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田 第243章，水脏了

是夜，苏长夫人和苏沉央，将苏老爷的身子挪回到苏老爷的房间，苏武则在一旁放哨，看到有丫鬟小斯的时候，能够叫他们让开的，则叫他们让开，若不能的，便让苏长夫人和苏沉央，避开点。

因为已经是初冬。

杭州府城的气温已经全面，降了下来。

没有夏天那般燥热，也没有秋季那样的闷热。

苏老爷走了大概有三四个时辰的样子，面上看上去和昨日并无二样。

苏武很快叫来一位郎中。

这位郎中十分邋遢，因为被苏武派出去的丫鬟，被指明要找一个回看猫病的郎中，所以故意在街道边上，寻了很久，方寻来这么一位，穿着肮脏，满脸油光，头发打结的郎中。

初见长成这样的郎中的时候，苏长夫人忙捂了捂自己的嘴巴，心想，怎么找了个这种人进来。

郎中很诚恳，进了苏家的大门，不敢随便乱坐，他看得出来，苏家是大家，家的东西，都是他一个叫花子随随便便就碰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咧嘴笑，道：“猫，猫在哪儿呢？”

还真是特地来看猫的。

苏长夫人蹙眉，并不愿意说话。

还是旁边的苏沉央，道：“这位郎中，请你过来，并不是真的有只猫要你看，而是有个人......”

郎中一惊。

他这辈子，就看过一两个病人，都没看好，都死了。

他忙摆摆手，道：“看，看人？不，不成，我不会看人的，我看人，是会把人看死的，你们若是要看人，我，我，我觉得还是另找别人吧，我我，我不行的。”

苏武扭头瞅瞅自己娘，见她还是没什么话要说，道：“娘，何不直接带他过去看看。”

苏长夫人这才开了口，道：“你放心，你不会瞧死的，因为你要看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郎中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这这是个什么逻辑，死人还有什么可看的，他又不是仵作，再说了，他是给猫啊狗啊瞧病的，给人瞧病不合适。他听完这话，摇着脑袋要拒绝。

苏沉央却先把一百两白银，放在了郎中面前，道：“这里是一百两白银，可供你两辈子的花销了，你随我们进去，被人瞧个病，瞧完之后，我们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事成之后，还有二百两白银，等着你，再然后，只要今天这事以后不被戳破，还有两百两白银等着你……”

哇，那意思是前后加起来，有五百两银子呀。

那他家里收养的那些猫啊狗啊，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有好日子过了，郎中头脑简单，话听到这里，他见钱眼开，忙忙的点头答应了。

苏长夫人，苏沉央还有苏武，领着郎中进到苏老爷的房间。

进门后，苏武用下巴指了指苏老爷的床铺，道：“人，在那里，你且先过去瞧瞧。”

郎中答应了，走过去，在苏老爷身上看了好半响，道：“这这这这，这真的已经死了么，我我，我怕是看不了，你你你你，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丑话先说在前头啊，我救不活人的。”

苏沉央对他翻了白眼，道：“没人你救人。你切看一看你面前的人，然后过来，我们有话对你说。”

郎中仔细看了看苏老爷，然后走到苏家人面前，道：“啊，说吧。”

苏长夫人坐下，她扶了扶额，道：“你出去之后只要说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病死的就成了......”然后苏长夫人又将苏老爷原有的病情，大概说了一说。

其实，苏老爷先前就有呼吸困难的毛病，摆在现在就是哮喘。

不能情绪过去激动，不能过去劳累。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家这么大的家业，苏老爷并不怎么插手，能交给苏武的则交给苏武，能交给苏沉央的则交给苏沉央，剩下的，一些比较重要的，比如实权的时候，才会掌控在自己手中。

苏长夫人的言下之意，就是让郎中，将来在外人面前说起的时候，指明苏老爷之故，其实是因为苏老爷本身的问题。

郎中把苏长夫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十分认真的点头，道：“只要你把钱给我，我一定办到。”

苏沉央对他翻了白眼，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苏长夫人道：“好了，你拿了这些钱，便可以走了，但你要先写下一张字条，以你大夫的名义来说，证明苏家老爷其实是病死的。”

郎中脏兮兮的大手一毁，好呀，完全没有问题。

他正高高兴兴的要提笔落字，却被苏沉央，叫住了。

苏沉央凑到苏长夫人身边，道：“对外，我们既然说是请的大夫，那么……”那下巴指了指郎中，道：“那就该有大夫的样子，女儿觉得应该好好给他换身装扮，不然落在别人眼中，我们也不好解释啊……”

苏长夫人一想，也对，便问苏沉央，该怎么办。

苏沉央笑了笑，道：“这还不简单，让人待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再给弄身新衣裳，保证走出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夫。”

苏武摆手，道：“好主意。”

此时苏长夫人，苏沉央，苏武早从苏老爷亡故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完全投入如何瞒天过海的骗局里面。

苏沉央对郎中，道：“你且先稍等一会儿。”

又叫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备了洗澡水，就在堂屋的隔壁，拎着郎中过去，指着沐浴的木桶，道：“你且好好洗洗，把自己洗干净了再出来。”

说完旋身走了出去，留郎中一个人在里面。

郎中看着面前的沐浴桶，里面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整个人顿时精神万分。

别说是冬天，就是大夏天，他都很少洗澡。

不是他不喜欢洗，而是没有条件洗，像他这种成日在街面混吃混喝，哪有什么干净的水来清洗自己。

苏沉央刚刚走了出来，他身后的大门还没有关上。

郎中已经极为利索了脱了自己的衣裳，华塔一下，跳进了沐浴桶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他幽幽的享受着，一会会儿，木桶里的水就漆黑一片，他蹙眉看了看，扬声冲着外面，道：“来人，水脏了，我要换水。”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是大爷一般。

苏武在外面听了就来气，给他一点点颜色，他就要开染房了，刚想说，不让换水，却被旁边的苏沉央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