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萍萍的指控,李长安神色淡然。
“陈院长,我和陛下兄友弟恭,造反谋逆之说从何谈起啊?”
此刻的范闲,尽量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因为陈萍萍谋划这件事,没有让他参与。
范闲知道,凡是有一丝风险的事情,陈萍萍都不会让他参与的。
陈萍萍希望,范闲能够平平稳稳的接过鉴查院。
陈萍萍不疾不徐的说道,“秦王殿下,你将大雪龙骑军、墨甲龙骑军调来京都附近,可有圣旨?”
“按我大庆律法,没有圣旨怎能随意调兵!”
李长安不以为然道,“本王在红山口遇刺,调这两路骑兵只是防备刺客而已。”
“对方为了刺杀本王,调动了军中精锐和攻城器械。
本王调用骑兵防卫,有何不可?”
陈萍萍接着说道,“殿下平安回到京都,就应该将骑兵遣返定州。”
李长安看了秦业一眼道,“京中仍有刺客同党,本王不放心。”
秦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秦王殿下,天子脚下,谁敢妄动刀兵。”
“老臣掌管枢密院,殿下既然已经卸下大都督职务,就没有调兵之权。”
庆国的亲王虽然可以有私兵,但是也只能有一千人,两万人的确多了。
“所以,殿下应该将两万骑兵即刻交付枢密院。”
李长安冷声道,“可以,但是请鉴查院彻查红山口遇刺一事。”
“秦易被斩杀前有口供,刺杀案为李承乾和秦业主使!”
“口口声声说本王是大庆第一功臣,鉴查院不去调查刺杀案,却问本王为何调兵自保。”
“你们鉴查院,就是如此监察天下的吗?”
“想让本王撤军,先将主谋绳之以法!”
“此事……”庆帝刚刚开口,却被李长安无情打断。
他指着秦业说道,“秦业老狗,你立刻御前自裁,本王马上撤军!”
秦业是军中老将,更是庆帝亲信,今天摆明了是要替庆帝打头阵。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庆帝面前,“陛下,秦易刺杀一事,老臣全不知情!”
“老臣愿意接受鉴查院调查,让陈院长还老臣清白!”
庆帝缓缓说道,“好了,这件事还扯不到谋反上。”
“鉴查院好好查查,如果确定元凶已然伏诛,也好让秦王安心。”
庆帝的话外音是,调查清楚了,赶紧让李长安撤军。
不过今天李长安有备而来,这两万精骑兵以后就要常驻京郊了。
陈萍萍说道,“老臣领命。”
“秦王殿下,老臣第二问,伱攻下西秦都城,给西秦文武分封官爵,是否请旨?”
李长安道,“本王既然打下西秦,当然要第一时间稳定人心。”
“试问,如果不是本王第一时间稳定了西秦,又如何能利用高要顺利拿下韩信兵权,又何来千里奔袭北蛮的大胜!”
“陈萍萍,本王在前线拼死拼活,你鉴查院没有提供情报支持也就罢了。
却在这里拨弄唇舌,挑拨是非,其心可诛!”
“要是按你说的,事事都要请旨,战机早就错过了!”
陈萍萍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秦王殿下看似处处出于公心,实质上还是在邀买人心!”
“老臣第三问,你私自决定定州军人员安排,将重要将领都换成叶家人或者你在西秦收服的将领,是否请旨?”
“你在西北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你处处自作主张,目无国法,甚至有对抗朝廷之心!”
“整个西北和西秦国,已经被你打造的针扎不入,水泼不进!
这不是造反谋逆,这又是什么?”
陈萍萍说完,李长安嗤之以鼻,“胡说八道!”
“请问,陛下哪路使者没有进入西北?
朝廷派的安抚官员,没有进入西北吗?”
“西北不是不让朝廷的人进去,而是不让你鉴查院的人进入!
因为,你鉴查院图谋不轨!”
听到这里,庆帝插话道,“好了好了,不要伤了和气。
一个是朕的骨肉兄弟,一个是朕的左膀右臂。
长安的确没有阻挡朕的使者进入西北。
西北人事由大都督决定,无可厚非。
如有不妥之处,朝廷慢慢纠正就是了。”
李长安心中冷笑,庆帝这老登,还是这么虚伪,现在还在装好人。
这句话就是说,以后朝廷要慢慢换掉李长安的人。
庆帝看似将陈萍萍的每一项指控都按下,实际上却将主动权都收回到自己手里。
表面上在维护功臣,他还是仁君圣主,实际上尽是小人勾当,当婊子还立牌坊。
庆帝接着对陈萍萍说道,“陈院长,这些事情秦王虽然处置失当,但也算不上谋逆。”
陈萍萍又掏出一份奏折,“陛下,秦王狼子野心,已生谋逆之心,臣有实证!”
“秦王殿下!老臣第四问!
你在西秦国收编了情报组织琅琊阁,为何迟迟未向陛下禀明!”
“陛下,诸位同僚,经过鉴查院查明,西秦国的琅琊阁绝非江湖门派!”
“琅琊阁,乃是和鉴察院一样的密探衙门!
数万爪牙遍布北齐、大庆、东夷城、北蛮、西胡!”
“秦王殿下能顺利深入雪域和草原,就是因为有琅琊阁的情报支持!”
私自收编情报机构,这可不是小事。
御书房的大臣们,纷纷议论纷纷起来。
陈萍萍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对李长安说道,“秦王殿下,你私自养着琅琊阁,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你真的想在大庆建立第二个鉴查院吗?”
“难道你不知道,鉴查院乃是陛下臂膀,大庆独此一家!”
“你豢养琅琊阁,到底是想监视谁,想刺探哪一国的情报!”
秦业不失时机的说道,“陛下,兹事体大,绝不能忽视!”
“秦王私养琅琊阁,恐怕对朝廷不利,甚至危及陛下啊!”
秦业一开口,有几位尚书就立刻复议,表达了相同的忧虑。
范建却没有开口,陈萍萍是老搭档,李长安是女婿。
虽然女儿和他闹别扭,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落井下石的事情。
更何况,他对陈萍萍和庆帝还算了解,就更不愿意介入了。
庆帝看完了折子,声音明显变阴沉了。
“林相,你怎么看?”
林若甫还不知道,偶尔指挥他办一些事情的人就是李长安。
但是他知道,李长安和林婉儿是一党。
“陛下,正因为事情严重,才更应该调查清楚。”
“说不定是秦王殿下另有计较,所以暂时没有上报。”
大皇子也说道,“陛下,秦王叔的功劳,数百年罕有!”
这话一出口,李长安都听到了庆帝的冷哼声。
大皇子这实心眼子,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儿臣也觉得,秦王叔可能另有计较。
兴许是想把琅琊阁全盘摸清,再禀报陛下!”
庆帝将折子递给侯公公,“让秦王自己看看,有何话说。”
李长安连折子都没接,就直接说道,“不用看了,本王的确收编了琅琊阁,也的确未曾上报。”
听到李长安的话,庆帝有些愠怒的说道,“秦王!
你连臣都不称了!看来是真狂悖啊!”
“唉,年少轻狂啊,都是朕的错!你从小聪敏,是朕太纵容你了。”
“你跟朕没大没小,朕念你是文坛泰斗,也就由着你!”
“你在北齐坐御座,跟北齐太后皇帝当面说,要造朕的反,朕也惯着你!”
庆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甚至已经站起身来,声音都开始颤抖。
李长安冷眼看着,你接着演,好好演,一会儿有你演的呢。
“到现在,你恃宠而骄,目无尊卑,胆大妄为!竟然敢私养一国密探衙门!”
“琅琊阁有没有死士,有没有毒士,有没有黑骑那样的私兵,有没有遍布天下的密探!”
“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能下狱问罪了!”
“但这人是你李长安,朕痛心啊!”
“罢了,先免了殊礼和京都府尹,罚俸三年,禁足一年,静思己过吧……唉!”
这相当于把李长安的储君资格取消了,再加上禁足一年,说一句大势已去都不为过。
要不是李长安在西北经营了力量,李长安不怀疑,庆帝现在就能会撸了他的王爵。
庆帝看起来痛心至极,但李长安一根毛都不信。
“陛下谬矣!”
李长安淡淡的一句话,让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了。
在场的人不多,都是庆国的高等官员。
除了赖名成露出好奇之色,其他人都觉得李长安疯了。
因为这样犯上的话,以前只有赖名成说过,而且经常说。
庆帝已经装出一副痛心兄长的样子,那就要继续装下去。
哪怕心里快冒火了,嘴上还是心痛的说道,“你要狡辩,好好好,你说,朕听着。”
李长安看了陈萍萍一眼道,“其实本王刚刚已经说过了,鉴查院有不轨之心!”
“本王故意瞒下琅琊阁,就是为了让陈院长调查我,显露出他的不臣之心!”
此话一出,赖名成突然说道,“秦王殿下,钓鱼执法不可取!”
李长安却说道,“赖御史,陈萍萍的不臣之心已经存在十几年了,并不是本王引诱出来的,所以不是钓鱼执法。”
陈萍萍眼皮子跳了跳,冷声说道,“怎么着,老臣调查殿下,就是有不臣之心?”
“秦王殿下也是臣,不是君!
老臣没有调查君王,怎么就有不臣之心了?”
庆帝也说道,“长安,不要为了给自己脱罪而胡乱攀咬。”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来由发慌。因为,他也怀疑陈萍萍有不臣之心,不过他没有证据。
李长安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递给侯公公。
“陈院长,你问了本王不少问题,现在换本王问你了。”
“本王第一问,鉴查院招揽武林高手进入院里,勾结刑部、京都府,滥用刑名,是否犯法!”
“十多年来,本王查有实据者,就有三十二人!”
“你们先勾结京都府或者刑部,将人打入大牢,刻以重罪,然后再装好人把人救出。”
“如此手段,置国法道义于何地!”
听到这番话,赖名成激动的瞪大了双眼,这是他一直想参但是没证据的事情啊!
庆帝翻开奏折,发现其中人名、罪名,构陷过程写的清清楚楚。
“你这一个多月的京都府尹,还是有些成果嘛。”
陈萍萍也看了奏折,“陛下,这是老臣御下不严,院中主事们办事违了法度。”
见陈萍萍无法反驳,庆帝刚要和稀泥,李长安又掏出一份奏折,不给庆帝表演的时间。
“本王第二问,悬空庙赏菊大会,陈院长为何布局刺杀陛下!”
“西胡刀客、持刀內侍,都是你暗中引导!”
“白衣剑客,就是鉴查院六处的主办影子!”
奏折递到庆帝手中,里面正是影子交代的所有事实。
听到这句话,陈萍萍已经牙关紧咬,知道今日大事不妙了。
这件事只有他和影子,还有范闲知道,李长安从何得知。
庆帝的神色更是一变再变,看来李长安真是抓住了陈萍萍的铁证啊!
“哼!四顾剑的弟弟!”
“大宗师下第一人!”
“陈萍萍!你就是这么做朕的左膀右臂的!”
他早就有所猜测,刺杀案背后是陈萍萍在试探,现在李长安把这件事坐实了。
陈萍萍啊陈萍萍,你终于露出尾巴了!
但庆帝更是后背发凉,李长安竟然拿到了影子的供词!
难道,李长安的背后,也有大宗师!
大皇子惊讶的看着陈萍萍,“叔父,真有此事?”
大皇子的母亲宁才人,曾和陈萍萍有一点纠葛。
宁才人念着那点情分,让大皇子叫陈萍萍叔父。
范闲则是惊呆了,原来除了影子之外的两人,也都是陈萍萍引导的!
真是神仙局啊!
秦业看到这局面,顿时心生惶恐。
难道今天押错注了,陈萍萍刺杀庆帝,李长安私养密探衙门,个顶个的谋反大罪啊!
林若甫、范建和其他高官,一个个缩着脖子。
他们既害怕,又好奇,不知道李长安还能抖出什么大事来。
陈萍萍露出毒蛇一样的微笑,看向李长安。
“秦王殿下,好深的心思啊,今天恐怕不会到此为止吧。”
李长安继续说道,“本王第三问,为何当年在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中,暗中助推两人相斗!”
“六处剑士曾经三次刺杀太子,这些事情都让二皇子的八家将背了锅!”
“二皇子被圈禁,短短一年内五次毒杀,世人都以为是太子所为!”
李长安掏出奏折的时候,庆帝直接从帘子里面疾步跨出。
他一把接过奏折,越看越心惊,看的后背发凉,心里发慌!
“陈萍萍!你好毒的心思!”
“你竟然想让朕的儿子们自相残杀!”
事到如今,陈萍萍知道,今天恐怕无法善了。
他握了握轮椅上的暗钮,将轮椅转向了庆帝,瞬间又恢复了自信和底气。
“我的陛下,是您让您的儿子自相残杀的啊。”
“您本来没有换储君的心思,却找磨刀石磨砺太子。”
“先是二皇子,后来是李长安,老奴只是帮您添了一把火。”
庆帝看着陈萍萍平静的眼神,心里突然没了底,这老狗到底还有什么倚仗。
“老奴是陛下身边的一条老狗,狗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主人着想啊!”
“你想养蛊折磨儿子们,老奴帮你,让自相残杀来的更猛烈,不好吗?”
“你布局悬空庙,是为了贬斥叶家,做局算计另外两大宗师。”
“你自己放的那把火哪儿够啊,老奴做局刺杀您,不好吗?”
“我的陛下,我的主人,老奴从来都是按陛下心思做事,陛下应该赏赐老奴。”
陈萍萍说完,范闲立刻说道,“陛下,此乃陛下家事,臣等告退了!”
范闲很聪明,现在让这么多人听到这些事情,陈院长就没有活路了。
如果只是陈萍萍和庆帝两人争执,也许还有转圜余地。
“好……”庆帝点了点头,刚要让其他人退下,却再次被李长安打断了。
此时此刻,庆帝想到了李长安周岁宴上。
那时候先帝说道了李云睿的婚事,当时还是太子的庆帝直接打断皇帝发言,好不霸气!
庆帝转头看着神色冰冷,和陈萍萍一样神色笃定的李长安。
你们到底有什么倚仗和底气,一点都不怕朕!
朕远远没有先帝那么懦弱无刚啊!
这简直是风水轮流转!但是李长安远远比他当年强势。
“范闲大胆!”
“作为鉴查院提司,遇到大案要案,第一时间却想着退缩,简直已有此理!”
“今日陈萍萍说本王谋反,本王就要当着你们的面和这老贼辩一辩,谁才是真谋反!”
“你们几个都是朝中大员,都给本王老老实实呆着!”
庆帝气急攻心,刚想骂一句,朕还没死呢!
但是,李长安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奏折,庆帝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
他也好奇啊,他也想知道,李长安还查出了什么。
“陈萍萍,本王第四问,你可知费介和他的弟子们研发的毒药和春药,已经流入了市场。”
“京都城近十年发生的毒杀案中,有四十余件,用的是你鉴查院的毒药!”
“这些都是查有实据的,不知道多少是查不出来的!”
“鉴查院作为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让你们去拿毒药春药卖钱了吗!”
庆帝接过李长安的折子,什么大妇毒小妾,什么儿子毒老子他通通不关心。
他一直翻到了最后,费介研发的春药,送给太常寺贵人,再送入太子口里。
这件事李长安没有公开说,但是却大篇幅写的详详细细。
庆帝看到最后,一屁股坐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双手都在不停的发抖。
“陈萍萍!你好毒的心思啊!”
陈萍萍还是微笑着看着李长安,他也猜到了庆帝看到了什么。
“李长安,我太低估你了。”
“你才是潜伏最深的毒蛇,你比我狠毒一百倍一千倍!”
“你抓了费介和影子吧,你竟然让他们招认了,真有本事。”
李长安淡淡的说道,“本王一向待人温和,别人不惹我,我都会留一线生机。”
“但你这老狗,处心积虑算计本王,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我,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杀你一个跛子废物,对我来说太容易,也太便宜你了。”
“我得让你看着你的希望毁灭,把你心里的光浇灭。
让你死的踏踏实实,舒舒服服。”
陈萍萍对于李长安的威胁,丝毫不惧。
“李长安,我很欣赏你,你很有手段。”
“但是,你别误会,我并不是针对你。”
陈萍萍平静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目光犹如毒舌信子,从庆帝和李长安身上扫过!
“这宫里姓李的!通通都该死!”
看到陈萍萍疯狂发癫的状态,范闲心惊肉跳。
“院长,你怎么了!”
陈萍萍裂开嘴巴,露出凶狠的笑容。
“范闲,你这个杂种!”
“你凭什么做她的儿子!”
“你的身上,为什么要流淌他肮脏的血液!”
陈萍萍说他的时候,手指向了庆帝。
陈萍萍这么说,当然是为了保护范闲。
他报复庆帝这件事,范闲也的确不知道,所以需要和范闲彻底划清界限。
庆帝的目光,也渐渐流出狠毒之色。
“陈萍萍,原来你一直在暗中推动皇族自相残杀。”
“这宫里多少血腥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陈萍萍冷冷一笑,“老奴说了,老奴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我的陛下,你不知道小叶子死的那一夜,她有多孤单多绝望!”
“是你!把她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全部调离!”
“你说是京中勋贵杀了她!但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策划的!”
“你杀了小叶子,却还在装好人!假装和我们一起给她报仇!”
“我的陛下,你当了婊子,还他娘的要立牌坊!”
陈萍萍揭穿了庆帝的真面目,登时满堂皆寂。
秦业面色惶恐的看着庆帝,庆帝有些发慌的看向范闲。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五竹必杀庆帝。
这个时候,李长安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
“原来,本王是被殃及池鱼了。”
“你这老狗要算计李家皇族,都是因为叶轻眉啊。”
“叶轻眉,我知道,她早就死了。”
“陈萍萍,你为何这般怨恨呢?”
“叶轻眉?她该死啊。”
李长安轻描淡写,但是陈萍萍沉寂如水的目光中,已经生出了熊熊烈火!
他脸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