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武无双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似嗔似怒

……

一门之隔，站在滞留室门口，季妍儿内心感慨。

打量着眼前这个年不过二十的男生，齐肩的长发披散着，柔顺，却也略显凌乱。赤裸着上身，可以看到他强健却并不让人感到过分的古铜色肌肉，上头有些伤痕，被火烫伤后留下的，还有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留下来的伤疤。

这个人就这么从容平静地坐着，眼神波澜不惊，似乎这里不是和牢房无异的地方，而只是一个平常的空间空间而已。

季妍儿想起上一次见到他，是一个半月之前，那天晚上，为了捉他，和一众警队精英奔赴郊区，结果却是大为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不是在潜逃，而是为了解救因为失去神志而被掳走的张靖雅而去的，而事后经过分析，季妍儿意识到了，他是为了将警察吸引到那个地方才暴露了行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张靖雅。

在郊区公公路上和他碰上，是今天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他面对着自己，即使看见自己一身警服驾着警车，却也镇定从容。

而当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放走了他。

在那之后，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确切地说，只有从报纸上关于他那一系列似是而非的报道，才能了解到他的一些信息，但那都是在他失踪之前了，除了对他过往所做过的事情更加清楚一些，对他后来的去向和生死，却是一无所知了。

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见到他，却是这样的模样。

落魄吗？好像不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但似乎和落魄没有关系。

绝望吗？他的眼里似乎从来就没有绝望。

季妍儿内心五味杂成，不知道该评价眼前这个表面内敛，但事实上，却是将一座城市搅得天翻地覆的年轻男人。

“我脸上都快被你看出花儿来了。”

正犹豫着该用什么来作为久别重逢的开场白，那人却是率先开口了。

季妍儿微微一愣，而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火气，脸色一沉，沉声低喝：“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吗？”

苏藏锋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季妍儿更近了一些，摊了摊双手，道：“如果真的到了死亡临近了，更该玩和笑了，不然岂不是遗憾？”

“哼！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行？”

仍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道：“打从一回到深城，就已经有无数人提醒过我这个问题了。妍儿姐，咱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话题？”

这一声妍儿姐，顿时又让季妍儿的情绪莫名其妙地软忽了下来了。对眼前这个男生，她怎么都无法想面对其他的嫌疑人那样仇视起来。

他犯罪了么？的确是的。可是在记忆里，他并没有主动犯过罪，他只是像一块奇怪的吸铁石，不停地吸引着那些该死的恶人到他的身边去，然后，制造出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情来，他在失踪的这段日子做了什么，还不得而知，但至少在深城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而已。

他是坏人吗？应该不是。他身上的确是背负了几十条人命，至今也还有人因为他而躺在医院里头，不死不活，但是那些都是什么人？都是真正的十恶不赦的人，他严惩了那些人，是犯错，还是犯罪？

摇摇头，季妍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作为一个警察，她不敢纠缠这些问题。

当一个警察在对错上的判断标准，除了法律之外，还有别的条件作为考量的时候，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专业和危险的信号了。

咬咬牙，季妍儿声音轻缓和柔和了几分，道：“这一个多月，你在哪儿？”

“我在申城，逃亡来着。”苏藏锋无声一笑，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将身子靠在了钢铁栏杆上。

“在那儿干了什么？”季妍儿紧接着问道。

苏藏锋想了想，道：“嗯……好像和在这儿的时候差不多。”

季妍儿闻言，双眉一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又犯事儿了？”

“呵呵！好像就是这样啊！”苏藏锋也不由得一叹，一路走来，无论是在深城还是申城，还真的没有过过几天舒心平静的日子啊！

季妍儿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咬牙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停消停？难道就因为你有超出常人的武力，你就得扮演超人吗？”

苏藏锋注意到了，季妍儿说的是超人，这超人应该是一个褒义词吧？

幽幽一叹，苏藏锋道：“其实没有人想当超人，至少我不想。可是有人要伤害我身边的人，然后伤害未遂就想来伤害我，而想伤害我的，更是不能如愿了，于是接二连三，变本加厉，那你说，我不当超人，还能怎么办？”

季妍儿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她知道苏藏锋所说的这些，不是狡辩，而且就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情况，事实也基本上就是那样，可是，难道除了以暴制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如果那是最好的办法的话，他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处境吗？

稍稍沉默，季妍儿道：“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都这样了，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这只会让我越陷越深，就跟掉进了泥坑里一样。可是请问，我有更好的选择么？”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专门对付那些人的警察！”季妍儿声音提高了几分，但是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却也觉得缺乏根基。

“呵呵！妍儿姐，我相信警察就是负责惩治坏人的。可问题是，很多时候，你们都远远赶不上坏人对付我的脚步，如果你们能够一呼百应的话，那我还至于笨到总是拿自己的性命去躲枪挡刀么？也许我可以熬到你们出现，证明我有多被动和无辜，可是问题又来了，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手里，怎么可能比被自己所掌握更可靠呢？”

“那现在你这样，算是掌握了自己的性命了么？”季妍儿抿嘴道。

苏藏锋微微一笑，看了眼不远处那两个警察，道：“怎么不算呢？我刀山火海都能闯得过去，这里困的住我吗？”

“你，你可别乱来啊！”这话让季妍儿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

“呵呵，你放心，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我有律师，就刚才那位，你也看见了，她会保护我的。”

季妍儿稍稍愕然，而后冷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笑意，道：“律师？你怎么又相信法律了？”

苏藏锋轻叹一口，道：“我相信，只是不会没心没肺地依赖而已。”

这又是一句让人难以往下接的话。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兴许会让季妍儿感到愤怒和鄙夷，但是眼前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来。

话锋一转，季妍儿道：“她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她们是谁？”

“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呗！”

季妍儿似乎也忘记了此时的铁窗之隔，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又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们没少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宋佳，林轻舞，小妖，白灵羽，哦，就连那个小护士小茹我也认识了，都没少对我问起过你。”

苏藏锋闻言，心头一暖，那些女生并没有淡忘自己，这一点，从早上看到她们出现在警局外头就知道了，季妍儿口中所说的那些人，除了小茹之外，基本上都到了。

摸了摸鼻子，苏藏锋笑笑，道：“看来我人缘不错，还有人惦记。”

“知道有人惦记，可是想过没有，惦记你的人，却只是在为你提心吊胆而已，这样的情谊，你承受得住么？”

“妍儿姐，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我说过了，我是被迫的，真能过上那种嘻嘻哈哈无风无浪的日子，谁愿意整天打打杀杀刀光剑影啊？”

这副看似据理力争，但又浑然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做派，却又让季妍儿感到生气了，她脸色又是一沉，露出了几分警气，呵斥道：“少给我嘻嘻哈哈的，严肃点！”

这动静顿时大了，让不远处的两个警员都有些惊愕，以为季妍儿在这个暴徒面前吃了亏了，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这小子炸毛了？”一个警员挡在了季妍儿身前，瞪眼道。

苏藏锋抬起双手，后退了两步，脸色依然从容。

季妍儿剜了他一眼，咬牙道：“这个家伙是个极度顽劣和危险的人物，最好把他嘴边也给封起来！”

“呃……嗯？”

这话让那两个警员愕然了，这是提醒吗？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但季妍儿却没话说了，腰身一扭，大步就走了。

苏藏锋目送着季妍儿离开，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这笑意看上去有点诡异，看在两个警员眼里，还真的像是在憋什么坏心思一样，暗暗忐忑。

季妍儿直走到了楼梯口，刚想要上去，电话却响了，掏出来一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宋佳的电话。

摸出电话接通，季妍儿打了声招呼，便听宋佳道：“妍儿姐，我们就在你们局子附近，有空出来见个面么？”

季妍儿稍稍迟疑，却还是道：“好，我这就出来，你们到斜对面的饭馆等我，嗯，挑个包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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