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覆天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吻

玉箜笔挺地着，一脸紧张地看着柯遐靠近的俊脸，为什么，她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感到如此熟悉？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为什么，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面具下的，是一张她曾在梦里梦了千百遍的脸？

柯遐静静地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并拢，轻轻地放到了玉箜明亮的眼睛上，遮住了她扑闪的大眼，玉箜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嗅到了他掌心淡淡的菩提香，她听见她平稳的呼吸。柯遐遮住玉箜的双眼，优雅的左手轻轻地拿起脸颊上青铜的面具，顿了顿，对玉箜说道：“我要摘下面具了。”

玉箜抿着唇，微微地点了点头。柯遐缓缓地摘下了脸颊上的青铜面具，露出绝美的脸庞。寒若冰霜的双眼，浓墨重彩的眉，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刀削似的脸庞透着毋庸置疑的刚毅。在他整洁高挺的额头上，有着一个触目惊心的黑色标记，那是堕仙的象征。

玉箜静静地站着，她的眼前只有黑色的光影，他掌心淡淡的菩提香让她安静下来，她听见，他摘下了面具，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厮磨声。就这样，柯遐遮住玉箜的眼，缓缓地摘下了面具，他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桃林中，相顾无言。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了……”鼻翼间都是他掌心的香气，玉箜恍恍惚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柯遐微微一笑，说道：“也许，我们上辈子曾经见过。”

玉箜，我们上辈子，曾经爱过。柯遐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四百年了，出动妖魔鬼三界的人马，他终于找到她了，他不再是仙。不用遵守天规不能与凡人相恋，可是她也不再是人。命运，总是冷着一双眼看着他们在十亿红尘反反复复，得到了又失去。妄想又贪恋。

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片片嫩绿的桃叶就像是一只只绿色的纸鹤，偶有飞鸣。玉箜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她总是感到很安全，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站着，可以任由他把手掌搁在她的脸上。

柯遐微微地弯下腰。看着细小的风挂起粉嫩的花瓣吹到玉箜的脸上，不留神粘到粉色的唇上。柯遐捂住了玉箜的眼，弯下腰吻到了花瓣上，隔着薄薄的花瓣，玉箜感觉到了他唇上灼热的温度。她本该挣扎。可是她没有。玉箜静静地站着，乖巧地闭着眼，感受着唇瓣上温热的气息。

蓦地，双眼上的黑影消失了，唇上只留淡淡的余温。当金色的阳光重新撒到她的眼里的时候，站在她身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菩提香证明。曾经在这棵树下站过一个人。

她有些恍惚地站在桃林里，直到小桃出现，唤回了她的神智，玉箜才默默地回去了。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一些场景，火，熊熊大火。红衣白发，有人在高台上纵声狂笑，有人在梦里一遍一遍地喊着她，她叫什么？卿华？是谁在喊她卿华？

柯遐回到了鬼界，杀无命最近看到他都绕着走。珍爱生命，远离柯遐。杀无命正准备拐弯的时候，柯遐眼尖看到了他，立刻高兴地喊道：“小杀杀，你去哪儿！”杀无命眉头抖落一下，眼睛颤了一下，半张鬼脸扭曲了一下，小杀杀，小傻傻？

柯遐熟稔地走上前，拍着杀无命的肩膀说道：“嘿，小杀杀，你怎么都没反应啊？”他的反应都没胃吞了，杀无命僵硬地从柯遐的手里抽回肩膀，弹了弹衣服，说道：“你怎么回来了？外面不好玩吗？”柯遐笑着说道：“是啊，出去逛了一圈发现还是小杀杀最好玩。”最、好、玩？杀无命不留痕迹地离柯遐三步远，扯开话题问道：“你去干吗了？”

柯遐笑着说道：“我去见卿华了。”听到这句话，杀无命抬起了头，万年冷漠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问道：“你找到她了？”柯遐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找到她了。”杀无命点点头，说道：“是啊，用力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是该找到了，不然妖魔鬼三界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柯遐暧昧地笑笑，说道：“我不仅找到她了，而且还看到她了。”杀无命说道：“找到她了当然要去看看。”然后愣了一下，扭过头，直勾勾地望着柯遐，柯遐保持着微笑的样子。杀无命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猛地击了一下，柯遐说的第二个她，是指谁？

柯遐潇洒地打开湘竹扇，捋捋头发，随意地说道：“哎呀，我刚刚去逛了一趟蟠桃林，那里的桃子还不见踪影，但是桃花开得是非常的茂盛，漫山遍野的桃林，如果不是有个机灵的仙子打理也不会开得这么美。”

杀无命目光一沉，柯遐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现在守护蟠桃林的桃花仙子是刚修炼成仙的，她以前只是一朵开了三万年的桃花，在仙魔大战的被妖魔的血溅到迟迟无法结果，以一朵桃花的姿态过来几万年，吸收了日月精华炼成人形。太上老君怜惜她不容易，特赦让她去凡间历练一世，消了桃花上粘到的魔性，回来当了仙子守护蟠桃林。”

杀无命微微地抿着唇，柯遐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说道：“那个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是个没脑子的，估计妖魔的血沾染得久了，灵性也没有几分，傻愣愣的，没有什么心机，估计那天被天庭的人欺负了，只有自己偷偷哭的份，或者一时进退维谷直接从诛仙台上跳下来也不一定。”

听完这句杀无命猛地一甩袖霎时消失在了柯遐的面前，柯遐望着滚滚卷起的烟尘，微笑着看着杀无命绝尘而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小杀杀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真的不是我好心，而是我现在不敢和卿华相认，心里好纠结到底是相认呢还是不相认呢，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纠结，拉上你陪我一起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