阿卿,你刚刚……”
“苏白,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苏卿的眼睛闪闪发亮,好似她的梦有多么令人兴奋一般,苏白看着她的表情,心头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将适才的话咽了下去,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问她:“是吗?什么梦?”
苏卿说:“我肚子饿了,又找不到吃的,你拿了一只大大的烧鸡给我,可我还没有吃上一口,就被即墨宸那个臭混蛋给抢了过去,吃得干干净净,一口都没有给我剩下,我打不过他,你又不肯帮我,还转身就要走,我在你身后喊了很久,你都不理我…”
她很委屈。
至少,在苏白看来,她确实很委屈。
而苏公子觉得这个梦有点可笑之外,还有一份失落的感觉。
所以,她适才唤他不要走,是因为这个梦的缘故?
房门外的即墨宸却突然心情大好,虽然他因为那小东西对他的称呼而感到不高兴,但不得不说,苏白,原来你在她心目中,就是一只烧鸡的分量?
苏卿暗地里扁嘴,要不是为了应付苏子澈的暧昧,她用得着编一个虚无的梦么?
其实,说句实话,她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对苏子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说喜欢,好像不是,说不喜欢,好像也不是,苏白这个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绅士。
他很绅士,但他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他会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的告诉她,却又不会给与她任何压力,他与她见过的所有绅士都不相同,他说过他是涿城长大的男子,那想必,也许就是涿城的民风,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
而这样的人,恰恰是她理想中最完美的情人。
所以,她说,不喜欢,好像也不是。
可是,他们到底还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涿城究竟有多么开放,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现代人,总有一些她的想法不被他认同,比如感情,又比如女子的贞洁。
所以,她说,喜欢,好像不是。
她可以不在乎她自己上过即墨宸的床,他也可以告诉她说他不计较,可她曾经和他说过的她对于感情的态度,也只是停留在说说的阶段,真正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在这个世界里,她唯一不能相信的便是爱情,就连她生活的世界里的男人都做不到一心一意,更何况是这些自小被教养了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古人。
不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保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变质,也没有人能够保证不会出轨,可是这两个世界毕竟不同,在那个世界里,法律承认的,只有一对一的感情,而在这里,天朝帝国的庞**律却在同时也允许了男人的三心二意,她说过,她允许背叛,却不允许有人横插在两个人之间。
一个男人可以爱着她,但却不代表,爱着她的同时,不会也爱着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世道,给了男人可以享有齐人之福的权力。
或许苏白说的是对的,他喜欢她,他可以给她一心一意的感情,能够陪她一起白头终老,会保护她一生一世,就算即墨宸不肯放她走,她也相信苏白绝对有那个能力带她离开,可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不信任的她,根本就难以对一个男人交付全部的感情。
包括苏白。
手突然被人握住。
她抬头,正看见苏白温柔的看着自己。
“在想什么?这么久不说话?”
她任他握着,摇头说:“没有。”
苏白淡淡一笑,摸摸了她的头发,对她说:“你不想说,我也不问。阿卿,你记着,如果你不愿意,我永远都不会逼你,懂吗?”
他对她笑,眼中似乎蕴藏着无尽柔情。
苏卿愣愣的点头。
他说:“再过七八天就是元旦,最近这些日子,帝都可是很热闹,等过两天你身子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看看,怎么样?”
苏卿眼睛骤亮。
可很快又暗了下来,苏白笑:“你放心,他不同意,我们就不理他。凭我苏子澈的本事,难道还把你带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