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神迹 第120章 错的只能是世界

无人生还……莱尔斯瞳孔骤然收缩。

霍尔注意到了莱尔斯的表情，嘴角勾起无比嘲讽的弧度：

“很震惊是吧……哈哈哈……克里斯和斯蒂文的牺牲，夜莺小队的努力，最后换来的是无人生还，太可笑了！”

“在审判庭上，我大声地质问，质问他们为什么会无人生还？

不是说已经派遣了红手套立刻来支援吗？怎么会无人生还？！

可所有人都不予理会，完全忽略了我的话，只是怒斥着我作为黑衣使的小队长之一，因为擅自做主害死了所有队友。

就连其他旁听的白衣使，那群尸位素餐之辈，也现在道德的顶点指责我，嘲笑着我的愚蠢。

其他小队的队长，全部用可怜可悲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像我是条可怜又惹人恶心的流浪狗！”

“那一刻我觉得，大概我真的错了……直到会长找到我，告诉我，我没错。

可当我问会长我为何没错时，他沉默了。”

“所以告诉我，莱尔斯，告诉我……我错了吗？”

霍尔双眼通红，神情激动地抓住莱尔斯的双臂，用力摇晃着，脸上的毛孔隐约蠕动着，像是长出了细密的肉瘤。

这是将要失控的前兆。

莱尔斯平静地注视着霍尔那双疯狂的双眼，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

“你没错。”

霍尔神色更激动了，嘴唇张开就要追问，只是莱尔斯带着癫狂的声音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因为错的是整个日冕教团！

如果日冕教团没错，那么错的只能是这个世界！”

霍尔神情一滞，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知道自己没错，却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说“错的是整个世界”。

“世界也会错？”

“世界为何不会错？即使神明，也会犯错。”

霍尔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消退，毛孔中长出的肉瘤缓缓缩回，直至消失。

“是日冕教团放弃了整个松鼠镇的居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但这是唯一的真相……”

“他们卡好了松鼠镇全体居民死亡的时间点出现，甚至可能早就抵达松鼠镇，否则为何笃定是你擅自做主害死了所有队友？！

为什么不能是那畜生主动攻击你们？”

“而且根据霍尔你所说，控制整个松鼠镇的那个畜生拥有凭空消失的能力，这就意味着他一旦离开松鼠镇的范围，便会立刻失去踪迹。

支援的人员在不清楚情报的情况下，如果迟来一步便不可能抓住那牲口，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所有人死亡而那家伙离去的时刻出现。

天下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莱尔斯冷静分析着，语气无比笃定。

霍尔此刻已经彻底恢复平静。

当局者迷，当莱尔斯以局外人的身份开始解析松鼠镇事件中所发生的事，霍尔立刻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比如总部命令小队立刻离去……如果自己等人离去，那么松鼠镇内居民究竟是在哪一刻全部死去的，便无人知晓了。

又比如答应的支援整整24小时都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他活了下来但不清楚后续发生的事，教团的决定或许不是将他终身关押，而会将他当场杀死。

至于亚瑟为何能将他从监狱里提出来，自然是因为亚瑟的后台够硬。

“松鼠镇的所有人，在一开始就被放弃了，出于某个我们不知道原因。”

莱尔斯眼眸微眯，紧接着又问道：

“如果斯蒂文没有控制，在等不到‘红手套’的情况下，你们会冲进教堂救援吗？”

“会。”霍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般回答道。

莱尔斯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所以啊，霍尔，你哪里有错呢？”

“在松鼠镇所有居民被日冕教团放弃的时刻，夜莺小队依旧没有放弃他们。

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坚守底线挺身而出，我不清楚其他人会如何评价……那些自诩为聪明人的群体或许会嘲笑这种行为愚蠢，可我认为这值得赞美。

这世界需要的从来不是‘聪明人’，而是奋不顾身的人……即使往往有时候奋不顾身如同飞蛾扑火，但不扑向那火焰，又怎知自己无法将其扑灭呢？

谁能够确定有一天，自己不会成为松鼠镇里的人？

你没错，霍尔，你从来都没错。

往后若是谁说你有错，那我便让他意识到他活着才是最大的错误。”

“问题在于，霍尔，你是在乎其他人的看法，还是你队友的看法？”

注视着莱尔斯深邃的眼眸，霍尔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下，缠绕在心中的结轰然破碎，缓缓出声道：

“我……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说完，霍尔笑了，笑得很开心，好像阴霾笼罩整个冬日后终于重新见到阳光。

于是莱尔斯也笑了，只是心底闪过一丝冰冷……对日冕教团的冰冷。

放弃整个松鼠镇的日冕教团，也配冠以「日冕」之名吗？应该叫「日蚀」才对！

“霍尔，你大概还在为做出松鼠镇内修整的决定，随后又大意睡过去而懊悔，对吗？”莱尔斯注视着霍尔的眼睛追问。

霍尔的眸光闪躲了阵，随后沉默着点了下头，在他看来，当时的行为确实称得上愚蠢。

这也是他长久以来质疑自己的原因之一。

莱尔斯笑容收敛，低声骂了句：

“笨蛋！”

“其实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当你们进入松树镇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那畜生影响？

那畜生可以操控整个镇的居民的意识，甚至能控制他们自杀。

只是稍微影响你们的意识，引导你们陷入沉睡，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霍尔的表情僵了僵……是啊，夜莺小队好歹处理过二十多起超凡事件，怎么会在危险的环境中睡过去？

原来如此，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实力相差太大……

霍尔紧绷的神色缓缓放松，眼底的枷锁一根根碎裂，露出原本的模样。

在霍尔心底郁结彻底消散的那刻，他脑海深处的神路里，一直阻挡着门扉的迷雾悄然散去。

在被心底的巨石阻挡七年多时光后，第三扇古朴大门终于显露而出，其上金光点缀宛如星辰，中央处的图案是一道洞开的金色拱形门框，内部充斥着银白色的旋涡。

同一时刻，莱尔斯脑海深处的神路骤然闪烁，四分之一的路径被光华所点亮，直接让他抵达第二段路的中央。

莱尔斯的心底生出些许明悟……越帮助他人解开封闭多年的心结，看清过往的真相，亦是在践行“无妄”，并且能够在「神路」上获得巨大反馈。

当然，这应该跟霍尔本身的阶位比他高也有关系。

莱尔斯并未感到欣喜，因为他在思考如何为霍尔七年来受到的委屈，向「日冕教团」收回点利息。

“我晋升四阶的开门仪式，可以进行了……”霍尔的声音打断了莱尔斯的思索，语气间满是复杂。

莱尔斯眼眸微动，有意外也有欣喜。

他之前一直疑惑，按照霍尔的行事风格，理应早就踏入四阶才对……原来心底的执念，自我的怀疑，会阻碍开门仪式（也可称之为进阶仪式）的开启。

如果霍尔能够在这次外出期间晋升四阶，那么对后续应对「真理会」的袭击将十分有利，利用好信息差，足以给那群疯子一个“惊喜”。

“你的四阶晋升仪式是什么？”

莱尔斯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