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之旅内 第十章：伪善者

外面的村民们因为注意到魔物已死，都开始欣喜的跑回到了村内，开始忙于救火和救人。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卡奈特去了哪。就在这个空挡里，狩魔猎人已经爬下了梯子，落到了地下室内。

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的……心跳开始加速，卡奈特稍有紧张，无法做到和魔物战斗时那么淡定：毕竟这帮村民或许比魔物都危险。想要瞒着什么人来做事的时候，总会有些忐忑不安的。

加快脚步，卡奈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个狭窄的走廊，墙壁挂着燃烧的火炬。走廊不是很深，一会儿就能走到一扇上锁的铁门前。

透过铁门上方的缝隙窥视里面，卡奈特的魔眼稍有灼烧感：里面的确有魔物在。能够感应到那种微弱气息。

魔物的呼吸声甚至都被猎魔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很是微弱，怎么听都是昏迷过去了。之前村民在这短短半小时内就给它灌了两瓶药，这种剂量下不昏迷都是不可能的。

这帮人真是蠢……卡奈特皱了皱眉：用药这么多，就不怕把它药死？而且你们既然还需要它背上长出的水果，那就得注意注意毒副作用吧？

因为里面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卡奈特只好把目光转移开来，落在了那把大锁上。

这种锁吗……检查了一下，卡奈特猛地拎起那把手杖，将其变形成长剑后一击切断了锁链：太老式了，对付下手无寸铁的村民还差不多。可根本防不住我们这帮人。

轻轻推开铁门，卡奈特一边听着是否有人在下梯子，一边将墙边的一把未点燃的火炬取下，用左手放了个冒出轻微火星的引燃魔法后，将其拿在手中挪近了屋子。随着火光照亮的范围越发扩大，眼前的场景让他触目惊心。

一只身子不大的蓝果独眼蜥蜴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身上的果树和那干燥生疮的皮肤一样都几近枯萎。它的四爪都被拔掉了指甲，同时还都锁上了锁链防止移动。那只独眼已经被残忍的挖掉，如今只剩下了眼皮下溃烂的眼窝。

明显，这帮人是知道这魔物的独眼很是危险的，因此提前挖掉了它。但很奇怪的是，村民们在面对那大蜥蜴时似乎根本没料到它会释放出那种十几米远的射线——估计是因为小崽能力有限，只能放出很短的射线？

……或者是这帮人纯粹只想剥夺阶下囚的视力。有些奴隶的眼睛也会被挖掉，都是同理的。但男奴一般都会被用来干重体力活，所以眼睛一般不会像女奴一样被挖掉。毕竟常人没了眼睛之后就够难生存的了，奴隶还得戴着枷锁镣铐，就算能苟活也得心灵强大到一定地步才行。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灌了太多药水和没被处理好外伤的原因，它身上伤痕累累、全是脓疮和溃烂。依稀可以看清这些人尝试为魔物消毒立下的痕迹，但或许是因为生物品种不同而免疫了人类的治疗方法，亦或是纯粹的伤势太重。正因如此，这几天它都没法结出那种蓝水果了。

这样亲眼确认之后，一切就都理顺了。蓝水果是这村庄在这两年之内才开始贩卖的，路也才由工人和法师召唤出的魔能巨像快速修好没几个月。这帮人当年不知从哪抓了只这种魔物的幼崽，然后就把它关在这里用来榨取利润。

但一想到这些水果是在伤势如此严重、还脓疮四溢的生物身上长出来的，卡奈特就感到一阵恶心、愤恨和同情：再怎么说这帮人也太残忍了点。而且还丝毫不保证食品安全。

……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那昏迷不醒的魔物，卡奈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最后的抉择：怎么办？尽管原本只是想进来看看，但果然看了之后就没法直接视而不见的离开了……必须考虑一下。

可以帮它解脱……也可以就这样走掉。

帮它解脱？对这些村民来说，卡奈特此举无疑是多管闲事。且很可能因此惹上麻烦，导致引发武力冲突。当然，若能直接骗过他们就此溜走，那当然是很好——虽然我杀了你们的小蜥蜴，但也帮你们从大蜥蜴手下救出来了，咱们两不相欠。

然而不杀的话，卡奈特和村民双方都没什么损失。猎魔人可以为解决了那只大魔物而拿到感谢金，村民也可以继续留着那不知多久就会死掉的小蜥蜴。只需要刻意的忽略魔物的感受，这似乎就是相当圆满的结局。

可如果小魔物再发出叫声，难保不会再某一天引来新的族人进行报复啊……到了那一天可就没狩魔猎人在这儿帮忙了，他们该怎么办？这一次既然逃过了危机，就难保他们不会松懈下来，从而栽在下一次上。虽说以后的事不应该属于没接收委托的猎魔人的负责范畴，但卡奈特还是下意识的去思考。

又综合考虑到了这一点，卡奈特相当为难，却又不得不让自己快点做决定：似乎村子的火势根本不怎么严重，火已经都要被救完了。那村民们很快就会注意到猎魔人不知去向。随后，又多半会儿会下来这里查看。

演变成那种情况的话，那就没什么选择权了。当着他们的面杀死魔物是绝对不可能的，肯定会被阻止。所以如果不在来人前做出抉择，就只能被迫选择漠视离开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卡奈特的一头黑色短发下，眼神复杂无比。

……还是别惹麻烦算了……很是艰难的下了这决定，卡奈特叹着气转过身去，捏紧火炬走出了屋门：反正这小崽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没事找什么麻烦啊？

然而就在此时，那独眼蜥蜴突然发出了衰弱的哀鸣。就如同之前响彻这小村子的声音一样无比凄惨，却又带着一丝无奈。这声音立刻让卡奈特迈出的脚步僵硬的停住，惊愕的呆立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就像个找借口临阵脱逃的懦夫一样，滑稽不已。所谓的伪善者，或许就是指假惺惺下来关心魔物一番又自顾自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