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再临之夜 第二章、决定

入夜，艾伯纳用远坂凛给他的交互机，把情况向她做了总结。

“就是说……弥娜被其他人掳走了吗……”

因为宝石交互机只能传输文字，艾伯纳无法分析出此时远坂凛是用什么语气再跟自己交流。是为孙女被俘而愤怒吗？还是为艾伯纳的不争气而叹息呢？亦或者是为自己不能妄动而苦恼呢？他不知道。

“是的。抱歉。”

“你用了【掳走】这个词对吧。”

远坂凛不愧是一家之主，常年和各种人打交道，正因为她不去和那些魔术师会面，又无法彻彻底底的脱离魔术协会的管辖，书面文书自然就多了起来，常年和那群老奸巨猾的角色互通书信，远坂凛早就学会了从字里行间推断出对方隐藏的小信息。

“是的，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来头，但他似乎没有伤害远坂弥娜的意思。我推测是魔术协会的执行者。我接到过魔术协会的支援申请，他们应该是准备把一些优秀的魔术师派来，协助我获得圣杯。”

“然后我的孙女就被当作圣杯的添头了吧。”

远坂凛用的是句号，艾伯纳觉着自己已经可以脑补出那个仿佛熔岩一样表面平静，然而却蕴含着灼热能量的女人现在是怎样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了。

“是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和圣堂教会的代行者战斗过一次，可以预料的是，有圣堂教会在，魔术协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介入理由。”

“不错。艾伯纳，只能拜托你了。真是给埃尔梅罗二世老师添了不少麻烦。”

“不会。”

“真是的，如果我家那口子已经到了，那就好了。”

远坂凛的话引得艾伯纳一阵皱眉，追问道：“远坂前辈还没到吗？”

“嗯，之前我试着联络过他，但是手机打不通，估计是在飞机上，关闭了电子信号吧。”

“原来如此。”

“安心吧艾伯纳，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交给他了，我是看着他输入手机保存起来的，他一到浅溪，就会立刻联络你的。好像埃尔梅罗二世老师那里，有一些东西要委托他带给你来着。”

“明白了，老师也跟我提到过这件事，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还要我去提前设置了魔术阵……依托于龙脉，截流蓄积储备魔力，人工制造灵脉汇集的地点……老师一如既往的会使唤人。”

“现代魔法科（埃尔梅罗二世主教的课程）从来都是这样的吧。”

“说的也是。那么，定期联络就此结束，我就安静的等候着远坂前辈的到来了。”

“嗯。”

以这一个字符作为结束，宝石魔术共振的魔术道具停止了运作，巨大的红宝石笔直的悬挂在书页上方，一动不动。

远坂凛叹了口气，绝美的眸子从那诱人的鲜艳的红色中挪开。

视野里是远坂家熟悉的风景，原本热闹的大宅，也因为孙女和伴侣的离开，变得空荡荡，冷清清。房间很干净，那是因为远坂凛召唤了部分下等的灵体，来协助打扫。可是这些灵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做什么表演，甚至远坂凛不认真观测的话，连他们的存在都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只会让远坂凛感觉更加冷清。

透过干净的落地玻璃窗，她的眸子锁定在一轮弯月上，皎洁的光辉在夜空中分外通明。

出乎意料的，被月光倾洒的脸上，没有担忧的神色。

远坂凛保持着恬静优雅的笑容，安静的眺望着夜空。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能解决的吧？士郎。就拜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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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纳通讯切断，看了看冢原铭史，他正躺在冰之房间里，一副老实的模样。艾伯纳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个学生，他始终还是下不来狠手。

从这点看，他也确实是个异端。对于魔术师而言，师生关系根本不算是关系，为了利益，相互残杀的例子太多了。

然而，艾伯纳毕竟是学习过现代物理学的，在表社会里，每个人虽然都带着虚伪的假笑，但，意义完全不同。

时钟塔魔术师们的虚假面具，是为了更好的欺骗敌人，为自己牟利。

而这些人的假笑，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同时也不让别人感觉到担忧。

尊师重道的风气也好，和善待人的秉性也好，现代社会讴歌的伦理道德，比魔术师世界那残酷杀戮要温柔多了。

一开始，只是被老师推荐，去尝试了一下流体力学的基础，为的自然是让自己的魔道更上一层楼。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带着硕士帽，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跟自己的同学们讲述自己这些年学习的经历，感激前辈的照料，并且激励后辈们奋进。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融入了现代的社会，作为一个普通的自然人，安稳的活着。

魔术师艾伯纳，流体力学硕士艾伯纳，心软的艾伯纳，残酷的艾伯纳，无论哪个，都是他。

原本是为了融入现代社会而学习的基本常识和礼仪，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艾伯纳的一部分。

这在重视门第血统，重视利益纠葛，以研究和掠夺别人研究的魔术师世界里是很另类的行动。更别说他是那个埃尔梅罗二世的弟子了。

埃尔梅罗二世是时钟塔的lord，大家不能拿他说事。至少明面上要给他足够的尊重，那么，只能那艾伯纳来开刀了。又是年轻的天才，又是威尼弗雷德家的当主，年轻有为的人总是容易遭到无能者的反对。为大家所嫉妒的艾伯纳，自然而然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

然后就是……

始终得不到的高升，始终不被承认的才能，自己的家族因为自己的名誉而遭人针砭。

不知为什么，艾伯纳忽然有点感伤起来。

或许，他无法对冢原铭史下杀手，和这个经历也有关系吧。

冢原铭史不是天才，更不是优秀的人，但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群起而攻之，被人憎恨，被人厌恶的存在。甚至，大家都更希望他不存在一样。

看着冢原铭史，总有一种看见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感觉。

当年，埃尔梅罗二世老师，在自己遭人排挤的时候，总是严厉的苛责自己进入学术的世界，精研魔术，精研科学……额，还有精研游戏通关的技术……

艾伯纳还记得，当自己的老师把自己约到房间里，然后把游戏手柄递了一个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多么的莫名其妙。

这些琐碎的事情，终于让艾伯纳从众人的苛责中逃脱出来，心里多少获得了一些慰藉。

可是，冢原铭史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艾伯纳希望，自己能成为冢原铭史的【埃尔梅罗二世】。

至于那个叫卡尔的，艾伯纳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他有问题，然而却没有说出来。对于魔术协会而言，像他这种有不良出身的也不在少数。协会评判异端的标准很简单：首先要有决定性的才华。这些有才的人能为我用的，就不是异端。不为我用的，就是异端。卡尔明显属于能被协会控制的哪一种人。

而现在，他来参加了圣杯战争，艾伯纳就不得不考虑，如果和他成为敌人，会又怎样的展开了。

波多繁杂的心情，不知为什么的，在艾伯纳心里碎片似的卷动，仿佛龙卷一般，将他平静的心情搅的粉碎。

看到列奥尼达那么热心的备战，他也有些紧张了。

“列奥尼达，我去休息了。守夜就拜托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再胡思乱想，跟列奥尼达打了招呼，径自去自己的卧室睡觉了。月夜下，寒冰堡垒散发着森森寒气，边角泛着魔术似的光辉。坐在阳台上，列奥尼达反复打磨着自己的枪，剑在森林一战的时候丢失了，现在他的主要武器只有枪和盾。

锐利的边缘泛着和冰面一样干净的光泽，刚青色的枪刃里映出了他坚毅的眼眸。

“这一次……我绝对会守住的。”

他低声的呢喃着，没有任何人听到这句话。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