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方记 第9章 事后

赵正平在回到县衙客房后，就一通忙活，先跑到伙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想着给小孩先梳洗一番，怎料小孩极力反抗，随后返回的老杨叔看到后骂了一句赵正平，

“眼睛被屁股坐住了，还是被山火熏坏了？”

赵正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捡了一丫头，这妮子，也不早说，赵正平顿时尴尬不已。

老杨叔一反常态，认真的看了几眼这孩子，然后走到孩子身前，

“叫啥名？”老杨叔问道。

“张紫薇，”小孩小声的说出了自己名字

老杨叔伸出干枯的手掌在这妮儿的胳膊肩膀处捏了捏，最后对着赵正平说了句，

“根骨不错，不比你差，性子不随你的话，以后会比你强。”

自动忽视老杨叔后半句话的赵正平忙着把热水往屋里抬，没搭理老杨叔，

“咦，差点走了眼，竟然是只狼崽子，这东西不错，记得做的时候多加些大料茴香”，老杨叔瞥了眼小孩怀里抱着的狼崽后眼睛一亮

听到这话的妮子犹如护崽的母鸡一般把狼崽抱在怀里，眼神决绝。

“别怕，他说话就这样的，你捡好的听就行，不好听的直接忽视就好了。”刚进门的赵正平对着老杨叔翻了个白眼赶忙给妮子解释了一句，

“你自己收拾吧，”说完后赵正平拉着老杨叔出了屋子。

清晨，山阴，这个宁静祥和的小县城被包裹在迷雾之中，随着太阳缓缓升起，迷雾散去后县城才显现了出来。

山阴城门大开，行人不断进出，让这座小城开始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聚集着的百姓，议论的话题不再是谁扒寡妇门之类的东家长西家短，而是昨日羊角山发生的事情。

“你们知道吗，昨天咱的县丞王大人领着衙役在羊角山弄死了好多胡人，这些胡人本来打算洗劫咱山阴城的，没想到县丞大人领着衙役主动出击，一把火把这帮狗东西全烧死在山里了。”

茶摊处，酒肆里，都是这样的论调，人们都惊奇不已，毕竟一个文官老爷领着一帮平常抓贼的捕快做出了这么一件大事，愣生生的歼灭了胡人保护下了山阴城，而且己方还无伤亡，战绩着实很吓人。

一身捕快打扮走在去县衙路上的赵正平，被各种崇敬炽热的目光注视，赵正平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进了大红灯笼高挂的衙门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嘿嘿一笑。

“偷着乐什么”，手里拿着一份公文的王进之正好看到了赵正平。

“没什么，进之大哥，”赵正平赶忙回道

看着赵正平打量着自己手中公文，王进之伸手便递给了他。

“我能看？不合规矩吧”赵正平问道。

“呵呵，看吧，现在山阴我说了算”王进之呵呵一笑张口说道

公文上记录的是关于这次山阴被袭的事情，事无巨细写的很清晰，外加给衙役请功之类的话语。

王进之张口无奈说道：“想着给你们请功的，可惜咱的知县大人带着官印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这公文暂时发不出去了。”

“呵呵，即使加盖了官印并州的大人们也不信，毕竟大部分的胡人都化成灰了，咱可是按首级算军功的，扯皮没啥意义，咱把萧达押送到并州城让那边知道山阴遭遇敌袭的事就够了。”赵正平把公文丢到一边淡然说道。

“年纪没我大，倒是比我看的开。”王进之感慨道。

距离羊角山的那场山火已经过去了十多日。

这些天山阴县城里城外附近的鸟窝算是倒了血霉，每天都可以在城里看到一对奇怪的组合。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个子高的扛着梯子，个子小的背着个小筐，两人天天在城里四处乱转悠，

城里流传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是胡子今年犯边传递消息用的是天上飞的鸟儿，县衙这是在破坏敌人传递消息的渠道，有杀错勿放过。

这个说法在县城里可信度很高，这风声还是赵正平放出去的，目的是为了给狼崽子打牙祭，衙门里伙房倒是不在乎多这妮子的一张嘴，可这狼崽子老吃素不是个事儿，赵正平为了在百姓家的院子里光明正大的掏鸟窝，着实是煞费苦心，山阴城瞬间成了鸟类禁飞区。

城东某家农户的院子里。

“妮儿，可千万要扶稳一点。”

“知道了，正平哥”

赵正平试了下力度后小心的登上了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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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今天差不多了吧，”小心翼翼的下了梯子后赵正平问道

“嗯，今天够了，正平哥”

妮子看着筐里的小狼崽，眼里满满的喜爱之色，抬头说道：“正平哥，以后千万不要再撺掇着白霜去寻老杨叔藏着的牛肉干了。”

听到这话的赵正平一阵呲牙咧嘴，心有余悸的摸了摸眉头，那里有一大块淤青，

赵正平昨天发现这个被妮子起名叫白霜的小东西能循着味儿把老杨叔藏着的牛肉干找到后，顿感惊奇。

赵正平惊奇之后惊喜过望，直接扩大战果，将牛肉干一网打尽，完事后两人好一顿大快朵颐，吃完后没多久两人都皮肤发红，浑身发烫随后就都昏迷不醒了，发现异常后的老杨叔先是救醒了两人然后开口询问，赵正平支支吾吾，言语不详，嫌墨迹的老杨叔转而问向了妮子，妮子很实诚，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得知详细情况后的老杨叔随手一烟锅把赵正平敲晕过去，然后使了个手法小心的震晕了妮子。

醒来后的赵正平发现自己盘坐在一个巨大的蒸笼中，蒸笼下的大铁锅，汁水滚滚，水雾腾腾，老杨叔脸色凝重的在往锅里加东西，现场情景十分诡异但是却很眼熟。

“这是要蒸了我？”

赵正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像是嗓子眼有东西堵着，全身都巨热无比，而且身体发涨，四肢百骸都时不时的传来刺痛。

老杨叔语气平缓的说道：“真是有副好牙口，那东西是牛肉干不假，可是做它时用的腌料可不寻常，配料的药劲儿强劲霸道，能捡回这条命你真应该谢天谢地了”。

看到赵正平眼神中流露出的担心后老杨叔接着道:“放心，那妮子没你吃的多，用内力就把药力化开了，算是帮她梳理了一下身体，一个时辰前便醒了，你以后自己作死别连累其他人。”

赵正平听后翻了翻白眼，脸上似乎有些不服气，一副我功夫也不差的样子。

“怎么，还不服？并州这块地方，军伍之气太盛，压制的江湖都像是棵病秧子，腰就没挺起来过，像样的门派都没一个，有个屁的高手，三流高手称雄，二流高手称霸，一流别提了，几百年了没出一个，何况之后的境界了，现在跟你提这些也是白搭，你现在差的远呢，呵呵，还不服气？我问你，在公平的环境下那个萧达你能吃得住？换个比萧达还厉害的现在突然出现在山阴城大开杀戒，你能如何？”老杨叔说话很干脆。

赵正平怔住了。

老杨叔蹲下身子往灶里添着柴火，没在搭理沉默的赵正平。

填完柴后站起身的老杨叔用勺子舀起锅里的水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解开后往锅里倒了一些褐色粉末，搅拌了几下，怎么看都像是在炖肉。

忙活完的老杨叔看着依然发呆的赵正平，张口道：“熬着吧，你吃太多了，体内药力淤积，估摸着还得蒸一个时辰，只能靠着这药水蒸的法儿才可以化开你体内药力，你运转真气把化开的药力引领到你的经脉窍穴之中，试着去吸收一些，我估摸着能吸收个一两成，大头的药力得随蒸气化出体外，不然你体内的经脉会被冲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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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妮子提起的话头，脑子把昨日记忆重现一遍后的赵正平不自然的吐出舌头，似乎很热的样子。

“妮儿，县丞王大人送来的庆功宴帖子上说的是哪天？”

“初六，明天”。

“咱还有多少银子？”

张紫薇这妮子小心翼翼的解下那个原本属于赵正平的钱袋子，把手伸进去，认真的倒出来数了数后道：“二两银十七文铜，本来就十七文的，前些天高大哥，胡大哥从并州回来后送过来了二两银子，说是帮你和老杨叔领的月钱。”

赵正平点了点头。

这丫头很懂事，除了钱囊这件事，

赵正平的钱囊时不时的就被这妮子拿去了，而里面零碎的铜钱却被堆在了枕头边上，怎么说也不改，发生几次后赵正平索性也就随她去了，直接把他和老杨叔的财政大权都交给张紫薇这妮子负责了，说是两人的，其实老杨叔更像是个餐风饮露的，对这些事从不上心。

“妮儿，一会儿带着我去趟城里卖零食糕点的地方，咱得买点礼物，没有空手上门吃席这规矩，”赵正平想了想说道。

“城东有家饼店。”

“得嘞，咱先把梯子送回去，”赵正平扛起梯子后拉着妮子的手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妮儿，我给你讲啊，明天早上就不要早起做饭了，把肚子空出来，”

“为啥？”

“留着肚子吃席啊，明天午饭可不是咱天天吃的伙房，看不着一点荤腥，宴席那可是有大鱼大肉的，不留着肚子多吃点怎么行”

“还有呢？”

“把老杨叔的葫芦带上，我寻着机会看能不能灌些酒，还欠着你老杨叔一葫芦酒，本来想着买点便宜的酒糟兑水呢，这下不用买了，又能省下一笔开销。”

..........“正平哥，明天我能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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