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沁凉。
满园盛开的梨花树。
馥郁淡雅的花香在仙姬崖上幽幽飘散。
梨树下,身着月华服的男子背着手静静地立着。
柔亮的长发。
居然比月光还要耀眼。
有柔和的琴声,好像高山流水中分支出来的溪涧一般悠悠流淌……
薄如蝉翼的淡色帷幔漫卷轻扬,微微拂在那一张素色的七弦古琴之上。
红色裙袍的少女长身而坐,静然抚琴。
“还是执意要走?”少女冷不丁开口,声音平和,神情不变,和着绵绵琴声,十指在弦间灵活的跳跃着。
那人的衣衫比世间任何一样物体还要耀眼。
长发在风中翩舞。
满树娇小的梨花们,惊艳的摇动着白色的花瓣,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非走不可!”
她的琴声戛然而止,园中寂静,除了这四个字,便再无其他。
“理由?”她抬眉,略向他的背影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便是坐着。
手指重新覆上了琴弦。
琴音里透着妙不可言的空灵,恍如隔世般触摸不到,纤尘不染,透着淡淡的忧伤。
他的瞳孔暗暗紧锁,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明月。
手上的经脉不断迭起,似乎就要在这一刻悉数破肌而出,然后又悬崖勒马般统统拽紧硬是逼迫着自己松开了手掌。
易卿云,老衲只给你三日的时间想清楚,沧月从十二岁起被挑入慈航静斋的圣女人选,就必须做到不能生情,不能有欲。这六年来,她的表现也的确是令众师叔伯们满意,并且马上就要进入死关,修炼剑典。如若你再不离开她,不但会妨碍她静念。还会使得她走火入魔,铸成大错!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又何必太执着呢?
“找不到理由?还是不想和我解释?!”宽袖轻扬。一曲终了。沧月起身抱起案石上的古琴,安然踏出凉亭。
“就当是――在下,负了姑娘,今日过后,我们二人,永不再见!”反复思虑后,易卿云冷冷的开口回道。即使早就预料到这些话说出来会有多么的口是心非,心还是如同被锤子狠狠凿了几下,痛意滋生蔓延开来。
只要自己不与她在一起,她就会安然无恙。那样的话。他愿意离开!
永不再见?“易卿云――”
“姑娘保重,在下告辞!”说完,甩袖翩然离去。
他以为这辈子真的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一千年后居然还能看到她。
尽管她的出现。是担心那只大狐狸!
“喂,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迅速反应过来的潇潇,首先探出头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然后立马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跟自己先去楼梯的拐角。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总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自己感觉是认识的,但是直觉又告诉她。并不认识!这种矛盾复杂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展慕一样,明明不熟悉,却怎么都割舍不下!
淡定淡定,他是危险人物,要远离要远离――
索性易卿云也知道自己穿了一身古装贸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走来走去也很容易制造出轰动性的小道消息。沉步下了台阶跟了过去。
确定这个角落比较安全后,潇潇暂时打住了脚步,然后又瞥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个易卿云穿着这个道士袍还真得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但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弄个古装在校园里出现,再加上现在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很容易被送到青山去关起来进行思想改造啊!
“下次不要穿成这个样子在大街上或者是学校里走来走去了,会被当成思觉失调的!”易卿云和狐狐不一样,狐狐是妖怪,他还会耍点小聪明,知道学人家变好看的衣服来穿;但是易卿云确是不折不扣的古人一枚,大摇大摆的上街,怎么就没有后顾之忧呢?
上次也是,直接在街上就动起手来,真不知道他是木头人还是石头人!
易卿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神情冷冷的,“你没死?”
什么?好端端的,她干嘛要去死?
“喂――”汗呐,见面就咒对方去死,还说的那么自然,就像是在问候“早上好”一样,这家伙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我以为,你死了……”那冰冷的目光在潇潇身上一扫,冻得她浑身一个颤抖,正要说什么,视线就收了回去,又陷入了沉思,“这次,要不要,跟我走?”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走?”
“沧月,”易卿云出乎意料的喊了一声,眼底有意味不明的光亮闪烁着,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以前……对不起……”
不关对不起对的起的事情,现在的情形,摆明了是他把自己当成沧月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沧月啊?
清歌是这样,地鼠精是这样,狐狐是这样,就连这个什么易卿云还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是沧月?因为长得像,就应该是她?!
怎么以前这张脸就从来没有人说她长得像谁啊!
真的是郁闷死了。
“那个,我不是沧月,我只是长的比较像她……”潇潇试着解释给他听,话还没说完,易卿云的脸沉了下来,很不客气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拎到眼前,“我不会,认错!”
“你已经认错了!”潇潇将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没扯的动,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面包和书,又不能扔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单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凌空一挥,一股强风迎面吹来,一下子卷起了她的衣袖。
干什么,说话就说话,捞衣袖干什么?
不管他是个古人。还是个有武功的古人,潇潇又气又急的拿眼瞪他。
用力将手转了转,试着从他的掌心之间挣脱开来,易卿云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这里,有一圈痣。我不会,认错!”
易卿云指的地方是她的手肘背部。
潇潇挣扎着的动作蓦然僵住,呆呆的盯着肘部那一圈如同北斗七星般整齐的排列好的七颗针眼大小的暗色小痣,一瞬间,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
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圈痣?
没道理啊,洗澡的时候怎么都没有留意的到?!
“沧月,跟我走――”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我们可以,回去仙姬崖。”
猛然想起自己好像真的会使用收妖葫,还会喊住锁妖绳,这些,的确不是一个常人所能做的到的。潇潇忍不住转回目光看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不到的是,易卿云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眉眼微低,眸中凝聚着拂抹不去的东西,“能告诉你的,我自然都能说与你听,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跟我走?”
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当然是好的,但是跟他走……汗呐,这好像不太好吧?
狐狐怎么办?老妈和小呆怎么办?
她还在上学诶,毕不了业将来就找不到工作,难道跟着他回古代去!
“我……”不想走三个字在口中打着转。潇潇正考虑怎么妥当的说出来会比较好,易卿云忽然松开了对她手腕的牵制,冷冷的来了一句,“是不是,因为他?”
“因为他。你改变了,心意?”
“道长――”潇潇汗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他还像艺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立着,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问他什么都不说,就知道让她跟他走,走走走,走去哪里啊?还有,都这么长时间了,快上课了,要是被教授逮到,要扣这节课的学分了!扣了学分,期末考就平白无故比别人少十分,然后就不容易拿合格。拿不到合格就要补考,补考不过就要重修,延期毕业。
她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倒霉!
“我不想知道那么多事情了,我也很确定你是认错了人,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课了!”潇潇急急忙忙的缩回了手腕,发现肌肤表层俨然添了五道指印,又红又痛的,揉了好几下见他不注意就立刻转过身跑上楼梯。
“沧月……”
不理他,理他的是笨蛋!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意思就是不要和他这样的危险人物掺和在一起,怎么他就是不明白?
两口吞下剩下的面包,抱起书赶紧冲进教室,还好,前脚刚刚进去,后脚就打起了上课铃。
狐狐看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笑嘻嘻的把头凑到跟前晃了晃,“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慢?脸还这么红,慌里慌张的!”
“没什么,有点事情就耽搁了。”快速的把书翻出来,又拿出听课的笔记摆在了桌面上。
狐狐仍是不相信的摸了本书出来,把凳子往这边挪了挪,念了句:“神神秘秘的!”说完,转了转眼珠,竟然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凑了凑身子,笑眯眯的问,“该不是人约大清晨,所以到现在才来吧?”
“去你的――”潇潇推了他一把,好离自己远点,不惹来那群粉丝的嫉妒。又翻了个白眼,“教授在讲课,不想重修就赶紧记笔记!”
狐狐淡淡的笑笑,托了个脑袋,“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记的,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比较好!”说完,还真得转过脸去细心研究起餐厅里的菜单来。
就知道吃,每天上课想好放学吃什么,就枕着手臂睡大觉,看他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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