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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芝神情平静，遥望脚下一线远处，气机流转鼓荡，体内如汪洋肆意。
江湖五百年来公认的天下第一出了六七人，到了这最近百年，江湖上扛鼎之人正是王仙芝。
这个自称天下第二的老人，要比百年前的逐鹿山魔头刘松涛更加生猛无敌。
王仙芝左手摊开向前缓缓伸出，右肩低斜，右手握拳，平淡无奇的起手式，天地之间既没有风卷云涌与其交相呼应的意境，四周也没有任何飞沙滚石的雄烈气象。
众人看到王仙芝态度坚决，已经劝无可劝，纷纷退出数里。
王仙芝起手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出手未必没有动静，这一战要比和拓跋菩萨那一战更凶险。
李长安很早就知道，和王仙芝这一战无可避免，在自己足够强的时候，天下第二一定会出现。
他一步跨过百丈，纵意登仙步下踩碎了一座百丈山头，蓄势到了极致，然后一拳砸来，冰天雪地般的冰冷开始将王仙芝裹挟。
“砰”！
两拳相撞，一声巨响。
双拳之间侧面横生出由磅礴气机散开的一扇“湖面”，将周围渐渐形成的冰霜彻底扭曲。
震天响声传遍荒野，几只低空盘旋正在觅食的胡兀鹫，不经意间撞上这面气墙，立即被撕裂粉碎。
王仙芝脸庞那张不见老态的面皮，如同湖水吹皱浮现一层层细微起伏，然后缓缓归于平静，胡茬发梢上都布满了冰茬。
能让仙人直接冻结的天霜拳和寒天绝，也只做到这个程度，王仙芝不愧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两人出拳手臂都不约而同往后荡去，然后同时换手一拳，几乎又是一场响彻平原的冬雷震震。
王仙芝落到地面，微微一笑，轻轻缩手。两人都没有挪步，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大地撕裂出一条宽度长度都在逐渐拉升的沟壑！
李长安缓缓说道，“有趣，老先生比天上的仙人强多了。”
王仙芝笑道：“腐草为萤，飞升证道的天上仙人未必是什么好货色。”
“生而为人，死而为鬼，才是最实在的道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窃命者仙。”
李长安唇角微勾，“本王不想杀你。”
王仙芝笑着说道，“武无第二，你我二人只能活一个。”
远处的南宫仆射远远的看着，李长安已经杀了她两个必杀之人，现在第三个也送上门来。
从现在王仙芝的实力看来，竟然要比拓跋菩萨强得多，原来的王仙芝不以境界压人，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境界。
现在看来，王仙芝距离天人大长生，也就一步之遥了。
南宫仆射不知道的是，她的最后一个必杀之人谢观应，也在她不远处看着战场，心中充满了矛盾。
“是在这里等着这两人两败俱伤呢，还是去追张扶摇？”
“现在看来，就算李长安濒死，我能抢到最后一击的可能性也不大，王仙芝实在太强了。”
“算了，去追张扶摇吧，以我的实力，耗死那个老怪物应该是可以的。”
刚刚在战场上，谢观应抢杀了几个北莽大宗师，但是抢到的气运并不可观，气运最强的都被李长安杀了。
一心想着捡漏的谢观应，现在终于做出了决定，张扶摇的气运比不上李长安，但还是身负八百年儒门气运，杀张扶摇还是比较划算的。
谢观应离开之后，李长安和王仙芝的战场开始风起云动，两人的罡气彻底爆发起来。
王仙芝，是第一个接住李长安如来破的人，他顶住这一掌的时候，也是五内翻腾，全身的肌肉都在疼痛，肌肉被生生解体巨大痛楚裹挟。
最终，在天地轰鸣的罡气之中，王仙芝不但接住了，还反击了一拳，拳罡威势显然要超出以往所有招数。
李长安施展罗汉卸，用周身罡气，生生将这一排山倒海的拳罡卸开，拳罡被卸下导入地面，原来地面之上的巨大鸿沟，顷刻间被轰出一个数十丈的大坑。
李淳罡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大战，“这个王仙芝，老夫果然没看错人，如果不是李长安这个怪物突然出现，他一定是天下第一。”
当年王仙芝挑战李淳罡，李淳罡惜才没有杀他，就是看好他的资质。
邓太阿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想不到，就算现在陆地天人的老剑神，只怕也不是王仙芝的对手。”
李淳罡没好气的说道，“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他一样。”
李长安现在明白了，他的如来破、天霜拳都是拳掌功夫，而王仙芝同样是修炼拳掌。
罡气再强，仍然是武道，王仙芝浸淫拳掌多年，李长安想在拳掌方面胜过王仙芝，的确是有难度的。
幸好，李长安不只修炼了拳脚，他手捏剑指，周身罡气开始凝聚一个个剑罡。
一辈子一力降十会的王仙芝，现在被无数剑罡包围，身上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密集细微伤口。
当他试图轰出一拳，将这些烦人的剑罡全部打散，但是这些剑罡就像无孔不入的液体，被打散之后立刻就会重新附了上来。
既然打不散，王仙芝索性直接不理会，排山倒海的拳罡朝着李长安轰来，而李长安只是用罗汉卸将拳罡全部卸开。
王仙芝出手越重，漫天剑罡就在他身上留下更深的伤口，大河剑意练至化境，可伤人于无形。
两人脚下的大地，被剑罡和拳罡撕扯轰击着，现在已经碎裂斑驳，不堪入目。
王仙芝出力十二分，但仍是处于被慢刀割肉的困境。
忽然间，漫天剑罡凝聚成了十几柄飞剑，这些飞剑围绕王仙芝急速旋转。
李长安在这个时候，施展出了殛神劫，实力相仿的王仙芝并没有哀嚎倒地，而是霎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王仙芝知道事情要坏，高手过招怎么有一丝分神。
果然，十几柄飞剑同时刺向王仙芝，等他回过神来，剑刃已经划破皮肤刺入肌肉之中。
“破！”
王仙芝低喝一声，调动全身罡气，逼退了大多数飞剑，但还是有三柄飞剑透体而过。
一旦被伤及经脉，王仙芝的罡气就弱的多了，三柄飞剑来去自如，没多久王仙芝就全身浴血，命悬一线。
王仙芝的三个弟子远远的看到这一幕，都是心中悲痛，但这种生死对决本就是双方自愿，死了也没话说。
王仙芝远未死绝，并无愤懑神色，仿佛整座天地都为之一滞。
四散而出的气机，凝聚成另外一个王仙芝飘落在地，这是陆地天人的至强境界，类似袁青山的一气化三清。
显而易见，这位形散却神聚的王仙芝，已经无力斩杀李长安。
“李长安，跟你商量一下，留一半气运给我如何。”
感受到李长安的海纳圣心诀正在吸收自己的气运，王仙芝不得不好言商量。
“可以。”
王仙芝的气运，留给了一个和他有缘的牧童，那牧童以后将会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不过这和李长安无关。
王仙芝走向天门，但是没有跨入其中，而是负手而立。
“你们，无需报仇，将为师尸骨葬在昆仑山顶。”
于新郎、宫半阙、楼荒三人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哽咽道，“弟子遵命，恭送师父。”
王仙芝转头看了看李长安，“都说武无第二，你赢过了老夫，也无第一了。”
说完之后，王仙芝神魂消散，化作飞虹，显然根本没有进入天门的意思。
不飞升，不转世，不苟活。
宫半阙对李长安磕了三个头，“属下跟随殿下三年，受益匪浅，功力大涨，终身受用。”
“如今北莽大败，天下再无殿下敌手，请殿下准允属下跟随两位师兄弟离去。”
宫半阙给李长安效力是出于真心，两位来寻他的师兄弟也都参加了和北莽宗师的大战。
但是现在王仙芝死于李长安之手，虽然双方言明了不报仇，但是宫半阙再给李长安效力，恐怕也难以心安理得。
“准了，你去吧。”
李长安麾下兵强马壮，而且招揽高手其实也是为了和北莽江湖宗师决战。
现在剩下的敌人无论是徐凤年，还是离阳新皇帝，再也组织不了几个大宗师作战了。
宫半阙再次叩头，然后扛起王仙芝的尸体，和于新郎楼荒一起，往西北昆仑山的方向渐行渐远。
李长安看着天空中射出仙光的天门，伸出右手，随即一声龙吟之声，一条金龙咆哮而出。
邓太阿也射出十二柄飞剑，布成锁门大阵，将天门牢牢箍了起来。
“老夫也来出把力，彻底关了这狗屁天门。”
李淳罡再次释放剑气，注入邓太阿的十二柄飞剑，开始将天门拉扯着收缩起来。
李长安的擒龙功何等威力，长龙盘住天门外的十二柄飞剑，咆哮着将天门越压越小。
天门之中射出的仙光，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成了萤烛之光。
随着最后一缕仙光彻底破灭，天门也被永远的关上了，天上地下自此彻底断绝，仙人休想决定人间任何事情。
“两位剑神，此次大战，多谢助助。”
对于李长安的感谢，邓太阿和李淳罡都摆了摆手，“我等只是锦上添，这一战没有你李长安，只靠老头子和邓太阿可是顶不住的。”
邓太阿拱手道，“殿下保重，我送老剑神去死。”
李淳罡要死在酆都绿袍儿坟前，方便邓太阿埋他，油尽灯枯之后，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所以，邓太阿的话倒也没错。
李淳罡临走前，回头又说道，“对百姓好点，徐骁不好，别学他。”
说完之后，两人结伴而走，夕阳之下，尽显逍遥。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长安也陷入了沉思。这个世界也马上可以登顶了，上辈子做了皇帝，这辈子也要做。
下辈子还是换个职业吧，有点腻歪了。
既能掌控天下权势，保持权势和财富的首位排名，还不用辛苦做皇帝，这样的职业好像不太好找。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吧，谁知道下辈子什么样呢。
唐莽大战尘埃落定，各军和宗师们还在追杀北莽大军，这样的追杀势必要深入草原，没有十几天是回不来的。
李长安来到城楼之上，红薯正站在城墙上等她，敲了一天的鼓，一身都是汗。
“咦……王妃连汗水都是香的。”
再美的女子出汗都不可能是香的，但是红薯偏偏是例外，不但天生异香，而且出汗之后更香。
红薯随手拨了拨凌乱的发丝，轻笑道，“殿下又取笑臣妾。”
“张扶摇往西南方向去了，他速度太快，咱们的人跟不上。”
跟随李长安多年，红薯当然知道，李长安这个时候找她可不是真要调戏取乐。
“好，你守好城关，我去看看这位张圣人。”
李长安说着话，转头对着正在城楼发呆的南宫仆射说道，“走，去给你报仇。”
南宫仆射还没回过神，李长安已经踏出几十丈外，她脚下轻点城墙，远远的跟了上去。
幽州凉州边界。
活了八百年的儒道圣人张扶摇，想不到世道已经成了这样，真是人心不古。
因为在大战中消耗不少，他竟然被谢观应半道拦截了，对方明目张胆的说了，要杀了张扶摇获得气运。
如果是鼎盛时期，张扶摇当然不怕谢观应，但是现在可不好说了。
谢观应此人轻功实在古怪，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老先生，你都活了这么久，想必也活腻歪了吧，不如将这气运留给有用之人。”
谢观应很得意，大战之时捡漏别人的气运，他有些佩服自己的自知之明。
但是接下来，他却笑不出来了，一个裹着红袍的丑恶鬼物突然从斜刺里杀出。
这鬼物行动迅捷不下于他，虽然没怎么出手，然足以让谢观应心神不宁。
“这、这真是见鬼了……”
“真是想不到，不但张圣人在此，连谢观应也在，可真是意外之喜。”
谢观应听到这声音，顿时眉头紧皱，心头火起。
他偏头一看，一男二女腾云驾雾一般到了眼前，说话的正是白衣女子澹台平静。
“澹台平静，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不但自己要抢我的气运，还带着徐凤年一起来！”
鬼物丹婴发出桀桀怪笑，身手敏捷，阴风阵阵，红袍一拂，就将张扶摇和谢观应陷入阴气之中。
张扶摇冷眼看着新来的三人，知道这是黑吃黑，都是盯着自己元气大伤，截取气运来了。
只见他双手负后，似是完全不在乎，口中念念有词，“转瞬，已是千里之外。”
“言出法随，小婴拦住他！”
洛阳惊呼一声，丹婴是几人中速度最快的，立刻伸手去拉张扶摇。
刺啦！
张扶摇身影瞬间消失，这一招让鬼物丹婴目瞪口呆。
丹婴手一只手里捏着从张扶摇手中扯下的袖子，其他五只手翻看着，然后又用两个鼻子分别闻了闻，最后四只眼睛对视，试图找出其中的气息。
洛阳闪了过来，急切问道，“如何，能否追击。”
丹婴的两颗脑袋同时点了点，他是鬼物，刚刚也在张扶摇身上留下了气息，所以可以追踪。
澹台平静说道，“师尊，张扶摇气机不多，最后这一次言出法随也是保命底牌，再追过去他插翅难飞。”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接着是谢观应的一声凄厉惨叫！
洛阳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看着徐凤年突然动手偷袭谢观应，直接将谢观应砍掉了一只手臂。
现在的徐凤年，和秦皇陛下，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谢观应惨叫一声，然后立刻运起轻功，朝着张扶摇相反的方向逃去。
这人轻功极好，除了丹婴没人能追得上，但是丹婴还要根据气息追击张扶摇，三人一鬼没有多想，立刻朝着张扶摇的方向追去。
谢观应气运虽多，但是哪里比得上八百年儒道圣人。
谢观应知道徐凤年三人的修为，被偷袭一刀之后毫不犹豫的逃命，防止对方分出一人来追，他闷头往北逃遁。
一刻钟后，见后面没什么动静，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但是，当他刚想停下来收拾伤口的是时候，突然感受到北方一道霸道的罡气袭击而来。
“嗤！”
罡气破空，幸亏距离较远，谢观应身法又灵活，总算堪堪躲了过去，只时擦破了一点皮。
但是，紧接着这一击三分归元气的，是一道数丈长的刀芒，锋锐刀芒来的极快，刚刚躲过罡气的谢观应腰部被划到，差一点就被砍成了两截。
“何方鼠辈！”
他怒吼一声，然后按住鲜血喷涌的小腹，身披两处大伤，血流如注。
“谢观应，你的死期到了。”
谢观应眼前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玄色盔甲红色大氅的是李长安，白色身影斗笠下的面容精致，雌雄莫辨。
竟然是他的女儿！
“你……你弑父！”
南宫仆射神色冰冷，没有任何回答，手中一刀接一刀劈下。
谢观应失血过多，实力大受影响，觉得南宫仆射的刀一刀强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
第十三刀，劈中左臂，第十五刀砍中后腰！
十八停，春雷刀深入锁骨，鲜血喷出一丈高！
随着谢观应一声惨叫，南宫仆射拔刀后退，看着谢观应垂死挣扎。
谢观应倒在血泊之中，四肢不停的抽搐，喉咙里哼哧哼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口中发不出声音，只有一个接一个的血沫。
李长安走上前去，将其残余的气运，全部收归气海。
谢观应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李长安吸走自己积累一生的气运，却无法做出一点反抗。
胸怀远大的抱负的谢观应，在一处荒郊野地里停止呼吸，带着无尽的悔恨和遗憾离开了人间。
南宫仆射对李长安拱手说道，“多谢殿下助我复仇成功！”
谢观应死了，其他吸收了母亲气运的王仙芝、拓跋菩萨、韩生宣也死了，这些都离不开李长安的帮助。
“为报殿下襄助之恩，属下将永远效忠殿下。
李长安看到南宫仆射的情感值到了一百，不过这满格的情感值，感恩和崇拜更多一些。
“知恩图报很好，你以后就做本王的护卫吧。”
南宫仆射听到之后，身体明显不自然的扭了扭，李长安的护卫是青鸟和姜姒，这两人和李长安什么关系，她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她的十九停还没有突破，而且还有很多问题要向李长安请教，只是请教练武，应该没什么事吧。
“属下遵命。”
李长安让南宫仆射先回去，自己继续朝着张扶摇离开的方向追去，八百年儒门气运，可不能便宜了徐凤年。
李长安又追了一个时辰，凭借着他圣心诀练就的强大神识，一直追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鬼气，终于找到了张扶摇。
张扶摇正在被三人一鬼夹击，他的儒门神通十分棘手。虽然气机有些少，不能随意使用言出法随，但现在只是受了轻伤，就能说明他的实力强悍。
言出法随看起来不错，下辈子有机会要修儒门玩玩。
鬼物行踪诡异，最是难对付，八百年的邪气对付八百年的儒门正气，可谓是旗鼓相当。
“吱吱！”
突然，鬼物两颗脑袋同时面容僵硬，嘴巴大张，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他的身上，被一个黄色的大手牢牢捏住，大手之上散溢着一道道梵文。
庄严的佛门诵经之声从大手上发出，李长安的佛门气机让着八百年鬼物浑身像是被炙烤一般，焦黑的皮肉一点点裂开，一丝丝黑血从裂缝中流出。
“嗷！”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两个鬼头面目愈发狰狞，口中露出长长的獠牙，猩红的双目盯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李长安。
李长安皱着眉，嫌弃的摇了摇头。
“啧啧，徐凤年，你儿子们长得真是寒碜，还是连体的。”
六只枯瘦峥嵘的手臂，被佛光一寸寸磨灭，鬼物两只口中喷出漆黑如墨的阴气，数百年来食用的人类心肝，全部都化在这无边阴气之中。
“小婴！”
洛阳凄惨的呼喊了一声，但马上就被徐凤年拉走，这种阴气谁沾上都是个死。
没多久，丹婴在佛宗气机中彻底变成了一摊脓血，恶臭之气绵延百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