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听到阿宴的话,微微蹙了下眉,不过想到她或许真得喜欢爱说话的男人,他还是尝试着道:“阿宴,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只不过今日做了个梦,心里不痛快,便想来这聚天阁坐坐。”
阿宴却是个不依不饶的,当下便捉住他,逼问道:“你做了个什么梦,好好的怎么不痛快起来了?”
容王也是无法,抬手揉着她的一头青丝,凝视着她道:“也没什么,既是梦,原本荒谬得很,我竟然梦到了你嫁给别人。”
阿宴听着这话,却是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嫁给谁?”
容王不动声色,淡道:“怎么,你还想知道嫁给谁?”
阿宴忙笑了,俯首搂着他道:“原本随便问问而已,不过是梦罢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容王却是不吭声。
阿宴见此,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心里暗自琢磨,好好地怎么做了这么一个梦呢。
过了半响,阿宴听着容王没动静,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道却忽而听到他硬声道:“我不想说,说了,也许就是真的呢。”
阿宴听着他那略显孩子气的话,忽而就笑了,温柔地抚摸着他刚硬的脸庞:“你如今怎么越活越傻气,往日里原本不觉得你小,如今看来,果然就是小呢。”
容王绷着个脸:“我小吗?”
阿宴肯定地点头:“小!”小三岁呢,可不就是小,这心性,怎么有时候跟个孩子一般呢。
容王慢腾腾地翻身,将她反压下去。
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淡淡地开口道:“阿宴,我确实不太爱说话,不过我并不小。”
接下来,他决定身体力行,来告诉她这件事。
他一点不小,不但不小,而且很大,大到足以让她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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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仁德帝,先是来到了皇后的寝宫之中。此时的翊坤宫里,已经早早地烧起了地龙。
仁德帝走进去后,却是不喜,他是马上得来的江山,边塞的严寒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载,此时秋风的萧杀,便觉得闻起来倒是带劲。而皇后此举,越发让他觉得是个娇生惯养的,他受不住翊坤宫宫里那香软细腻的熏香味道,那熏香在这暖烘烘的气氛中,越发的媚人。
仁德帝一进去就皱了眉,负手而立,淡望着跪在眼前的孝贤皇后:“这是怎么了?”
以前这孝贤皇后倒是明白自己的,从未曾弄这些熏香之物,不曾想如今怀了身子,倒是熏成这个味道,也不怕冲撞了身子?
孝贤皇后也是没办法的,本来月中原该仁德帝过来的,可是他却没过来。若说是她有了身子的缘故,可难道不是更应该过来看看她和腹中的孩儿吗?
自从她陷害了自己妹妹后,仁德帝不但贬谪了阿凝,就连顾府众人也都一概贬谪。如今满朝文武怕是猜测纷纷。
偏生这仁德帝还以她怀了身子为名,顺势摘去了他掌控六宫之权,却让那柔妃代理六宫。
孝贤皇后开始感到不安了,她觉得她总该是做点什么,为了自己,为了父亲母亲,更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见这仁德帝更不喜欢,当下忙跪在那里道:“皇上,此香并不同于寻常熏香,这是安神解疲的,原也问过太医的,说是于胎儿并无妨碍。臣妾想着皇上为国事操劳,所以特熏此香,只盼着能为皇上消解疲惫。”
仁德帝却是越发皱眉:“你既怀着孩子,就不必想那些了,安心养胎是正经。至于宫里内外的事儿,你一概不必操心了。”
这话一出,孝贤皇后顿时心都凉了,这分明是要架空她这个皇后的样子?
想到那个失了孩子,却意外得到六宫代理之权的柔妃,孝贤皇后心里开始气苦。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今日天也晚了,臣妾已经为皇上备下膳食,全都是皇上素日爱吃的,有鸡皮鲟龙,八宝野鸭,陈皮牛肉,红烧赤贝。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西北特色小点,诸如馉饳面和油馓子。臣妾知道昔日皇上在边塞时爱吃这些,便特意命人做了来。”
她在惧怕之中,忽然一下子充满了忿恨,两辈子的忿恨扑面而来:“萧永湛,你这个怪物,你是个不能人道的,说不得顾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权势!她总有一天会抛弃你的!”
说着这个的时候,她骤然扑过去,就要去扯住容王,那架势,竟然是要同归于尽的。
不过她也只是扑到了一半,就这么跌落在地上。
地上都是积年的枯叶,她趴在那里,恍惚中看到枯叶在那个黑色的袍摆打着旋儿。
这么一个冷漠尊贵的男人啊,两辈子了,她就是没办法得到。
心中涌起浓得化不开的不甘和怨恨,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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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后,仁德帝收到消息,说是顾凝不甘心尼姑庵中的清贫,不恪守清规,反而要逃离庵中。就在被罚写经书后,她逃离了尼姑庵,并试图从山路上逃下山去,结果就在逃跑之时,由于山路险峻,她就这么跌落在那里,摔死了。
消息传回到宫里后,皇后算是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后,又有些哀伤。
至于顾府里的众人,有叹息的,也有无奈的,更有依然咬牙切齿的。唯独顾凝的母亲,听说就此神智有些糊涂了。
仁德帝听到这个消息,便前去珍妃的宫中,待走到的时候,便见珍妃正抱着依旧看着可怜的竹明公主,正在那里哼着小曲儿。
珍妃见仁德帝过来了,忙要起身,仁德帝却摆手,望着沉入梦乡中的竹明公主,淡道:“不必了。”
珍妃也是知道仁德帝的,他虽则很少来看望竹明公主,可是对这位小公主,却是极疼爱的,当下也就不起身了,只是搂着睡熟的公主,压低声音笑道:“皇上今日个怎么过来了?”
仁德帝低头望着那瘦弱的女儿,没有回答珍妃的问题,却是道:“竹明公主,便是你的亲生女儿,好好待她。”
珍妃若有所觉,蓦然抬首看过去,可是仁德帝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她抱着竹明公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榻上,柔声道:“是。”
她虽然不懂,可是却也隐约察觉到,仿佛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仁德帝虽然疼爱竹明,可是却并不爱来看她,如今呢,他看着她的神情,却多少有了一个父亲看着女儿的味道。
珍妃见此情景,越发笑了:“竹明公主最近长开了一些,倒是越发像皇上了呢。”
仁德帝望着一脸温柔的珍妃,忽想起一事,笑道:“过几日,倒是秋猎的时候了,到时候你带着竹明公主也过去吧。虽则她还小呢,可是野外的气息到底是比宫里清新,看看花儿草的,小孩子也长长眼。”
珍妃听到这个,当下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因为往年也是有狩猎的,不过后宫从来没有女子跟着过去,听说皇后有一年也想去,仁德帝都没允呢。如今不曾想,仁德帝为了竹明公主,竟是同意让她也跟着去的。
仁德帝眸中有了温和之意,淡道:“去吧。”
一时想起什么,便又道:“届时容王怕是也会带着子轩子柯同去,让几个孩子一起玩玩。”
珍妃当下是越发高兴了,其实自从养了这竹明公主,她心里怜惜她,实在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每每心里暗自思量,想着那皇后虽是个姨母,却是根本靠不住的,而竹明公主的生母,那分明是给竹明扯后腿的。
之前皇上总是不愿意过来看竹明,还不都是因为厌弃那凝昭容。
她想到这里,便替竹明愁着将来的事儿,这深宫里啊,不受宠的,那难免就要被人踩着,将来便是长大了,能不能配个好夫婿,那都是另说的。再惨一些的,便是本国公主派出去和亲或者嫁给某地王侯,那也是有的。
而如今呢,仁德帝不但摆明了态度是从此好生疼爱竹明,且听这话意思,那是要让竹明从此亲近容王那一家子。
谁知道,容王那两个宝贝儿子,是仁德帝如今的心头宠,那是谁也说不得的。
现在竹明公主要去和两个小世子同玩,无疑对她将来是大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