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师 第58章 贡院

二月份，正是万物复苏的日子。今年更是因为会试即将举行的原因，到处都显的热热闹闹的，就连这宫中，都浮现出了一股股躁动的气氛。

这次的会试定在了二月二十一，早在一个月前，小李子就在曹吉祥面前讨了个主考的差事。而且说得也是实话，毕竟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曹公公是个明白人，知道咱们这种人出宫不易，这一次可是能见到自家人的机会。更何况，曹公公也说了，若是这次子云的文章不是太拿不出手的话，得到前三十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小李子看着窗外的已经露出一点点凸起的杏树，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行贿有什么不对。

这棵杏树还是自己成为尚衣监总管的那一年，亲自种下去的。因为嘴馋的原因，他总是想吃点而零嘴什么的，可是即使现在他是尚衣监的大总管了，那些贡品水果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所以干脆他自力更生，从司苑局弄来了颗杏树，就种在他窗外，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得今年就能吃到也说不定？

雨化田顺着小李子的目光看向这颗杏树，他的眼神儿比小李子好多了，小李子现在只看得树上那一点点的凸起，他却看见，那就是一个个小一点儿的花骨朵。想起小李子念叨了几年的零嘴，他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想起小李子为了能够出的宫去，这几个倒是跑前跑后的忙个不停，三天两头的往曹吉祥那里跑，他就不舒服，“不就是个监考官的位置吗？用得着上那么大的心！你给他送了多少金子？”

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都送过去了！小李子撇撇嘴，知道这话雨化田不爱听，他向来是个高傲的人，即使这些年来在西厂一直被曹吉祥压制着，也从来没有说什么。“不说这些了。”小李子挥挥手，说起了别的，“这几天我将宫里的事情交代一下。曹公公给了我这个月出宫的令牌――这个月，你没其他事情吧？”

雨化田摇摇头，“没事！”小李子大喜，“过几天我出宫你陪陪我吧，我想回去看看我娘！”说实话，虽然那是自己的家，但是他以前不声不响的将自己卖进宫，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呃，若是在加上上辈子的话，他已经有几十年都没见过家人了。这猛然间说回去，自己还真的有些胆怯。

想来雨化田知道他这种心情，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应承下来，这让小李子感激极了。

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九，这是小李子和雨化田约好要出宫的日子。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是仍冷的很。小李子将自己最好的衣服给穿上，又收拾了一些零碎，才使人背着包袱，准备去寻雨化田。

谁知刚出了尚衣监，就看到雨化田已经来到了门口。身后，跟着谭鲁子和赵勇，手中还各牵了两匹马。小李子看着马，暗暗皱眉：他常年生活在宫中，向来是不会骑马的。而且，这马这么高，坐上去太吓人了！“我还是坐轿子吧！”小李子叹气。

雨化田的眼光绕着小李子的小身板转了一圈，才吩咐道，“赵勇，去还一匹马。”看小李子张张嘴，也不让他说，直接决定道，“你和我坐一起，让鲁子他们带着你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小李子将嘴阖上了，既然他已经说了，那就这样吧！

尚衣监虽然不是位于这皇宫的正中间，但是距离宫门也不近，更何况这次他们是准备从东华门直接出宫，所以，小李子吩咐人将他的小轿抬来，他要坐轿。

一路摇晃到东华门，小李子让春儿（就是李狗子，小李子嫌狗子这名儿难听，直接就把他改成李春了，听着跟立春似的，好听又好记！）将曹公公给他的腰牌递上去，一行人才被放行。

出得宫来，小李子扒开小轿上的帘子，勾头往外瞧去，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是临近皇宫，并没有人这里逗留。越往外走，人也越来越多，街道也越来越热闹。走了一会儿，小李子决定先去贡院那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以“监考官”的名义出来的，先去贡院那里履行一下职责，然后他去哪里谁也不能说他假公济私了吧！

感觉贡院离皇宫并不太远，他们只是穿过了几条街，所谓的贡院就到了。小李子一直是看着外面的街道的。虽然他以前也见过，这些各种店铺，还有街上那行走的人群，小时候总是在街上跑来跑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街道，看着街道上那些疯跑着的小孩子，还有那些眼巴巴的望着各种小吃摊子的小孩子，他突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将帘子放下来，小李子靠回轿子内。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吧，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感觉没多长时间，就感觉轿子已经停了下来，春儿在外面打起了帘子，道，“公公，咱们到了！”

小李子看看外面，扶着春儿的手从轿子中走下来，雨化田已经下了马，来到他身边。只是这贡院，门前看起来还好，想必是经常走的，只是从门口处往里看，那灰尘居然有厚厚的一层。

赵勇拿着身份令牌，和贡院前看门的两人交涉了一阵，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锦衣的胖子就飞快的从贡院离钻了出来，鞠躬哈腰的来到两人面前，“是李总管啊，小的这厢给您见礼了！”他行了个大礼，才自我介绍道，“小的张德胜，一直奉命在这里看守贡院。李总管叫我小张就行了！”

小李子矜持的点点头，看都没看这个张德胜一眼，将他那大太监的范儿撑得十足。而身后，春儿呵斥道，“既然知道公公要来，怎么不将这里打扫干净来迎接？”张德胜擦擦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子，慌忙的解释道，“公公见谅，见谅！这不马上就要会试了，曹公公吩咐要将这贡院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咱们这些天一直忙了不停。”说着他觑了小李子一眼，看着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更忐忑了，“因为这几年来一直没用，咱们这贡院一直是闲置的，现如今人手也少……”说着说着他也说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失职的。

皇上让他来看守贡院，他就应该将贡院每天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不能因为闲置不用就直接放任；退上一步来讲，去年八月放榜之后，他就应该知道现今要使用贡院，他却一直懒散到现在。小李子真的是很怀疑，若不是今天早上差人告知他今天要来，这贡院还是不会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