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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 第68章 chapter68

作者:玖月晞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2-19 13:15:37 来源:平板电子书

言焓带着甄暖登记报到拿资料,上了楼。

两人说好回屋收拾一下就去吃饭。甄暖热了一天,怕言焓马上要下去,火急火燎地冲澡换裙子。结果速度太快,百无聊赖起来。

她无事可做,把箱子整理一下,拉开拉链,里边扑哧飞出来一只蟑螂,甄暖“啊”一下。

对面言焓刚好开门:“怎么了?”

她告状:“队长,有只蟑螂在飞。”

“我看看。”他走进来,并没看见蟑螂,找了一圈也没有。他回头看她,一副“你逗我玩呢吧”的表情。

她举手:“真的有,从我箱子里飞出来的。”

“箱子里怎么会有蟑螂?”

“我也不知道。这箱子就用过一次,还是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狐疑地四处看。

他皱了眉,咂舌:“那就麻烦了,可能是美国来的偷渡客。”

她一愣:“美国来的?”

“很有可能。啧,要小心生物入侵。”

甄暖一下子想到苏格兰河的小龙虾,莱茵河的大闸蟹,密西西比河的亚洲鲤鱼,滇池的水葫芦,还有……深城的美国飞蟑螂。

她开始捋袖子。

“干什么?”

“抓蟑螂。万一它大量繁殖了怎么办?我会变成国家罪人。”

言焓忍了笑,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笑容敛了半分,走出去接。

对方开口便是:

“千阳死了。”

言焓足足十秒没做声:“……怎么死的?”

“吃感冒药后睡太沉,被火烧死的。”

“他曾是特种兵。”

“是,我们都觉得蹊跷。”

“所以?”

“飞鹰怀疑,有人要向我们复仇。”

“……”

……

收了电话再回来,他愣了愣。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像刚刮过龙卷风。

甄暖把整个房间拆得七零八落,累得满头大汗。她在找蟑螂……

言焓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他刚才是开玩笑的。生物怎么过得了安检……

甄暖最终没找到,捣腾近半个小时,坐在废墟堆里怔怔出神。

言焓在一旁帮她收捡东西,多少有点愧疚,说:“算了,它或许快死了。”

“它精神好得很呐,还会飞呢。”

“……”言焓把垫子铺回床上,“中国蟑螂会咬死它。”

“中国蟑螂打不赢,它会飞呢。”

言焓抓一下后脑勺,他很多年没有遇到这么难对付的境况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揉揉她的脑袋:“别沮丧,过会儿我买除蟑螂的药……”话未落,电话又响了,他再度走出去接,是关小瑜。

“队长,阳明垃圾场鞣尸的案子有了进展。”

“说。”

“我们组根据沥青和沥青罐体的成分找到了生产厂子,原白塔区宏图沥青厂。”

言焓皱眉:“法人代表是申洪鹰。”

“对。他和他弟弟申泽天,就是现在华盛的老板。”关小瑜说,“沥青厂9年前发生过爆炸,停业整顿,后因规划原因迁移去县上。

至于那个叫吕冰的鞣尸,他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除了身份信息,其他都没查到。”

言焓不说话,因为当年的行动,吕冰的信息都被隐匿了。

“队长,鞣尸衣服口袋里的男士尾戒年代久远,已经查不出线索了。”

“那个不用查了。”他说,“还有别的吗?”

“还……”小瑜支支吾吾。

他皱眉:“说!”

“言队,你不是交代把垃圾场的沥青全部化了清理吗?我们才清理到第3罐,没找到人,但……”

言焓眯眼:“但什么?”

“一截人皮。dna检查是夏时小姐的。我们推测,剩下几罐没化的沥青里,可能会有完整的……尸身。”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

甄暖跟言焓一起下楼去餐厅。

到门口,言焓停住,说:“你先去,我出去办点儿事。”

甄暖纳闷:“不吃饭就办事?”

他含糊地“嗯”一声,提起她往餐厅里拎:“快去!”他走几步回头,手对她指了指:“别不吃饭啊!”

甄暖看满餐厅密密麻麻的人,缩了缩脖子。早知一个人,她就在房间里吃泡面了。

服务员见她胸口的嘉宾牌,引导她往一边走:“a级嘉宾区在那边。请随我来。”

雕花屏风后是精致漂亮的西式自助餐厅。

她颔首对服务员道了谢,选完菜去找座位,很多人都是独自用餐。

她端着餐盘去坐。没想正独自吃饭的人抬起头:“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

甄暖尴尬地笑笑,学乖了,下一次先问:“你好,这里有……”

“有人了。”

等到被第5桌拒绝,她再开不了口。全餐厅就她一人端着盘子傻转悠。她没地可去,溜出来到外边的餐厅。

四六人的小桌没了,甄暖坐上十几人的大圆桌,赶紧闷头吃。

椅子还没坐热,一群大声说话的男人们涌上来,把这一桌坐得满满当当。甄暖左右坐了人,身形微胖,呈夹击态势。

她要端盘子走,可有人跟她搭讪:“美女,你也是来开会的?”

难道是同会的专家?

“啊,是啊。”

众人笑眯眯看她,得知她从誉城来,说誉城自古出美人;听说她是法医,又问解剖男人时害不害羞。

甄暖不自在,但她分不清是他们有问题,还是自己的人际交往恐惧症作祟。

一个胖脸男人邀请:“大家联络感情去ktv,你也去吧!”

甄暖疑惑:“我和你们应该不是一组的。”

“不是一组也可以联络感情嘛。”

“我……晚上还有事。”

“刚来这儿有什么事,一看就不会撒谎,你是看不起我们。”

甄暖:“你们去玩吧,我不方便。”

“那你喝口酒赔罪。”圆盘一转,一杯白酒到她跟前。

“我不会喝酒。”

“哪有工作不会喝酒的,看不上我们,不肯赏脸吧。”

我为什么要看上你们?甄暖拧眉毛,心想这群人肯定脑子有问题。

“喝酒还是唱歌,你得选一样,不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干嘛要给?甄暖瘪嘴,抓紧手里的包,起身就走。

身边的男人一把抓住她摁回椅子上:“小姐,我们老总和你说话呢,别不礼貌啊。”

甄暖脸色煞白,躲开肩膀上的手:“别这样。”

她声音一急,一桌人都笑起来,

“陪谁唱歌喝酒呢?”一个凉淡微冷的声音传来。

甄暖猛地回头,湿黑的眼里霎时流露出依赖:“队长!”

言焓短暂地瞥她一眼,看向对面,语含讥嘲:“没记错的话,李总?”

对方起身作揖,赔笑:“您好记性。”

“你这面子真不够大。”言焓语气冷冽,他欺身,推着圆盘一转,酒转去对面,“这杯酒算你给我女朋友赔罪。”

甄暖背脊僵直。

他好像说……女朋友?

只是,印象中,言焓不是这样。

他对人不会多热情,却也绝不会冷冰冰;处事杀伐果决,但也会给人留有余地。不像此刻,咄咄逼人,不留半分颜面。

她不知道,少年的夏时常因漂亮而招烦事,还惹出过大乱。平生要是有什么能触动言焓的神经,就是这些无聊浅薄的调戏。

一桌人全看李总的脸色,不知突然冒出的人什么来头。

“是我眼拙,没看出是您的人。”

甄暖呼吸微窒。

言焓俯身笼上来,把她拥在了怀里。身子压得低,侧脸和下巴近在她眼前,气息性感,在她鼻尖萦绕,他有种难以描述的让人心尖儿发颤的体香。

她呼吸不畅。

言焓也渐渐感觉到脖子上她滚烫而急促的呼吸,很痒。

“起来。”

甄暖腾地起身。

他拉了她走人。

……

言焓心情似乎不太好,冷硬地问:“看不出来他们和我们不是一道儿吗?ktv,呵,关进房里,干什么不是你说了算。”

“我不去啊,可他们不放我走。”她心酸。

他语气缓了点儿:“你怎么坐去那儿了?”

“这边都占着座儿说有人,不给我坐。……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回来了?”

“不放心你。”他说,“……我想带你去。”

……

深城四季是夏天,一路上阳光灿灿,道路宽阔而干净,路两旁大树茂密。

甄暖好喜欢:“要是住在这里就好了,冬天我的腿就不会痛了。”

言焓揉了揉她的头。

……

青石巷区,安安静静。

只有风抚树梢和溪水叮咚的声音。

灰青色的古老石壁,墙头的绿叶繁花,绳子上飞舞的晾晒衣物,石头上悬挂的鱼干儿和玉米,一切都美好极了。

甄暖仰望:“这里好美,我还以为这样的老地方会拆掉呢。”

“这片区域算是文物了。”

走了大约10分钟,转进一条微窄的巷子。甄暖渐渐感觉,言焓有些紧张,似乎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对。

来到一处繁花盛开的小院,白色木院门下鹅卵石铺道,落英缤纷。蔷薇和牵牛爬满墙垣;枇杷、栀子挤挤攘攘。

蓝色小楼美得像童话,尤其二楼露台的房间,栖息在大树的阴凉下,风一吹,白色纱帘轻轻翻飞,一排色彩各异的风铃叮叮咚咚。

甄暖回头看言焓,他立在晚风中,仰望着二楼的蓝色房间,眼神笔直而柔软。

白湛湛的天光落进他眼睛里,漾出了水光。

很多个夜晚,他顺着花架爬上去,敲她的窗子。她会溜过来给他开门。

甄暖轻声:“是她的家吗?”

“嗯……带你见见。”

走上蓝色的木头台阶,轻叩门,里面响起明朗的应答声。

蓝色的门打开,一位优雅漂亮的女士出现在门口,她一身浅蓝运动衫,五官精致漂亮,头发挽一个髻,利落清爽。是夏时妈妈。

“焓儿来了,快,进屋。……阿时爸爸,焓儿来了。”

夏家妈妈欢喜地拉他,又看见他身后的甄暖,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眨。

甄暖怔住,这位阿姨的眼神里有太多太深的感情,慈爱,欢喜,怀念?

她承受不住,心口闷得慌。但她一点儿不排斥,也不想挪开目光。她喜欢这个阿姨的眼睛。

“好孩子,快进屋。”

……

家里以蓝色为主,十分温馨。

墙壁上向日葵的挂画,沙发旁落地的小灯,茶几上小小玻璃碗的水生嫩叶,门廊处贝壳的绳帘,屋檐下的风铃,处处都花了心思让人惊喜,又充满生活气息。

言焓进屋便介绍:“她就是甄暖。”

夏家爸妈喜笑颜开,连连夸甄暖文静秀气。

甄暖脸变成红苹果,突然意识到言焓来之前就和这边说明了她的身份。

“名字是哪个字?”

言焓:“甄别的甄,温暖的暖。”

“甄暖……甄暖……”夏妈妈轻轻吟诵,如第一次见新儿媳,“真好听,和我们家‘夏’也搭调。阿时爸爸,你说是吧?”

“是啊。甄暖,和我们家‘夏’是一样的。”

言焓晃神,听成了:甄暖,和我们家夏时一样的。

言焓问起最近的生活,夏家父母说临近退休,两人正学摄影做旅行攻略,要去环游世界。

或许这份豁达开朗感染了言焓,他进门后放松了很多。

他说着话,削了个苹果递给甄暖。甄暖心里好甜,却乖乖道:“先给阿姨吧。”

言焓看她,笑了笑,将苹果递给夏妈妈。

夏爸爸和言焓谈起工作,说到郑容的杀手令,问王子轩受到什么处置,言焓说:“在审理阶段,应该会进少管所。”

“我看了新闻,也看了郑先生的视频。不知为什么,一直想着你,想和你说点儿话。”

言焓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眸:“我?”

夏妈妈轻声问:“你还在找那个人?”

“嗯。”

“过了这么多年,证据都没了,如果找到,你会怎么办?”

言焓不吭声,银白色的刀刃在苹果上沙沙游走。

“焓儿,如果你想报仇,妈妈宁愿,就当我们家阿时是失足掉进下水道,被冲到海里去了吧。”

“夏妈妈……”言焓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蚀骨的痛。

夏妈妈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夏爸爸道:“郑先生的行为,我无法评判对错。他说的话我也无法反驳。可是焓儿,不要让黑暗继续。

一次罪行,它最大的罪恶不是剥夺和掠取受害者的生命,而是它对留下来的人的精神伤害和心灵吞噬。

不要让你的心被它污染,不要被它同化。如果是那样,爸爸会觉得更加悲哀。”

甄暖内心巨震,瞬间被一种又软又暖的情绪包围:温柔。

这个家,和家里的人,好温柔。

“我知道。您放心。”言焓低下头削苹果,侧脸安静而沉默。

夏爸爸点到为止,夏妈妈则唠起家常,说要给言焓煮他最喜欢的八宝粥。

夫妇俩去厨房忙活了。

言焓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甄暖。

甄暖接过来,小声:“队长,你别难过。”

他稍稍一愣,笑了:“我不难过。”

“诶?……为什么我觉得你难过呢?”

他但笑不语,抬手摸摸她的脸。

她缩一下,但没躲开,渐渐红了脸,却拿熨烫的脸颊来回轻蹭他的手心,软软地哄道:“队长,以后我陪着你,你就不要难过哪。”

他轻轻笑开,低头抵住她的额头:“好。听你的。”

……

此刻,厨房。

夏妈妈轻轻对夏爸爸说:

“也不知怎么的,看见那个孩子就想起阿时了。……她的眼睛,多像我们家阿时啊。”

“我现在更担心焓儿。”爸爸叹气,“他好像有所隐瞒。他越来越平静了,我担心,他会做不该做的事啊。”

……

言焓带甄暖上楼。

夏时的房间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甄暖在小桌上看到了一个老相册。

封面是两个穿着开裆裤,挤坐在一起的小豆丁。女宝宝冲着镜头憨憨地笑,男宝宝啊呜一口咬在她软嘟嘟的脸上。

下边一行小字,夏时百日,言焓周岁。

甄暖偷偷看言焓宝宝开档裤里的一团肉肉,小小一坨,好可爱昂~~

翻开相册,里边全是言焓和夏时。

小时候,两人光着身子赤条条地在海边跑;

两人挤成一团在凉席上午睡,夏时小小地缩着,言焓很不规矩,手搭在她脖子上,脚撂在她屁股上,踢开她的短裙子,露出kitty猫咪内裤。

长大一点儿,他牵着她,一人一根冰棍,赤着脚从青石巷走来。

言焓眼睛黑黑的,略带敌意地斜眼瞪着镜头。夏时的小手被小火哥哥攥着,她没注意照相机,一心一意啜着冰棍,水滴滴答答淌在手上,碎花小裙子上。

再大一点儿,他背着两个书包,拉着她在风里飞奔。小小少年的白衬衫,小小少女的花裙子在绿意弥漫的青石巷子里拉出青春飞扬的花儿。

又大一点儿,他们不牵手了,出去游玩照相,夏时害羞地抿唇笑,言焓则一副拽拽的样子,离她十万八千里。

但他们会一人一个耳机,互不说话地听着歌儿去上学;

甄暖还意外看到言焓的独照,是他的乐队。贝斯手,吉他手,键盘手,架子鼓手都在,男孩子们抱着心爱的乐器,飞扬跋扈。

那时的言焓看上去自由,肆意,野性,不羁。和现在的他,大不相同。

甄暖最喜欢的一张是他们上高中的时候,仍在青石巷。言焓跑在前边,漂亮白皙的脸几乎要撞到镜头上,碎发在飞,露出饱满光洁的半边额头。

风鼓起他的白衬衫,露出清秀的锁骨,他唇角扬起大大的笑容,有点儿坏,有点儿开心。

他肩后的青石巷里,夏时在追,裙角和长发在风里飞扬。

甄暖感慨又羡慕,有一丢丢地嫉妒夏时,更多的却是心疼。

如此纯粹珍贵的另一半,就这么失去,是不可承受之痛吧。

她扭头看言焓,刚才他不想看照片,躺在夏时的床上睡了,仿佛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

甄暖阖上相册,轻轻爬上小床,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青石巷的夜是静谧的,偶尔风吹树叶沙沙,虫子和小鸟悉悉簌簌。月光朦胧,白纱帘在蓝木窗上漂浮,像牛奶般的梦境。

言焓在深深浅浅的梦里,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盈在他怀里,他的梦回到台风“天使”降临的那一天。

……

是暑假,深城的暑假。

两家的父母结伴去南冲游玩,言焓和夏时春游时去过,言焓不肯去,要和乐队的朋友排练;他不去,夏时也不去。

昏暗空旷的酒吧,男孩子们在台子上低低弹唱,夏时独自坐在角落里静静地仰望。

他专注地摆弄着他的贝斯,偶尔想起什么,跳下来问她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她抿着唇笑:“不无聊啊,怎么看都好看呢。”

他一愣,脸微红:“啧啧,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我说真的呀。”她一脸纯净,又费解,“咦?小火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笨蛋,这是灯光!”

“可灯光是蓝色的呀,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揪着她的脖子,拎猫咪般把她扭过去,“去去去,一边去。在这儿净会打扰我。”

“我什么也没干!”

“……”他语塞。

……

那天会刮台风,名叫“天使”,言焓知道。可乐队还是去排练,年轻人眼里哪有台风。

暴风雨太大,他让夏时留在家里休息,自己一个人去酒吧,两个小时后回来。乐队练习的时间有些长,渐渐,风雨声盖过了架子鼓。大家商量后,决定窝在酒吧玩乐,躲过“天使”。

言焓给夏时家打电话,想告诉她要推迟回家。电话没人接,而她不用手机。

朋友们说,一定是风声太大,她没听到。

言焓想也没想,贝斯都不收了,拔脚就往外走:“我出门没带伞,她以为我两个小时后就回去,一定拿着伞去公车站接我了。”

“已经超时半小时,公车都停运了,你就算跑回去还要二三十分钟,她等不到就会回去的。”

“她不会。”

大家不信言焓,他们见过夏时,文静又柔弱,个性很软。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被保护过度的,哪里挨得住台风,说不定都没有出门。

言焓执意要走,拦都拦不住。

“言焓你疯了?台风这么大,多危险?”打碟的女生不服气,“她或许就在家里,没听到而已。就算在外边又怎样?公车站好歹有亭子,还怕风把她吹走了不成?”

“我就是怕风把她吹走了。”言焓低低地说,头也不回地跑了。

……

“天使”刮得昏天暗地,整座城都泡在白蒙蒙的水幕里。

世界地动山摇,雨伞、帽子、塑料瓶满天飞,大树连根拔起,楼房都在颤抖。街上空荡荡的,到处都是路灯杆和树枝。

言焓举步维艰,好几次被风吹得连连后退,摔进水坑。他愈发担心夏时,那个傻丫头等不到他,回家没有?

言焓用了近四十分钟才跑到巷子口的公交站,没人。

他心里狂喜,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雨穿过一条条巷子跑去她家,可门窗紧锁,喊门也没人应。

顺着花架爬去二楼,蓝色木窗已被台风破坏,支离破碎地摇晃。夏时房间里的东西吹得稀巴烂,像浸在朦胧水雾里的废墟。

他跳进去,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没有她。

他的心顿时失重,如要摔碎。

他再度冲进风雨,跑了没几步,屋里电话响,回去接,是键盘手,说夏时找到酒吧去了。

言焓说:“你让她在等我,我马上来!”

键盘手很沮丧:“她听说你回家,就走了。我忘了拦她,这才想起她家里的电话。”

“你他妈的没脑子啊!”

言焓撂下电话,再次跟台风搏斗了半小时,走回到酒吧,可一路狼藉,没有夏时。

他精疲力尽,又冷又累又绝望,没了一丝力气。

言焓拿手对朋友指了指,一句话没说,转身又消失在台风里。

他一路喊夏时的名字,几近咆哮,风声越大,他吼声越大。

咬着牙拼尽全力,再次回到夏时家,他累得像跑了几百个马拉松。

他瘫坐在蓝色的台阶上,狼狈得像只落水狗。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和秋千全和着台风呼啸,夏时或许被电线杆打倒,或许被风卷进水坑,或许被坏人碰到……

他恐慌,懊恼,害怕,自责,痛苦得放声大哭。“阿时!!!”

“小火哥哥?”铺天盖地的风雨里一丝虚弱又细小的声音。

言焓猛地抬头,夏时站在木栅栏边懵懵地看着他。她全身湿透,伞被台风扒得只剩骨架,手臂和小腿伤痕累累,被树枝和铁丝划伤。

她累得双腿打颤,冷得脸色惨白,像鬼一样,呆呆看着他。

他一瞬间失而复得般狂喜,起身朝她冲去。

“小火哥哥……”她踉踉跄跄迎上去;

台风扬起她的裙子,把她卷进他怀里。

他猛地将她收进胸口,低头狠狠咬住她的嘴唇。她浑身无力,再也站不稳,菟丝子般依附在他身上。

他全身抽筋,却死死箍住她的腰肢,握住她的脑勺,疯狂地吻她。

伞骨掉在地上,被两人凌乱的脚步踩得稀巴烂。

狂风肆掠,大雨倾盆。

他搂着她进了屋,上了楼,把她压在早已沾满雨水的湿漉漉的床板上。

夏时仿佛泡在浸水的海绵里,冰寒让她意识不清,却被他吻得心口发热,只知道搂着他外冷内热的身体取暖,喃喃地唤“小火哥哥”。

窗户破了,纱帘翻飞,冰风冷雨泻进来,一股脑儿拍打在两人身上,少年和少女拥在一起瑟瑟发抖。床板晃动着,声音被天地间的风雨喧嚣掩盖。

“呜……小火哥哥,我们去楼下烤火好不好……”

“你不喜欢这里?”他啄着她的嘴唇,缠着她的舌头,她呼吸不稳,口齿不清,“床……湿了,好冷。”

“我想在你的床上。”他嗓音性感,说得她耳朵通红。

“那你别拉我的衣服呀,真的好冷呢。”

“乖,把湿衣服脱掉抱着我,就没那么冷了。”他诱哄。

“雨水都打在身上了,呜。”

“我给你挡着。”他抬手拦住她的眼睛。

“可你会冷。”

“我现在很热。”

“呜呜……你的手,别摸……呜……好冷……”

“摸一会儿就热了。”

“呀……不要往那里摸……不要进去……昂!!!……呜,好冷……呜,好热……”

水雾朦胧而粘稠,像沉入了北冰洋。风雨夹着银丝茉莉花瓣拍打在他们交缠的肌肤上。

他们瑟瑟发抖,冰火两重天,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时望着天,看见密集的水珠带着寒气扑向自己的脸。她几乎窒息,背枕冰床,以他为被。她吸进冰冷的风,呼出的却是灼热的火。冰与火的碰撞叫她晕眩。

风雨呼啸,电闪雷鸣,

“阿时……”他双眼发红,嗓音沙哑。

“唔?”她眼眸湿润,懵懂迷茫。

他的手来回抚摸她的腿根:“再张开一点。”

她有些胆怯,却又安静,似乎迎接她的宿命:“你要做什么?”

“做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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