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207章 祂们

注视着莱拉的面容，莱尔斯的瞳孔猛地瞪大，大脑因此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女孩时，对方满怀期待地奔跑着，扑向自己父亲的怀里的场景，他本以为这对父女就算无法大富大贵，此生相互依靠依旧能够度过幸福的一生。

却不曾想到，仅仅过去一个多月，在见到这位八岁女孩时会是这样的场景。

现实没给莱尔斯任何伤感和思考的时间。

“你的身上，我看不到祂们！”莱拉稚嫩的声音完全变形，关节猛地翻转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随意掰扯的玩偶那样。

“莱拉，莱拉！”卡洛夫被莱拉的声音吸引注意，转身回望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无比惊悚的模样。

“我看不到他们！”莱拉并未理会卡洛夫的呼唤，再度发出刺耳无比的尖叫，关节僵硬的抽动，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无比迅速的动作扑向莱尔斯的面门。

没由来的，莱尔斯的心底浮现出无比强烈的愤怒，仿佛炽热的岩浆灼烧着他的心脏。

“大黑！”莱尔斯大喝。

他明白莱拉的状态已经无可挽回，只能让怀抱着“拯救”目的的“大黑”出手，期待“救赎”到来的那一刻，尽管这一丝希望无比飘渺。

一根黑雾翻涌的触手从虚无中伸出，紧接着黑色的章鱼从空间中挤出，盘旋的触手幽光闪烁，然而卡洛夫突然从旁边冲出，将半空中的莱拉一把抱住，他的后背狠狠在墙上反弹，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下。

“不要，不要这样。”卡洛夫恐惧的大喊着，似乎在阻止莱尔斯，又像是在阻拦自己的女儿。

莱拉在卡洛夫的怀里疯狂挣扎，扭曲的关节像是凸起的石块撞击在卡洛夫的双臂上，娇小的双脚在他的肚子上疯狂踢踹。

卡洛夫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显然仅仅只有八岁的莱拉，在那种活着的色彩的影响下，力量得到了极大强化。

“咔擦”的骨裂声响起，卡洛夫的肋骨在莱拉的撞击断裂，这位曾经被莱尔斯踩断腿骨而鬼狼嚎的人，竟然只是闷哼了声，随后五官扭曲地看向莱尔斯，祈求着：

“隐者，先生，求你，求你救救莱拉，帮帮我......啊！”

莱拉撞击在他已经断裂的肋骨上。

注视着卡洛夫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莱拉不断接触，莱尔斯的躯体疯狂颤抖......不管卡洛夫之前有没有被活着的色彩浸染，不久后，他也逃不过和自己的女儿相同的命运。

“我帮你。”莱尔斯竭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真的......吗？”卡洛夫连说话都很吃力，在莱拉的疯狂挣扎下，他身体的疼痛得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真的，你放开莱拉。”莱尔斯听不出情绪地说了句。

“好，好。”卡洛夫控制着因痛苦而抽搐的双臂。

莱拉的身形瞬间挣脱束缚，目标不变地冲向莱尔斯，随后在半空中被飞射的冰晶贯穿胸口，细密的白霜迅速攀爬上莱拉的面容，娇小的躯体凝结成冰。

莱尔斯伸手接住莱拉僵硬的身躯，避免了后者支离破碎的命运。

尽管有着冰霜和衣物阻隔，莱尔斯依旧不敢长时间接触莱拉的躯体，轻轻将后者放在地上。

卡洛夫嘴唇微张，像是被定格了似的望着莱尔斯的动作，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好像已经丢失了魂魄。

大黑很体贴地靠在莱尔斯身边，没有立刻收取代。

良久，或许是两三分钟后，表情僵硬的卡洛夫终于有了动作，他捂着肋骨跌跌撞撞地起身，嗫嚅着说道：“莱拉她前天还说，想学画画，想把妈妈的样子画下来，这样就不会忘记她了......隐者大人，天国，一定是存在的吧？”

莱尔斯知道自己应该说“是”，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对不起。”

对不起。

卡洛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低着头走到莱尔斯的身前，将姿态扭曲的莱拉抱起，自顾自转身向着破旧的床榻走去。

然而，卡洛夫刚走出两步，怀中的莱拉忽然毫无征兆地碎了，碎成指甲盖大小的苍白碎屑，散落一地。

莱尔斯的瞳孔猛然收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看到了莱拉全身的色彩被抽走，化作枯槁荒芜的粉尘。

大黑的触手猛地卷曲，试图从那堆粉尘中勾起什么，然而得到的却是无用功，这气的大黑触手疯狂挥舞，就差气愤地尖叫了......他的战利品竟然再次被偷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卡洛夫失神地蹲下身，手指在那堆白色碎屑中胡乱摸索着，语气悲伤、茫然、痛苦......非亲身经历之人难以描述。

“明明说好等雪再积厚些，我就带你堆雪人的，明明再攒一周的钱，我们就能搬到紫罗兰街了......为什么？”

莱尔斯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隐约感觉到卡洛夫身上，某种东西崩塌了，破碎了。

“莱尔斯，一切还好吗？”霍尔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莱尔斯的心底闪过些许庆幸，他逃也似的转过身，看到霍尔略显苍白的面容。

“不是很好，我......”莱尔斯的嗓音嘶哑得让人惊心。

霍尔越过莱尔斯的阻挡看了眼屋内的场景，看到了跪倒在地失声呢喃的卡洛夫，他当然还记得这户人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近莱尔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随后轻轻将门带上。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好。”

霍尔抓住莱尔斯的手臂，眼底银辉闪烁，再出现时已经是月亮侦探事务所的门口。

一路无话。

在霍尔的带领下，莱尔斯抵达会议室，亚瑟和莉兹神情严肃地坐在会议桌旁。

莱尔斯收拾好心情，与霍尔一同入座，亚瑟立刻开口发言：

“现在我们开始整合信息。”

“根据莱尔斯的发现，橡果街大概率已经被那种活着的颜色感染，而根据莉兹的遭遇，有理由怀疑瓦砾街也已经在那种活着的色彩中沦陷，我已经将情况通知教廷。”

“我有新的发现。”莱尔斯补充说道，其他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他身上。

“我刚刚亲眼目睹了一个......女孩，被那种活着的色彩吞噬了一切，或许这种色彩已经被法规杀死。”

“不，在女孩死亡之前，那种活着的色彩已经杀死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我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就在瓦砾街上。

不出意料的话，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在被你发现时，处于精神被影响控制的状态，这说明那种活着的色彩并未被杀死。”莉兹提出了不同意见。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或许意味着弗洛市的法规无法杀死祂了。”亚瑟的声音更沉重了几分。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静，因为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事物，他们没有任何有效手段去伤害，更遑论杀死。

“还有一种可能......”莱尔斯忽然出声，“不是祂，而是祂们！”

包括莉兹在内的所有人全部瞳孔微缩，因为莱尔斯的猜测是有依据支持的......比如在橡果街先发动袭击的是玛丽这个人，而瓦砾街先发动袭击的是老鼠，这意味着或许有不同的活着的颜色，祂们的行为逻辑并不相同......当然，这个证据并不充分，但加上之前死亡的那个“活着的颜色”，说明“祂们”的说法是成立的。

活着的颜色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某个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