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山冈 29.求和

进入高三，日子更加难熬，时间有时过得很慢，有时又过得很快，裴欢学得脑子发晕的时候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闹钟，差点直接一头栽在桌面上。

高考倒计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教室前面，那两个醒目的红色数字正告诉学生们距离高考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去努力。

有时候裴欢上课憋不住，拉着前桌或者是陆应淮聊上几句，往往一聊就要聊很久，有时聊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没人跟她聊天时她就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小说看，陆应淮提醒过她很多次，可裴欢没有一次搭理。

数学课上，裴欢看小说正看得起劲，课桌忽然被人用手指叩响，裴欢的心忽然一紧，一抬头，果不其然对上数学老师严厉威严的目光，她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完蛋。

数学老师朝她伸出手：“交上来。”

这个老师在五中可是出了名的难搞，没辙，裴欢只得乖乖将手里看了一半的小说交到数学老师手上，老师临走前还不忘说：“下课来一趟我办公室。”

老师重新走回讲台上，将没收的小说压在自己的资料底下，裴欢身后的男生戳了戳她，调侃了几句，裴欢心情不佳，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了几句才转头，只是心思已经不在课堂上。

她看了眼旁边坐得稳如泰山的陆应淮，心里冷笑连连。

老师来了居然都不偷偷提醒一下，这么久的同桌白当了。

下课后裴欢乖乖地跟在数学老师身后去了教室，厉轩和王珣等人还不忘在教室里起哄，她抬头瞪了他们一眼才走，接受数学老师苦口婆心的洗礼。

裴欢不敢说话，站在老师面前乖乖低头挨训。

中途陆应淮来给数学老师送了趟作业，裴欢看见他，低着头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一下，哪知陆应淮只是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是看见还是没看见，转身就走了。

裴欢：“？”

回到教室，裴欢看着正低头写题的陆应淮，想到刚刚那一幕，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刚刚在办公室跟你使眼色你怎么不理我？”

“没看见。”陆应淮云淡风轻道。

裴欢哼了一声：“你最好是没看见，我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你呢，你就看了我一眼，你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这对当时的我来说说多么大的打击。”

裴欢语气夸张，陆应淮没接茬，裴欢又继续自顾自道：“没什么好说的，咱俩先绝交一分钟。”

听到绝交两个字时，陆应淮愣了下，眼里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他转头看了眼裴欢，眸子里的情绪晦涩难辨。

裴欢的本意只是开玩笑逗逗陆应淮，并没有真的和他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裴欢正准备去做别的事情，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心里躺着一颗草莓味的糖，裴欢看了一眼，又准备满嘴跑火车：“怎么？想求和？我跟你说这可行……”不通。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应淮打断：“嗯。”

“嗯什么？”裴欢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陆应淮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求和。”

还没等裴欢说话，陆应淮又继续往下说。

“我跟你求和，你别跟我绝交。”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不知怎得裴欢听出了一点委屈的情绪，她眼神复杂地看了陆应淮一眼，随后才拿过他手里的那颗糖，爽快道：“好，我不跟你绝交。”

“真的吗？”陆应淮不相信。

“真的，”裴欢点头如捣蒜，“咱们校草大人都送我草莓糖果跟我求和了，我再不答应不就显得我不识好歹了？”

可陆应淮面上却不见一点轻松的神色，裴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玩笑开大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陆应淮，胡言乱语的安慰陆应淮，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应淮安静的听裴欢说完，尽管她说得话一点逻辑都没有，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听完，末了才开口，嗓音沙哑：“别跟我绝交。”

“我不跟你绝交，真的。”裴欢真诚得就差发誓了。

陆应淮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转回头继续写题，情绪却没见一点好转，裴欢顿觉头大。

下午放学，今天轮到裴欢他们这组搞卫生，今天她没磨叽，很快就将地扫完让陆应淮拖地，她背上书包看了陆应淮的背影，先离开教室。

今天也不知怎得，她走的这条路竟出奇的没什么人，兴致来了裴欢开始哼起了歌，不知何时前面就出现三个男的，看见裴欢，不怀好意的冲裴欢吹流氓哨，裴欢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准备绕过他们离开，哪知那三个男的竟直接堵住裴欢，低头看着她。

为首的那个男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裴欢：“五中的？看着还挺嫩的。”

裴欢皱眉看着他们：“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前提是你们得让我走。”

男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钱？我不只要钱，我还要……”说完目光猥琐地打量裴欢。

裴欢一阵恶寒，一打三显然不是个实际的想法，况且她还是女生。

她试着和他们打商量，那三人步步紧逼，裴欢往后退，直到退到后面的墙壁，退无可退。

三人还在说着那些暴露的话语，伸手就准备去摸裴欢，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条腿将一个男的踹走，那一脚使出全部的力气，男人被踹出几米远，剩下两个连忙过去扶。

裴欢看到来人感到诧异：“陆应淮？”

还没等裴欢说什么，陆应淮就将书包丢到裴欢的怀里：“拿着。”

说完就朝那三个男的走去，他们还没来得及放狠话，就被陆应淮一拳揍了过去，其他两人不再犹豫，也上去帮忙。

场面惊心动魄，陆应淮下手快准狠，每一拳都打在几个男人的痛处，手段狠厉，面上看着面无表情，但裴欢能感觉到陆应淮已经很不高兴了。

最后那三个男的都被他打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时，陆应淮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在一拳一拳的打着，似乎已经打红了眼。

裴欢犹如大梦初醒，慌忙道：“陆应淮！”

陆应淮被裴欢这一声叫回神，抬头看过去时眸子里的狠厉尽数收了回去，问：“受伤了吗？”

“没有，”裴欢蹲在陆应淮面前，语气着急忙慌，“你别打了，再打就真出事了。”

陆应淮闻言，松开还抓着那个小混混的衣领，目光冷漠的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刚刚那三个小混混没少耍阴招，裴欢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拉着陆应淮一直往前走，在一家药店前停下，她声音闷闷的：“你等我下。”说完就进了药店。

买好药两人找到一个公园，在公园长椅上落座。

她抓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给他上药，陆应淮感觉到裴欢的心情不好，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裴欢安静的给陆应淮的手臂上完药，又蹲在陆应淮面前，将他黑色的裤腿撩起来，裤子下面也有不少伤，裴欢安静的上着药，直到一滴滚烫的液体落了下来，他才察觉到裴欢的情绪有多糟糕。

“裴欢。”陆应淮唤她的名字。

裴欢没理，陆应淮直接伸手捧着她的脸，裴欢被迫仰起头，那双红红的眼睛就这么被陆应淮看了去，一瞬间裴欢有种无所遁形的无措，她想转头，却被陆应淮捧住脸。

陆应淮心里一紧，伸出手指给裴欢擦眼泪：“我不痛。”

“其实你没必要帮我的。”裴欢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好多话。

陆应淮目光柔和，耐心听裴欢讲完，末了嗯了一声。

“但是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你不会恨我一辈子吗？”陆应淮问。

“会，”裴欢笃定，“但如果连累到你的话，我希望你不帮我。”

陆应淮闻言，叹了口气：“裴欢，我无法做到看着你陷入险境而我坐视不管。”

听到这句话裴欢怔怔地看着陆应淮，一时间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所以别自责，”陆应淮耐心哄着，“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帮你。”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裴欢忙低下头，装作认真处理陆应淮的伤口，实际上心跳快的快要缺氧。

陆应淮看着裴欢在同一个地方擦了好几遍都没察觉到，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并没打算出声提醒。

能看到裴欢这样子的时候不多，陆应淮觉得这样的裴欢有意思极了。

处理完伤口后陆应淮将裴欢送回家，裴欢不像之前那样热情地和陆应淮道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糊地说了声再见之后就转身打开门然后迅速关门。

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陆应淮轻笑出声，这条街晚上没什么人，陆应淮笑得更加明显。

回家时陆应淮没打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周围的星星也格外亮，像是裴欢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他想着，嘴角始终挂着抹未消的笑意。

明天或许会是个好天气。

陆应淮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