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217章 一切未变

不在了......男孩的话让霍尔和莱尔斯的眉头同时皱起。

看男孩的样子，很明显是最近才成为孤儿。

问题在于，隐者对于城内居民的死亡向来严格关注，如果男孩的父亲或母亲死去，负责收集信息的佩德罗绝不会在报道中没有提及，亚瑟在翻阅和整理报告的过程中也必然能发现这点，也必然会派遣佩德罗探查具体情况。

莱尔斯相信，若是佩德罗发现男孩的处境，绝不会让男孩沦落街头，沦落到蜷缩在无名巷子的垃圾堆里。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男孩最近几天才来到弗洛市，他所处的巷子接近东北城门可以侧面佐证这一点。

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一个残疾的男孩从哪获得了弗洛市的居住资格？

没由来的，莱尔斯脑海中回想起瑞恩·拉瑟姆，回想起离奇自杀的唐顿子爵，回想起那八份被寄出的居住资格。

巧合的是，在「无妄」神迹赐予他的感应中，分散在弗洛市的星之彩数量为九，与被瑞恩寄出的居住资格数量近乎相同。

一切似乎正在串接起来，唐顿子爵背后的那位神秘存在，终于对弗洛市出手了！

只要向男孩确定他来到弗洛市的具体原因，就能确认这件事。

“很抱歉你有这样的遭遇，我能问问，你的父母，他们是怎样离开你的吗？”对于诡异的星之彩源头，莱尔斯保持着必要的礼貌。

“战争，是战争......呜呜，他们都被萨利那的侵略者们杀死了。”男孩的回忆被勾起，眼角涌出色彩绚丽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化为色彩艳丽的冰晶。

萨利那？

这孩子是布列菲兹和萨利那的战争下导致的遗孤？

莱尔斯瞳孔微缩，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确信了几分......萨利那和布列菲兹的战争导致桑萨北部边境墩布堡涌入大量难民，眼前的男孩大概率是跟随逃难的大部队进入桑萨的布列菲兹居民。

弗洛市位于桑萨南部，几乎已经接近南部海岸线，一个孤苦伶仃的残疾孩子不可能独自穿越大半个桑萨来到这里，必然受到了某股力量的帮助。

只是那个幕后存在，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肢体残缺的男孩？

“对不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的？”霍尔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无比沙哑。

或许是饥饿的压迫，男孩抬起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抽泣着说道：“是，是......”

男孩竭力地回想着，想要说什么，但好像怎么也说不出话，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变得扭曲而狰狞。

见情况不对，霍尔立刻上前两步，蹲下身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叔叔遵守诺言，这枚银币你拿着，拿去买吃的。”

说着，霍尔摊开手掌，手套间露出一枚银白事物。

莱尔斯神情微滞，只有他知道，霍尔手掌中的不是银币，而是“惩戒”勋章，被翻面放置的“惩戒”勋章看不到血色的雕刻，就像一枚普通的银币。

男孩狰狞的表情凝固，静静注视着霍尔手中的银币，双腿缓缓迈动，一点点接近霍尔。

莱尔斯虽然担心，却不敢在此刻多做什么，以免徒增变故。

片刻后，男孩行至霍尔身前，小心拿起那枚银白色的圆形事物，紧接着后退两步，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莱尔斯和霍尔两人。

“谢谢，谢谢......你们是好人，我不恨你们......对不起。”

男孩的将“惩戒”死死攥在手心，声音发颤地说了句，脑袋猛地上扬，看向天空。

无比绚烂的光华从男孩的眼中，口中，鼻孔中迸发而出，盘旋着升上天际，地上的那些无比绚烂的积雪倒卷，在莫名力量的裹挟下升向天空，将莱尔斯和霍尔的身形完全淹没。

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超出了莱尔斯的预料，他匆忙前冲，试图穿越飞雪抓住霍尔的手臂，于是他发现，不对，倒卷的不是雪花，只是纯粹的色彩。

那些色彩正在从周围的建筑和生物上脱离，倒卷向天空，然后，戛然而止。

这声势浩大的场面像是被某只无形大手掐住，像浪花撞击在坚硬的礁石上，如同泡沫般“啵”的一下破碎，消散于无形。

莱尔斯愣愣望着眼前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的一幕，看着僵在原地的霍尔，感觉脚底传来刺骨的凉意和剥皮般的刺痛。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看到自己的鞋底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周围是无比苍白的碎屑，脚底板传来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下意识扶向身侧的墙壁，手掌却摸了个空，身侧的建筑更是像纸糊的那样，不，是灰尘堆积的那样轰然倒塌，化作漫天的苍白灰烬。

重心的失衡让莱尔斯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倒，他连忙伸手去支撑身体，手臂却穿透一层厚厚的灰烬，他这才发现脚下的积雪不知何时，竟然也变成了苍白的灰烬。

他的周围，大半的物品和生命都失去了一切色彩，化作飞灰。

那个来自布列菲兹的男孩像是无比苍白的雕像那样伫立在原地，一阵寒风吹来，他便随着风破碎了，被融化在了风里。

莱尔斯眼睛瞪大，对于眼前的场景难以置信......这才是星之彩真正的力量？祂似乎杀死了自己的宿主？

曾经出现在布雷兹堡的「灾疫」简直就是小儿科。

不过看样子，这个星之彩已经被「监察者」赋予了死亡的命运。

“霍尔，没事吧。”莱尔斯强忍着脚掌的痛苦，伸手去抓霍尔的肩膀。

在莱尔斯的触碰下，霍尔像是突然惊醒了那样颤抖了下，缓缓转身看向前者，拿着“惩戒”的那只手完好无损，脸上满是苦涩。

“成功了吗？莱尔斯，祂被杀死了吗？”霍尔问道。

“祂，应该已经被杀死了，毕竟那个孩子已经......”莱尔斯没有说完，不管怎么说，那个饱经苦难的男孩是无辜的。

“不，莱尔斯......你看，金马街的人还没有恢复。”霍尔的声音嘶哑无比。

“怎么可能？我已经感应不到这个星之彩源头的存在了......”莱尔斯的话忽然顿住，因为他的视线前移，透过那些倒塌的建筑，看到了不远处残留的楼房内部。

那里，一楼，一家三口正在扭曲着糅合，一个肉球样的怪物成型。

二楼，一对年迈的夫妇紧贴着匍匐在地，像是条离水之鱼挣扎着。

一切，似乎并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