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其他 > 贵极人臣 > 363 此时天海风浪清

贵极人臣 363 此时天海风浪清

作者:姽婳娘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5-29 23:19:17 来源:平板电子书

是以,当月池来见他时,刘瑾直接就问了出来:“不过是些贼匪,怎会如此难缠,还是说也是内鬼?”

张文冕亲捧了茶过来。月池刚刚端起盖碗,上头的斗彩双凤色彩明丽,振翅欲飞。她揭开盖子,里头茶汤清亮澄澈,恍如一块琥珀。她微抿了一口,不答反问:“这会儿又不装孙子了?”

刘瑾一愣,嘿嘿一笑:“你要是想充奶奶的款,又何必贵脚踏贱地。”

月池一哂:“你是连太极都懒得打了。”

刘瑾伸了个懒腰:“我们这笨嘴拙舌的,哪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还不如坦诚点,大家同坐一条船,你既然用我,就不会把我坑死。”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精光,月池不由莞尔:“真是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老刘,司礼监那么多太监,我独独愿意和你来合作,就是这个原因,人不想沦为欲/望的奴隶,就要学着做欲/望的主人。我当然不想坑死你,我非但不想坑你,还想好处一起拿,但问题是横在我们面前的困难,也需要我们一起应对。”

刘瑾皮笑肉不笑道:“您最近也耳清目明了不少,这难道还不够啊。”

月池理直气壮:“这事儿,杨玉也能做,可好处为何是你拿得多。”

眼见刘瑾语塞了,张文冕忙补充道:“李尚书容禀,这市舶司的主事历来都是宦官担任……”

所谓市舶司是朝廷在各海港设立的管理海上对外贸易的衙门,类似现代的海关。有明一代,市舶司是设又撤,撤了又设,反反复复了多次。

月池意味深长道:“要说惯例,洪武爷的惯例最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宦官不得干政,你们说今儿为何没人提呢。”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只要利益足够大,有的人甚至能把祖宗都刨出来卖了,何况是一两条惯例。刘瑾和张文冕面面相觑,她这是拿话堵他们,要他们拿了好处就要去办事。可关键是,这才喝了几口汤呐。

刘瑾阴阳怪气道:“您这样的威风,何不出去摆摆。一声令下,还有谁敢不听话?”

月池忍不住发笑:“我当然能叫他们听话,我只要再强势一点,没人会忤逆我,相反他们还会积极帮着我做事。到了那时,我宣扬种土豆好,这各地都会种上土豆,有些地方甚至会要求老百姓把地里的庄稼拔了,再重新种土豆。我说修水利好,各地都会开始大修,什么秋收年节,当官的可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下死命令差人去做。包括育婴堂也是如此,辖区内没有那么多孤儿怎么办,就抱寻常人家的孩子去充数呗。只有我们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张文冕摇头叹息:“这为官不正之道,您算是摸清了。”

月池道:“九边连杀良冒功之事,都能做出来,何况区区的民生。更何况,老刘不也给我打了个样吗?”

刘瑾一怔,月池似笑非笑道:“怕的不是他们不做事,反而是他们打着我的旗号做过头了,才是把我往死路上送。”

刘瑾摸摸鼻子:“没有真金白银,谁会真心做事?就连皇爷北伐,也是封了一大批官位出去,让文官、武将和宦官都有好处拿,这才把国库掏得更空。”

说到此,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不必担心,有皇爷在,必不会叫你走到那一步。”

月池哑然一笑,他没说朱厚照会无条件地庇佑她,而是说他不会让她走到那一步。朱厚照的确不会,毕竟她要越轨的路,都遭他堵死了。可以预料,未来和她在内阁共事之人,必定都是老成持重之辈,最好还是曾在东宫侍读之人。有师生之名相压,她总不能一手遮天。月池不得不承认,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张文冕道:“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如非要得罪巨室,那就只能再造新的巨室。”

月池长叹一声:“谈何容易。”

刘瑾道:“嘿,何苦呢。差人往徽州府走一遭,抗倭的军费不就有了。”

这是刘瑾干惯的勾当了,当时为修贡院,就是他从商人手中狠狠敲了一笔。

月池的眸色沉沉:“这是下策。靠抄家来补亏空的办法,不能长久用下去了。更何况,你不是问倭寇为何难平吗?”

刘瑾悚然一惊:“难道还有这些商人的事?”

月池摇头:“目前还不确定,但是能到这个地步,绝不只是军费不够的原因了。王先生和时春,皆是善于阳谋,却拙于诡道。纵观我周边的人,我也只能找你来商量。”

刘瑾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屁话,感情就他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了。月池含笑道:“你也别恼,宦官声名在外,可不是我的功劳。还有什么饵,能比一个新的市舶司主事太监更香呢?”

刘瑾一窒,这是要他差人去打入敌人内部,找出根由所在了。皇爷既把主持通商的权力许给了他,他要是在这会儿退缩不干了,也实在说不过去。可要是答应的太容易,岂非让李越觉得他太好使唤了。

他想到此,打算继续找她要点好处。而李越却似读出他心中所想一般:“莫把我想得太坏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铁公鸡不成。”

老刘:“……”你难道不是?

她拈起一块芸豆卷,微蹙着眉头用罢方道:“你看看你,华发丛生,喜这些甜烂之食。老刘,你早就不年轻了,难道不想着为同族和底下人考虑考虑。你如今在这个位置上,他们是仰仗着你威风八面,可你走了之后,他们又该如何自处?你总当为他们的将来铺路。”

刘瑾打了个激灵。月池继续道:“你的干儿子和干孙子,不知传到几代。可其中哪些才干出众,哪些心性纯良,不是光看他们在你面前如何卖好能瞧出来的。你殚精竭虑一辈子,才为宦官探索出了一条做人的路,总不想这路随着你两腿一蹬就绝了吧。还有什么,比这通商厚利更能考验人性?是贤是愚,是善是恶,这一试不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话是真真说进了刘瑾的心坎里。不过,他对此事也早有自己的算盘。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月池:“皇爷准备依照祖训,在宗室内挑选孩子,带入宫中教养,这事你知情吗?”

月池一震,她两眼紧紧地盯着刘瑾,只见他嘿嘿一笑:“遣去底下历练历练当然最好。可将来的事,不也得要那孩子说了才算。”

出乎刘瑾意料的是,月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道:“可到底要哪个孩子,却是我说了算。”

这下轮到刘瑾心头震荡了,他徐徐道:“有您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月池意味深长道:“你这样坦诚,我也再无旁的担忧了。”

刘瑾忙道:“哎呦,您这言重了。我就怕那群小幺儿办事不力,耽搁了您的大事,又让老百姓多吃几年苦。”

月池道:“耽搁了又如何,不耽搁又如何。我会因此被免官去职吗,朝廷会因此转不动吗?”

刘瑾一窒:“那应该不至于。”

月池摊手道:“那就慢慢来呗。”

刘瑾直到她离去后,都还没回过神来。张文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刘公,刘公,这是怎么了?”

刘瑾如梦初醒,半晌方道:“你觉不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张文冕道:“谁能不变呢,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啊。”

月池当然不会将这么大的事全部交托给太监。吏部衙门中,梁储见她一身裘皮大氅而来,都吃了一惊。月池一入门就觉暖风扑面而来,顿觉喉咙发痒。一旁侍奉的人忙帮她解下斗篷,谢丕搀扶她落座。她谢过后,饮下一盏梨汁,这才缓过来。

月池对他们,又是另一番说法,她先表达了对倭寇之乱的担忧,接着又道:“咱们得差人去看看了。”

谢丕一下就明了了她的意思:“您是觉得,如今的形势,和当年的宣府一样。”

月池苦笑道:“只怕比当年的宣府,还要扑朔迷离。”

王九思道:“正是,宣府之事,我们还都知道是谁在作怪,可这厢却是看不明白了。”

月池已经表明了,开通商港口的好处,大家都有份,那么到底是哪方贪得无厌,要把大家的饭碗都砸了。当局者看不明白,那么只能再派外人去。

梁储愁眉不展:“你想籍由通商之利,来补朝廷的亏空。怕是没那么容易。”

月池道:“即便不指望通商,也不能对倭寇肆虐置之不理。如今不与鞑靼开战,省下了的军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谢丕道:“可惜,北边省下的钱,还没留多久,便又都花出去了。”需要消耗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官员分肥,四处救灾,宫廷开销,哪一笔不要那些金疙瘩银疙瘩。

梁储沉吟片刻道:“那么,还是由吏部出面,派一员参政去巡视海道兼理仓粮。”

月池颌首:“先生高见,可究竟提拔谁去,还需您多费心。太软的为人所制,太硬的为人所害,太聪明的和人沆瀣一气,太愚钝的只能被人耍着玩。”

梁储听得气闷:“你倒是会提要求。这哪儿去找这么个人!”

月池失笑:“人都是要慢慢找,慢慢教的。您尽管去选中了,选中了我来安排。”

吏部出面,等于是布下了一颗明棋。明棋施压,就只能向暗棋求助。

谢丕亲送月池出来。他问道:“都察院那边,是否也要知会卢雍他们请旨暗访治农官履职情况。”

月池道:“当然,新官上任,照例是要烧三把火,可要是谁心术不正,或是能力不足,岂非要烧出祸事来。”

谢丕阖首:“与其让他们被旁人抓住把柄,还不如咱们自己先来整治。”

月池思忖片刻后又道:“可人不是牲口,不是挨了鞭子,就会听话。”

谢丕微愣,月池一笑:“有一天,北风与太阳比谁的力量更大。他们看到路上有一行人,身着棉袄,就打赌说谁让行人先脱下衣裳,谁就获胜。北风席卷而来,吹得飞沙走石,可行人却将衣裳裹得更紧了。而太阳则放射出自己的光辉,行人觉得热了,自己就将棉袄解下了。”

她的眼中幽光闪烁:“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亦有人为了荣辱礼节,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你觉得,儒生最看重的除了银钱以外,还有什么?”

谢丕脱口而出:“身前身后名。”

月池抚掌:“那不就对了,太/祖爷差有为之臣,著贤臣传,可都写得的古人。咱们今人中难道就没有贤臣吗?邸报上也该列几个榜样了。”

谢丕应下了:“如此一来,有名为驱,也能稍补银钱的不足了。”

月池又问道:“康海他们的戏本写得如何?”

谢丕无奈道:“还在改,要达到老妪可解,可不容易。”

月池失笑:“玉堂仙也该接接地气了,否则过惯了天上的日子,又怎么知道民间疾苦。既然关在屋里写不出来,就让他们出来走走吧。写不出戏本,写一点农书也好。”

翰林学士在翰林院中熬上数十年,就能直入中枢机构,导致长于经义,却疏于实务,所以导致之前许多阁臣,面对难题,都提不出什么有效的见解。这股风气,早该杀杀。而对下面的百姓而言,也当进行必要的教化,提倡农技创新的出路,遏制士绅的斗富之风。

谢丕见她事事都想到,亦生感佩之心。他道:“你也不必太发愁了,等到土豆丰收了,眼前的阻碍,不就迎刃而解了。”

月池意有所指:“土豆要生两季,要保障它们能活,可要我们都把篱笆扎紧。”

她眼见谢丕忧心忡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马上就过年了,等到了天气暖和了,我们就都好过了。走吧,喝点酒驱驱寒气,喝完了再想想,还能从哪里开源。”

谢丕点头,两人在路上没走几步,就遭人拦了下来。佛保一脸菜色地望着月池:“可算是找到您了,您快跟奴才回去吧。”

月池问道:“又怎么了?”

佛保看着谢丕,支支吾吾不敢开口。这下酒也喝不成了,谢丕麻溜地准备告辞。他只在风中听了几个词:“张家……事发了……”

月池赶到西苑后,发现这里已然乱作一团。显然,皇帝的仪仗来得太突然了,就连这里训练有素的侍从,一时也招架不住。

月池当然明白原因是为什么,在见到张鹤龄、张延龄前,张太后乃至所有张家人,都以为他们俩是在装疯。他们怎么能料到,她仅用了几个时辰,就能把两位国舅逼疯。:,,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