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熵减文学网小说网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成殷蠢徒！”
又是这四个字！
但这一次，楚昊的声音却如同极北之地刮来的万年罡风，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刺骨冰冷！
明明是六月初夏的黄昏，晚风还带着白日的余温，可这四个字砸进永昌帝成殷的耳中，却让他如同赤身坠入冰窟，五脏六腑都瞬间冻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打了个寒颤！
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永昌帝强压下心头的惊悸与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他猛地躬身，对着城楼下的方向，行了一个前所未有、近乎卑微到尘埃里的弟子礼，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的恭敬：“弟子在！弟子恭聆师尊教诲！”
那姿态，哪里还有半分帝王威仪，分明是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楚昊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永昌帝身后那些跪伏在地、头颅深埋的臣子和士兵们。
他们虽然跪着，但脊背并未完全弯折，沉默中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压抑。
永昌帝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昊视线的移动。
他猛地直起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回头对着跪倒一片的臣僚和甲士发出尖厉的咆哮：
“都聋了吗？！没听到昊师正在教诲朕吗？！还不速速恭聆帝师圣训！！！”
这一声咆哮，彻底撕碎了城楼上最后一丝残存的体面。
所有臣子士兵，无论心中是悲愤、是绝望、是麻木，还是对眼前这位帝王彻底的不齿，此刻都只能僵硬地抬起双手，动作整齐划一地拱起，声音沉闷而压抑地响起：
“臣等……恭聆帝君教诲！”
他们依然倔强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称呼着“帝君”，而非“帝师”。
这细微的坚持，却像针一样刺中了永昌帝极度敏感的神经！
他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暴怒，面孔扭曲地咆哮道：“是帝师！！！是朕的恩师！！！”
他指着城下的楚昊，声音尖利得破音，“都给朕叫帝师！恭聆帝师教诲！！！”
巨大的威压和帝王的暴怒之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坚持瞬间被碾碎。
城楼之上，响起了一片更加低沉、更加屈辱的声音：
“臣……恭聆帝师教诲！”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的血沫。
“呵呵。”
城楼下，楚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笑声里，既有大仇即将得报的、深入骨髓的舒心快意，更有一种穿透历史尘埃、看透权力本质后深沉的悲凉！
他灵魂深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印记，让他对“皇权至上”这四个字天然带着疏离与审视。
然而此刻，看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一个曾经至高无上的帝王，为了活命，可以如此轻易地命令所有臣民向他曾经的臣子屈膝俯首；
而那些曾经视皇权如天的臣民，在帝王意志的威压下，也不得不碾碎自己最后的坚持——
楚昊心中涌起的，不是掌控一切的快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索然无味。
争权夺势？
统一中原？
争霸天下？
……甚至，替宣华讨回公道！
在这一刻，这些曾经支撑他走到现在的目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虚无的尘埃。
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眼前这些人，包括那个卑躬屈膝的永昌帝在内，除去时代赋予他们的认知枷锁，他们何尝不是活生生的、在历史洪流中挣扎沉浮的个体生命？
他们都有自己的**、恐惧和挣扎。就如同他前世记忆中，那个风雨飘摇的古老国度里，无数试图力挽狂澜的先贤，有人成功，有人失败。失败者，难道就全然可耻可笑吗？
不！至少，他们曾为心中的信念，或为国，或为己，燃烧过、挣扎过、努力过！
就在楚昊心绪翻涌之际，一股熟悉的、带着冰雪气息的寒意自身后悄然弥漫开来。
随之响起的，是女帝那清冷决绝、极具辨识度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坠地，清晰而坚定：
“楚昊，杀了他！”
“替宣华报仇！”
“朕……陪你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天倾地覆，朕与你共担！”
楚昊缓缓回过头。
夕阳的余晖洒在女帝绝美的容颜上，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没有丝毫对后果的畏惧，只有对他最深沉的理解和最坚定的支持。
他心中微暖，嘴角漾开一抹极其温柔的、只对她绽放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安心，一切有我。”
他相信女帝的承诺发自肺腑，是为他好。
但……他不能那么做。
手起刀落固然痛快，但那并非他想要的结局。
杀人不见血，诛心夺其魄！
他要让永昌帝活着，活在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比地狱更煎熬的囚笼里！
这才是对宣华，也是对眼前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复仇！
楚昊的目光重新投向城楼，那抹温柔瞬间敛去，只剩下比寒冰更刺骨的锋芒！
他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器，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暮色笼罩的京城上空：
“成殷蠢徒！你给本君竖起耳朵听好！”
这声断喝，让城楼上所有人浑身一紧，连永昌帝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本君此次提兵南下，剑指京城，不为改朝换代，不为争霸天下，更不为坐你成家那把破椅子！”
楚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超越世俗权力的凛然，“只为一人！只为替我那含冤跳崖、香消玉殒的宣华——讨！回！公！道！”
永昌帝听到“不为争霸天下”，心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的侥幸：难道……他还能保住皇位？
然而，楚昊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层层加码的重锤，一下下将他那点可怜的希望彻底砸入深渊！
“本君身受弘业帝知遇大恩，为保你大夏成氏江山，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替你扫清那包藏祸心、手段毒辣的二皇子，扶你这庸碌之辈登上九五之位！”
“可你，又是如何回报本君？！如何回报你成家列祖列宗的？！”
“你！任用吕慧这等阴险狡诈、卖国求荣的奸佞小人为相，把持朝纲，肆意残害忠良！
“将你父皇弘业帝呕心沥血治理得富足安定的大夏江山，搅得风雨飘摇，民怨沸腾！
“如此倒行逆施，待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弘业帝？！你亲手葬送你成家基业，是为——不忠！”
永昌帝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被那无形的威压死死扼住喉咙。
“你！身为弘业帝之子，却将父皇在世时亲口许下、金口玉言的本君与宣华公主之婚约，视同儿戏！”
“龙椅尚未坐稳，便急不可耐地将父皇的圣旨当成一张废纸！”
“转身就将你的亲妹妹，我未过门的妻子，推入火坑，下嫁陈留谢氏那等纨绔！”
“不遵父命，罔顾人伦，是为——不孝！”
城楼上的老臣们闻言，不少已是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弘业帝的仁德与眼前这位的所作所为，形成何等讽刺的对比！”
“你！对忠心耿耿效命于你的人，何其刻薄寡恩！”
“干支庄庄丁，秦朗等十侍卫，哪一个不是为你出生入死，披肝沥胆？！
“你却听信吕慧谗言，竟欲以剧毒之药控制他们，迫其终身为你鹰犬！”
“此等行径，令人齿冷，是为——不仁！”
站在楚昊御辇下方的秦朗，身体猛地一颤，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被当众揭开，刺痛了他，更让所有曾为永昌帝效命的人感到心寒。
“你！”
楚昊的声音陡然提升到顶点，如同九天龙吟，带着撕裂一切的愤怒，“本君乃弘业帝钦命帝师，大夏宰相！扶你上位，替你扫清障碍，稳固江山！
可你，坐稳龙椅之后，转身便将本君视为弃履！更将本君此生挚爱，亲手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举，是为——不义！”
楚昊的声音如同审判的洪钟，在暮色中久久回荡：
“身为一国之君，竟行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禽兽行径！玷污帝位，荼毒苍生！成殷，本君且问你——”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穿透空间，狠狠刺向城楼上那个摇摇欲坠的明黄色身影，一字一顿，声震寰宇：
“你！该！当！何！罪！！！”
城楼之上：
永昌帝在楚昊每一条罪状落下时，身体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当最后那“不仁不义”的指控和“该当何罪”的终极审判炸响时，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城砖上！
明黄的龙袍沾满尘土，帝冕歪斜，狼狈不堪。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彻底被剥光的羞耻感淹没了他，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一股温热的液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濡湿了龙袍下摆。
他，第三次失禁了！
在满朝文武和城下数十万大军的注视下，堂堂大夏皇帝，被吓得失禁！
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濒死的灰败。
跪伏在地的群臣，此刻已是死寂一片。
楚昊的控诉，字字如刀，句句泣血，将他们效忠的皇帝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撕得粉碎！
什么天子威严，什么九五之尊，在铁一般的事实和楚昊如山的威势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
清流老臣掩面而泣，身体因悲愤和绝望而剧烈起伏；武将们紧握佩剑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无力拔出——
他们所效忠的对象，根本不配他们的忠诚！
吕慧的余党则面如死灰，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知道自己的末日也将来临。整个城楼，弥漫着一股大厦将倾、信仰崩塌的末日气息。
扩音器将楚昊那振聋发聩的控诉清晰地送入京城每一个角落。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大哗然！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天哪……四条大罪！条条都是死罪啊！”有读书人失声惊呼，声音颤抖。
“皇帝…皇帝竟然是这样的人？毒害忠臣？出卖恩师？逼死亲妹？！”百姓们难以置信地互相询问，眼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幻灭的痛苦。
“呸！什么狗屁皇帝！畜生不如！”街巷深处，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伪帝！昏君！”愤怒的声浪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
“滚下去！不配为帝！”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汇成一股巨大的、愤怒的洪流，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皇城！
曾经被视为天选之子、需要顶礼膜拜的皇帝形象，在楚昊毫不留情的揭露和其自身丑态百出的表演下，彻底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民怨和彻底的唾弃！
百姓们心中的敬畏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愚弄的愤怒和对那个瘫坐在城楼上失禁身影的深深鄙夷！
伪帝！
昏君！
这两个词，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永昌帝成殷的名字之上，也烙在了每一个京城百姓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