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邓平海在听到眼前这人自称的时候,多少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出门在外,还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而且看他这架势,报的好像还不是假名,是真名……最主要的是敢自称魔修!
现在的筑基初期修士,都这么不怕死了吗?!
邓平海自觉自己是个筑基中期的魔修,也不敢这么嚣张啊!尤其这还在正道领地,魔修出门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道友……好胆色!”
邓平海看着眼前这络腮胡,很是认真的说道:“在下大爱城散修,邓平海。”
计缘表面嗤笑,内心则是盘算着,眼前这魔修是个什么打算,待会要是动手的话,能否瞬杀了他?
筑基中期,有点难啊。
“那看来咱俩还是有点缘分啊,聚在一起就是两座海了。”
计缘大袖一甩,来到旁边坐下。
明明只是筑基初期的他,看起来却比眼前的筑基中期还要有气势。
邓平海跟着过来坐下,又挥了挥手,吴云波便赶忙去上酒菜了。
“依我看,仇道友不是想去鬼寻凼,而是想寻个势力庇护吧。”邓平海呵呵笑道。
计缘不想被牵着鼻子走,于是反问道:“邓道友是哪个势力的?”
邓平海稍显错愕,不说话了。
直到吴云波从后厨端来了酒菜……计缘指着他说道:“来,你来跟你这位邓头领说说,我是谁。”
“能谈就谈,谈不拢就一拍两散。”
“娘的,老子一个筑基散修,还怕没人要不成!”
计缘说着一脚踩在椅子上,先是拿起桌上的灵酒闻了闻,一脸嫌弃的说道:“什么玩意,跟马尿似得。”
说完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被【酒窖】加持过的灵酒。
拍去封泥的同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
邓平海嗅着这味道,瞬间眼前一亮。
旁边的吴云波则是飞快的跟他介绍着计缘的身份,说是他的至交好友介绍来的,身份肯定是没问题之类的话。
邓平海听完后,又沉思了片刻,像是在考虑。
最后好一番思量,这才摘下脸上的鬼脸,露出原本的面容说道:“现如今这形势,想必仇道友也有所了解,由不得我们不小心,见谅了。”
说完他还起身朝计缘拱了拱手,端是将姿态摆的极好了。
计缘见状也给了个面子,将脚从椅子上拿了下来,随意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形势?什么形势,我只看到我们魔道即将东出商山,一统整个苍落大陆!”
“到时候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见了我们,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当狗!”
邓平海听到计缘这话,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坐了回去。
“看来仇道友知道的也不少。”
“知道的少就不会来寻你们了。”
计缘说着将手里的酒坛丢了过去,后者下意识接过,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倒了一碗。
初次见面,敢喝对方递过来的酒水,多少算是有些信任了。
至于有没有事先服用解毒丹这些,那就不知道了。
邓平海端起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角。
始终打量着他的计缘,单此动作估计,这邓平海应该也是崛起于微末的那种筑基修士,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喝酒动作。
既如此,那就更应该小心些了……能崛起于微末者,没有简单之人。
“也不瞒仇兄,我们不是鬼寻凼的人,我们是这大爱城的人。”
“大爱城?”
计缘稍显惊讶,然后立马就猜到了什么,“大爱城的这些个散修……聚在一起了?”
“正是。”
邓平海微笑着颔首道:“所以仇兄既有想法寻一势力,我觉得倒不如加入我们大爱宗合适。”
计缘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摩挲着酒碗,然后提起酒坛给自己倒了碗酒水,但只是倒,却没再喝了……因为邓平海碰过了这酒坛。
“加入你们大爱宗……等着被欢喜宫追杀不成?”
计缘缓缓说道。
邓平海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
计缘见状就知道自己猜了个**不离十。
大爱城的一些个筑基散修聚在一起,建了个势力叫做大爱宗,还建在欢喜宫的眼皮子底下,这事欢喜宫能容忍?
所以被追杀是十有**的事情。
“这只是暂时的,而且也不是被追杀,算了,实话跟仇兄说了吧,我们即将打入鬼寻凼去,你若有想法分一杯羹,那就一起,若是没有就算了。”
邓平海双手张开,直接洒脱说道。
计缘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爱宗想打入鬼寻凼去,那是要覆灭里边其中一家势力,还是说,直接占据一块新的地盘,从而让鬼寻凼里边变成五个势力?
而且他说大爱宗被追杀只是暂时的,听他的语气,好像是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难不成欢喜宫对大爱宗的追杀,其实是假的?
计缘捉摸不透,于是没急着说话。
邓平海笑笑,丢出一张传讯符……白色的。
“这样吧,我看仇兄应该也不急着离开我们大爱城,这样吧,仇兄再考虑考虑,只是加入鬼寻凼这事……我奉劝仇兄还是慎重。”
“可别站错了队啊。”
邓平海说着,手上掐诀,身形顿时化作一股黑烟,从这座位上边离开了。
这术法倒是装逼……计缘见着有些心动,觉得二师兄云千载可能会喜欢。
毕竟能这般原地消失的,大多都是金丹修士,他们驾驭金丹遁光,方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
邓平海一走,酒肆里边就只剩下计缘跟这吴云波了。
于是计缘的眼神很自觉的就落到了这个“告密者”身上。
吴云波更是洒脱,只见他双腿一软,当即就朝计缘跪下了。
“前辈,仇前辈,我是真没办法,白飘离开后的这些年,我可是穷怕了啊!”
他哭丧着脸说道:
“要不是加入了大爱宗,有邓大哥助我,我这酒肆早就倒闭了,更别说修为突破这种事情。”
计缘没有说话,而是放开神识,瞬间笼罩了整条街道。
邓平海……的确是走了。
而且这附近也没有别的筑基修士。
先前他刚踏入这酒肆的时候,吴云波就已经动用了传讯符。
这事计缘自是感知的清清楚楚,但他却没阻拦,他也想知道吴云波背后的筑基修士是谁,他原以为会是鬼寻凼里边的筑基修士。
没曾想,竟是这大爱城当中的散修。
“起来吧,介绍介绍你们大爱宗再说。”
计缘没有杀这吴云波的心思,且不说他本身就是白飘的好友,而且杀他……既没用,也没意思。
“是,是。”
吴云波见计缘没有第一时间杀他,就知道自己算是活下来了,赶忙站起身来,稍加沉吟,而后说道:
“仇前辈可能有所不知,这大爱城,原本就是我们大爱宗的,只不过后来被欢喜宫强行占了去,才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哦?”
计缘还真不知这事。
“大爱城,原本是散修大爱真人的城池,这里也是众多散修的汇聚之地,起先一切都好,直到那次……大爱真人跟好友一块去往海外的抚仙岛上夺宝,却意外死在了那里。”
吴云波介绍道:
“后来欢喜宫趁机攻占,我们大爱宗也就消散了,直到,直到我们迎来了大爱真人的嫡子,也就是我们大爱宗现在的宗主哭丧道人。”
“你们宗主结丹了?”
计缘问道。
“这……似乎还没有。”吴云波颇为尴尬的说道。
“那就是还没有了,你们一共几个筑基呢,别说就这城内的五个筑基散修。”
“这自然不是,这五个前辈只是我们明面上的力量,暗地里我们还有三名筑基修士。”吴云波说起这事的时候,颇为自豪。
话里话外都是让计缘快快加入的意思。
当然,也就是计缘的来路让他放心,所以他才敢说这么多,若是不清楚来路……
那就不客气了。
“八个筑基修士,那也勉勉强强吧,刚那邓平海说要进攻鬼寻凼?”
你们准备对谁下手呢,神鹫宫太强你们吃不下,天火洞和赤龙帮,跟你们大爱宗差不多,余下的血狱舵最弱,莫非是这血狱舵?
计缘沉声问道。
吴云波脸上露出个尴尬的神色,“这晚辈就不得而知了,真要动手,也都是他们这些筑基修士前去,我们这些练气修士当不得事的。”
他说话的时候,计缘神识始终锁定着他。
不似说谎。
这种事,他一个练气修士的确是不知道才对,如果他张口就能说出要干谁,那才值得怀疑了。
吴云波见计缘不说话了,赶忙补了一句。
“但肯定是要将里边的一个势力打下来,取而代之的,如此方可壮我大爱宗神威,到时也能吸引更多的豪杰过来。”
“就不怕将欢喜宫吸引过来?”
计缘嗤笑,让吴云波很是尴尬。
“也罢,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吧,此事……不急。”
计缘说完大袖一挥,站起身来。
吴云波连忙拱手再拜,“晚辈听闻,这场战事恐怕要不了两三个月就要开启了,前辈若有想法,还需早日定夺,若无想法……还是快些离去吧。”
这话算是衷心之言了。
尤其是劝计缘快些离去这话。
“知道了。”
计缘摆摆手,推门离去。
一天后。
兜兜转转许久,又换了一张易形符的计缘,这才返回他的落脚之处。
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
回到住处的他,依旧在思量着这事。
从邓云海口中来看,大爱宗要攻入鬼寻凼这事,应当是摆在了明面上,只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所以才不知。
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刚见面就跟自己说了。
既如此,那现在的情况就是要不要卷入这场战争了。
至于腐萤阴槐这东西,他前几天在大爱城闲逛的时候,也都寻了好些商铺,不管大小,他都问了。
结果都是没有。
果真就是应了白飘当时说的那句话。
“腐萤阴槐这东西,太稀少了。”
所以要搞这东西,还是得跟两边的筑基修士打交道才行。
计缘原本的打算,就是前往鬼寻凼,混入一个势力里边,如此一来,既能给自己魔修身份,还能借此和他们交易,谋得这腐萤阴槐。
可现在来看,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要不等他们打完了,我再寻进去交易?”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到时候那边赢了我就战哪边。
毕竟身份这东西,都是其次的,计缘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腐萤阴槐。
……
大爱城,一处府邸当中。
邓平海和其余四名修士汇聚于此,其中自也包括那位大爱宗的宗主,哭丧散人。
等着邓平海将今日所见之事说出的时候,旁边一个手摇羽扇的白袍修士便笑呵呵的说道:“依平海所言,能确保此人是外来修士,那就好办了。”
“若能将其拿下,我们大爱宗就能平白再添几分实力。”
“若是拿不下,那也无妨,只要他不去往鬼寻凼便好。”
另一个打着赤膊的光头壮汉则是狞声道:“区区一个筑基初期而已,就算加入了鬼寻凼又何妨?老子一拳就能在砸死他!”
“……”
“那人可有什么或缺的?”
坐在主位,身材瘦削,须发皆白的哭丧散人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
他一开口,其余几人都立马闭嘴了。
邓平海则是回忆了片刻才说道:“他没说,但是散修嘛,能缺什么,肯定都缺灵石的。”
“你再想想看,看能否找到他吧,若是可以,我们多花点灵石,将他拉过来就是了。”
哭丧散人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其余四人,“关键时刻,我们这边自然是能多一个人便多一个人的好,更别说是一筑基初期的魔修了。”
“到时他若来了……老三。”
先前说话的那名光头男子起身应道:“诶,大哥。”
“你性子急,这仇千海的性子也急,你可莫要与他起什么争端。”
“是。”
光头男子只好答应下来。
邓平海见状,稍加思索后说道:“大哥,依我和那个仇千海的接触来看,他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多半是能猜到我们大爱宗目前的处境。”
“他要是畏惧欢喜宫,不肯加入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哭丧散人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坐在他身旁的千心则是呵呵笑道:“傻子好对付,聪明人也好对付,就怕一些既不聪明,也不傻的人,这种人往往一根筋。”
“还请千心道友指教。”
邓平海朝他拱手道。
千心轻摇羽扇,“这仇千海既然畏惧欢喜宫,又是个聪明人,那为何不让他觉得我们就是欢喜宫的人呢?”
旋即千心便是传音跟他叮嘱几句。
邓平海听完后,恍然大悟,这才拱手退回了原位。
而后众人又是议论了一番围攻鬼寻凼的事情,直到聊的差不多了,哭丧散人才说道:“好了,其余的就没什么了,你们都退下吧,千心你留下。”
邓云海连同另外两人离去,唯有那手摇羽扇的白袍男子留了下来。
大厅当中,哭丧散人捋须说道:“你说,鬼寻凼真会是我们大爱宗的中兴之地吗?”
千心脸上似是始终带着微笑,“那就看宗主是想听实话还是好话了。”
“先说说这好话吧。”
哭丧散人耷拉着双眼说道。
“我们大爱宗现在多魔修,而鬼寻凼又是赫赫有名的魔修汇聚之地,加之如今天下局势大变,我们隐匿鬼寻凼,以待天时,这是其一。”
千心娓娓说道:“宗主自号哭丧散人,鬼寻哭丧,此乃暗合天意,这是其二。”
“其三的话,鬼寻凼当中的黑煞魔尊曾与大爱真人有旧,加之欢喜宫也愿意给他几分薄面,以宗主的身份入驻鬼寻凼,自是能安稳不少。”
千心说完这三点便闭嘴了。
哭丧散人缓缓点了点头,“那实话是什么?”
“实话就是欢喜宫现在追杀的紧,既然他们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除了鬼寻凼,无处可去。”
千心说着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苦涩。
哭丧散人更是提起身旁放着的拐杖,刹那间,一股阴气从其体内散出,隐隐之中,整个大厅似是都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马前卒啊!欢喜宫摆明了就是要我们当这鬼寻凼的马前卒!”
哭丧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千心没急着说话了,而是沉默许久,才用一股悠然的语气说道:
“马前卒……又如何?”
“等我们进了大爱宗进了鬼寻凼,那便是过河卒,小卒过河,自当百无禁忌。”
哭丧散人听着忽而笑了,双手拄着拐杖的他,笑道:
“也是,千心道友说的在理。”
“大爱以谋,当蛰伏山野,待时而动。”
“……”
与此同时。
海外,绝情岛。
一袭黑袍覆身的仇千海望着麾下数百修士,沉声说道:“尔等今天汇聚于此,那自当听我计缘的号令!”
“他们天杀堂欺我们太甚,我计缘此番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等我们攻入天杀堂后,自当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
“杀光,抢光,烧光!”
仇千海振臂高呼,麾下众多修士纷纷跟着高呼。
“杀光!抢光!烧光!!”
“……”
一番鼓励的言语过后,这些修士激动无比的从这山谷当中杀出,呼喊着去往了天杀堂的驻地。
待这高台之上只剩下仇千海一人时,他才在脑海当中说道:
“师父,我这气势,如何?!”
他脑海当中当即响起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蝼蚁打架罢了,想当年,我麾下元婴三五,金丹数十,筑基修士更是数以千计,练气期更是数不胜数,就你这些……呵呵。”
仇千海也不气馁,反倒讥讽道:
“是极是极,所以现在才沦落到跟我在这吹嘘。”
“你!!”
那道声音大怒,但转瞬又冷静下来,讥笑道:“你被女人睡过。”
仇千海大怒,“你被你徒弟杀过!”
“你被女人睡过。”
仇千海遂不再言语,当即驾驭一道血剑,破空而去。
半晌过后。
天杀堂的驻地里边当即响起了一声癫狂大笑。“记得,杀你们的人,乃是我这海外散修,计缘!!!”
“叼你老母,你个计老魔!”
求月票,推本民俗老书,200万字已完结,量大管饱,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成绩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