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山冈 11.承认

裴欢带陆应淮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现在时间稍晚街上已经没多少他们学校的学生，碰上几个穿着一样校服的看见裴欢和陆应淮走在一起，眼神从最开始的震惊诡异变到后来的兴奋和八卦，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裴欢问道。

陆应淮没来过这里，闻言只是淡声道：“你推荐吧，我不挑。”

见陆应淮这么说，裴欢带着陆应淮到一个炒粉的摊子面前，询问过陆应淮的口味之后裴欢极其熟稔的和摊主点单，摊主应下之后，视线在她和陆应淮身上看了个来回，调侃：“男朋友？”

“不是，就我一朋友，他刚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裴欢笑着答道。

点完单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下，裴欢怕陆应淮嫌这种小桌子脏，她从桌上放着的抽纸抽了一张出来细致地擦着桌面，陆应淮见状也没有出声阻止。

“你经常来这里吗？”陆应淮先挑起话头。

“对啊，中午不想吃食堂的时候就和唐悦他们跑出来吃。”裴欢随口应道。

这句话完，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裴欢喝了口茶水，娴熟自然的找了个话题聊。

“你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吗？”裴欢好奇。

“没有。”陆应淮摇头。

他午饭要么在饭堂解决，要么就直接不吃，晚上回家随便应付就算完事。

听到他这么说，裴欢当即就摇头：“不吃中午饭怎么行，不吃中午饭下午可就要饿肚子了。”

“少吃一顿也无所谓。”陆应淮的语气不甚在意。

“怎么会无所谓，你以为只是少一顿这么简单吗？”裴欢开始讲她的大道理，“你不止是今天不吃，你后面要是都这样，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陆应淮垂着眸，安静的听着裴欢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讲着那些大道理。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管过他的衣食住行，小一点的时候家里的用人会照顾他，等到再长大一点时陆应淮就不习惯用人再插手自己的事，他慢慢变得独立，而父母对他的嘘寒问暖少之又少，连装都不愿意装。

陆应淮起初是失落的，所以经常把自己弄受伤或弄生病，以祈求父母的一次关心，而在父母一次次的敷衍了事中，他逐渐看清父母的面目，也就不再做这种无济于事的举动。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意的呢？

他记不清了。

反正是很久之前。

自己煞费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头来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如今听到裴欢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地讲着那些所谓关心的话语，陆应淮虽沉默，但自己的那颗心却像是被什么紧紧包裹住，温暖，又有一种隐隐的欢喜。

裴欢说了一大段，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看向一言不发的陆应淮，问：“我说那么多，你不会一点都没听进去吧？”

“听了。”陆应淮只给出两个字。

“那就行。”裴欢放下心来。

两人的炒粉很快就端上来，裴欢早就饿的不行，掰开筷子就直接吃，而陆应淮的吃相看着就优雅许多，但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一份炒粉，裴欢喝了口茶水，面上都是刚吃饱闲适的表情。

“我知道一家烤冷面很好吃，你吃吗？”裴欢问。

“嗯。”陆应淮答道。

去那个摊子的路上，裴欢像是想到什么，看了陆应淮一眼，才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用裴欢多说，陆应淮就知道她在问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才应：“嗯。”

出乎裴欢的意料，本以为他会说没有或者闭口不谈这件事，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承认了。

“因为我给那么多人联系了，就没有联系你吗？”裴欢又问。

“嗯。”肯定的回答。

裴欢觉得稀奇，探究地打量了他几秒，陆应淮也无所谓她的打量，面无表情地走路。

“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裴欢说。

陆应淮抿唇，才道：“你跟他们是朋友，跟我就不是了吗？”

“是啊。”裴欢几乎想也不想就说。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陆应淮又问。

闻言，裴欢没答，反而眯着眼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陆应淮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裴欢笑道。

“……随你。”陆应淮说完之后，就径直往前走。

裴欢跟在他身边边走边笑他，还说他的高冷人设在她面前已经全然坍塌，陆应淮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任由裴欢继续说。

买完烤冷面两人边走边吃，陆应淮最先解决，将碗丢进街边的垃圾桶，本以为可以完美结束今晚然后送她回家，谁知在这儿碰上熟人。

陆风看见陆应淮出现在这还不敢相信，毕竟他从来没见过陆应淮出现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哥？”陆风不确定地叫了陆应淮一声。

陆应淮看了他一眼算作回应，裴欢见两人认识，忙走远一点方便两人讲话。

“有事？”陆应淮先开口。

“哥你和那个女生？”陆风欲言又止。

陆应淮看了眼不远处的裴欢，才说：“这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伯母知道的话会生气的。”陆风也特别怕陆应淮的母亲。

陆应淮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木然：“我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

三两句就撇清关系，陆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跟陆应淮说了几句才跟自己的同学先离开，回头看了眼陆应淮和裴欢站在一起的身影，眼里神色复杂。

陆应淮和那个女生根本就不配。

“可以走了吗？”裴欢问。

“嗯。”陆应淮点头。

回家的路上，裴欢随口和陆应淮说着话，话题天南海北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陆应淮大多数时候还是沉默，只在有些时候才会附和裴欢的话。

夜晚的小道安静无声，行人都鲜少路过，橙黄色的路灯从头顶洒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已经十月份，吹来的晚风都变得清凉不少。

两人就走在这一片静谧的街道上，随意地聊着天。

陆应淮看向身旁笑着说话的裴欢，眸子里的神色逐渐软了下去。

到了家门口，裴欢嘱咐：“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哦，到家里记得发个信息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陆应淮应下。

“那，再见。”裴欢冲她挥手。

看着陆应淮的背影走远，裴欢这才转身进了家门，刚好碰见裴宴下楼装水喝，裴宴看了她一眼，问：“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裴欢将今天下午的事儿都跟裴宴说了，裴宴听完，惊讶过后便是恨铁不成钢。

“你不会给我发信息吗？”裴宴无语。

“我这不忘了吗？”裴欢讪笑道。

“那最后呢，最后怎么解决的？”裴宴已经懒得废话了。

裴欢忙道：“是我同学带保安过来开的门。”

“哪个同学？”裴宴看着她，眼神略带些许压迫感，“陆应淮？”

“嗯。”裴欢承认。

“你宁愿发信息给他你也不肯告诉你哥我？”裴宴不敢相信。

“其实我也没告诉他。”裴欢小声补充。

裴宴差点被气死，装了杯水就直接上楼，连话都懒得跟裴欢说。

裴欢目送裴宴上楼，自己也上楼，回到房间，她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今天陆应淮朝她走来时的画面，那场面说不上多唯美，但在那一刻裴欢很明显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以前从来喜欢过谁，亦没感受过心动的感觉，但那一刻自己那如擂鼓般的心跳，让裴欢第一次感受到为一个人心动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奇妙，但她却不排斥的感觉。

学校里的女生都说陆应淮帅，她从前并不觉得，就连跟他同桌的那一个月，她也并不觉得，可就在今天傍晚，他朝自己走来，每一步都足够坚定，足够沉稳，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样，所以她当场愣住，甚至来不及反应。

但她还是捕捉到陆应淮眼里的那一抹焦急的神色在看到她没事之后才隐隐褪去。

裴欢坐在桌前，回想着那一幕，每回想一次，就心跳加速一次。

不过也许只是一次短暂的心动，裴欢从未喜欢过谁，她自诩对男的没兴趣，所以她并没太在意。

也许她后面就对这件事情免疫了呢？

裴欢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