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善魔女 第64章 真神

仅仅两个月前，安吉尔才吸收了第二份“末日”魔药和其中的序列1特性，对在同序列容纳额外的特性的感觉并不陌生。

但相比那次直接将非凡特性与辅助材料吸收的做法，这次安吉尔选择了提前调配好魔药，在杀死“被缚之神”托尔兹纳，为一位接近真神的天使之王带来末日结局后的余韵中服用，这样能最大程度地契合扮演与消化的理念，提高成功率。

炽热如岩浆又细腻如肌肤的液体流淌入胃部，那股高高在上俯瞰世间万物的精神又一次出现在安吉尔的体内。

毫无疑问，那就是创造一切又将终结一切的“最初造物主”遗留在非凡特性内的精神烙印。和之前相比，祂的精神又有所减弱，如同一个虚幻的泡影，并未对安吉尔造成太多的影响。

这个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安吉尔已经是第三次容纳“末日”特性，对其中蕴含的造物主精神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且她的锚虽然不多但很稳定，尤其是那位和她一同成长互相扶持的存在，宛如狂风暴雨之中的灯塔一般牢牢锚固着她的意识；其次，那位造物主的大部分残余精神已经集中在了“镜中最初”的阴阳两面里，而两者又被巧妙地分开、隔离，无法聚合成活化的统一意识，这导致当下所有的非凡特性内属于最初的那部分烙印都有了一定的削弱，晋升也因此变得更加容易。

但安吉尔注意到，不光是造物主，就连曾经容纳过“灾祸之城”和相关非凡特性的那位“原初上帝”遗留的意识都变得十分微弱。

按理来说，支柱级的旧日的精神烙印应该与“最初”一样永久存在，哪怕意识消失，精神都会永存。

唯一的可能，是祂有更重要的事要关注……安吉尔的念头一闪而过，又回到了自身体内，小心翼翼地平衡起非凡特性内不同的精神与意识的冲突。

在最初造物主与上帝之外，最为强烈的意识无疑就是容纳了这份特性两千年的“原初魔女”奇克，祂陨落时的不甘和愤慨形成了强烈的精神烙印，仿佛随时都会借助特性回归，在安吉尔体内苏醒。

但在梦境都市之中，奇克已经在安吉尔巧妙的设计下悄然变化了立场，祂一方面本能地想亲近安吉尔，借助她的身体复活，另一方面又惧怕安排好了一切，一手主导祂陨落的安吉尔·格雷，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奇克的残存意识不再与安吉尔敌对，反而按照自己多年的行为模式，下意识地对抗起“最初造物主”的精神烙印。

安吉尔引导着两者初步达成了平衡，借助诅咒之地残留的末日景象，开始容纳最后那份“末日”特性。

在提前进行的扮演、“被缚之神”尚未完全散去的灵性的帮助下，这比前两次要简单不少。

很快，安吉尔感觉到体内所有三份序列1的特性和“魔女”的唯一性受到彼此的吸引，开始逐渐聚合在一起。

除非安吉尔拼着失控的风险主动排出其中一部分特性，又或是当场陨落，否则这种趋势无可阻挡。当然，她也并不想阻挡聚合，“当场成神”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就连原本需要举行的仪式，也因为她已和“最初造物主”的阴性面融合而变得无足轻重。

早就被无形火焰焚烧成废墟的诅咒之地剧烈震动起来，裂开了几条深达熔岩层的巨大缝隙，岩浆喷涌而出，形成流淌着暗色长河的死亡地带。而那些连神灵都能伤害，足以杀死天使之王的毁灭之焰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一般，向安吉尔所处的位置塌缩而来。

她仿佛回到了晋升“痛苦”魔女的那天，被高温火焰舔舐着皮肤，焚烧着血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不光是因为血肉之躯在高温中发生着不可逆的改变，还因为体内所有的特性已经聚合在了一起，扭曲着她的灵体。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爆发了不同程度的灾难，原本就存在只是还未真正爆发的危险也被一同引爆。

特里尔外的两座在“四皇之战”曾经爆发过，但已有上千年不再活化的火山又一次喷发了，浓浓的火山灰笼罩了这座欢乐之都，遮天蔽日，让刺目的阳光都变得黯淡；

贝克兰德出现了历史从未记载过的大地震，原本在神战中过度生长至今仍未完全去除的植物根系此时反倒成了维系城市不在震动中受损的助力，但郊外无数源于第四纪的陵寝都在地震中崩塌，或是遭到彻底掩埋；

终年处于夏季的罗思德群岛刮起了暴风雪，低温冰封了港口，杀死了无数热带植物，让南北大陆的交通短时间断绝；

南大陆不同的地区出现了许多深达千米、蔓延上百公里的裂谷，分隔星星高原与丰收平原的山脊则反向拔高，超过了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霍纳奇斯山脉；

弗萨克圣密隆的黄昏巨殿在同样的地震中摇摇欲坠，仿佛进入了真正的黄昏……

更多灾难则在安吉尔的有意操控下，爆发在无人的荒原、极地和大海深处。

而位于诅咒之地的安吉尔之前已展露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血肉之躯则在毁灭之焰中不断变化，她身体表面时而白皙透亮，展现极致的美感，时而扭曲蠕动，象征着世间一切灾难，那头淡金色的长发变得黯淡，像是夹杂了一条条乌黑的发丝，但又倔强地保持着自己原本的色调。

在身体不断变化时，安吉尔的灵体也从体内抽离。再次拔高了位格的她下意识瞧向东北方向，仿佛穿过苏尼亚海、神弃之地，看到了远在西大陆、隔着一层封印的真正“灾祸之城”，以及封印于下方的那条“孽龙”。

这是灾祸之城活化的意识体现，是这份源质在混沌年代里被“上帝”摧毁了后，因为西大陆一代代合道者的融合而重新出现的意识，祂不但影响着西大陆的所有修道者，还让封印外部所有“魔女”、“红祭司”途径的非凡者自然而然向灾难、向战争靠拢，无形之中达成了祂的象征意义。

别急，下一个才是你……安吉尔轻蔑地看了祂一眼，收回目光，遵照灵性的指引，看向灵界深处。

那里有另一位神灵正在诞生。

但刚将视线投向灵界，安吉尔就感觉意识有些混沌，仿佛遭到了某种“愚弄”。

克莱恩要成为“愚者”了？不，这不是他，是查拉图？

安吉尔的意识霍然苏醒，回到了体内，开始压制刚刚聚合在一起，呈现“灾难”象征的所有非凡特性和唯一性。

在诅咒之焰中焚化，外观不断变化的身躯瞬间变得凝实，不再巨大，而是变回了不到一米八的正常人类躯体，双臂双腿肤白如玉，身体各处精致美丽，五官融合了世间所有的审美，既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又有魅惑万物的风情。

那双深紫色的眼眸由迷茫转为清明，继而愤怒地穿透现实，借助镜中世界看向灵界，代表“魔女”的唯一性以骨剑的形式展现，直指篡夺了“愚者”神位的查拉图所在方向。

新的“原初魔女”诞生了。

她正要钻入镜中世界，去把查拉图一刀砍死，再想办法复活克莱恩，就感觉思绪又是一阵混乱。

————

在三份“诡秘侍者”与“愚者”唯一性的聚合中，查拉图的身体分裂、虚化成了淡薄的灰雾，仿佛连接所有时间和空间的历史迷雾。

那之中，一缕幽黑的液体与灰雾交融，长出许多蠕动的肉芽，随后化为一件半透明的深色斗篷，斗篷之下，一张同样半透明，上方印有“愚者”标记的面具逐渐凸显，面具后方空无一物。

查拉图的灵体仿佛也变成了虚无，祂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意识时而成为等待百年终于脱困，有机会晋升序列0的查拉图，时而成为高高在上，等待机会真正复苏的“最初造物主”，中间还糅杂着失去整个家族，渴望亲情的安提哥努斯，以及在晋升最后阶段惨遭取代，沦为秘偶的克莱恩·莫雷蒂的强烈意识。

最终，祂成功压过了其他的精神和意识，成功找回了自己。

在灰雾中飘动的深色斗篷缓缓落下，下方浮现出轮廓分明的身体，半透明“愚者”面具后方的脸孔也逐渐清晰，那是一张黑发褐瞳，皮肤细腻，下巴无须的年轻面孔，而非满布皱纹白须下垂的那张。

根据“无面人”能力清晰感知到一切的查拉图愣住了。

我明明取代了原本的“愚者”克莱恩·莫雷蒂，欺骗了命运，掀开了遮掩一切的“幕布”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查拉图等同于愚者，为什么……

祂从遭到“愚弄”中清醒过来的脑海中迅速回顾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三份“诡秘侍者”特性和唯一性彼此分离，被操控的灵体之线回到空中，“克莱恩”的身体重新变成一半正常一半由蠕虫组成的模样，那个留下应急的秘偶也回到了克莱恩手中……

查拉图则回到了漆黑且弥漫雾气的地下室中，祂的身体回归了历史，“奇迹师”特性则重新进入现实与灵界的夹缝之中躲藏起来，意识穿梭历史迷雾，回到了自己死亡前的那一刻。

一条有十二个环节的半透明“时之虫”从祂刚刚被黑焰吞噬，特性尚未析出的身体中钻出。

原来……如此……

查拉图的思绪变得灵活敏捷，明白了一切。

原来在那个时候，祂就已经遭到了那位“愚者”的寄生。成为“源堡”的拥有者后，克莱恩已经可以借助这份源质的力量使用相邻两条途径接近真神层次的力量，这自然也包括了“错误”途径的寄生，以及对命运、身份的窃取。

在查拉图被扩散的毁灭之焰杀死，即将借助历史迷雾重生的刹那，祂就遭到了“愚者”的深度寄生。同为“诡秘侍者”的克莱恩清楚，一旦查拉图想依靠自己隐藏起来的手段复活，必然就要通过历史迷雾借助过去自己的力量。

而对掌握源质、本身也接近神灵，称得上是半个“时空之王”的克莱恩来说，过去的查拉图遭到了寄生，那未来的不也一样吗？

随后的一切，查拉图都在一种潜意识的推动下进行着，其目的就是窃取克莱恩的身份，成为“愚者”。这虽然也是一种“安排”，但并非祂自己就能觉察的暗示和催眠，而是一种命运上的必然。

若非有克莱恩的主动配合，祂一个空有非凡特性，身体只是临时构成的“奇迹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控制一位天使之王，还是掌握了源质的“天使之王中的天使之王”？

至于在和克莱恩抢夺身体，企图复活的天尊为何会如此配合，没有借机侵占查拉图的意识……

属于“查拉图”的思绪停留在了这一瞬，“克莱恩”的意识回归了本体。

已经拉开帷幕，与现实产生了交互，展现在所有关注者面前的“事实”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愚者本该是那位“诡秘之主”，在塔罗会众人眼里则是复苏的古神，但实际却是从普通人一步步晋升而来的克莱恩，这本就是对历史、命运的愚弄；而查拉图在“诡秘之境”之中把克莱恩变成秘偶，自己替代他成为“愚者”，在拉开幕布的瞬间达成了又一次“愚弄”；但最终，这个晋升“愚者”的查拉图，其实就是“克莱恩”，只不过是过去的克莱恩。

时间、历史、命运，在这一刻都遭到了彻底的愚弄。

所有神灵以及相关途径的天使们对此事的关注转而成为错愕、疑惑，这些强烈的情绪包围了克莱恩，让他得以以此为锚，真正容纳体内已经初步聚合的“诡秘侍者”和相应唯一性。

再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所有生灵，所有神话生物，包括星界之中的诸神和目光投向此处的安吉尔都显得有点呆滞，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屏障外的“旧日”们并未隔着屏障受到“愚弄”的影响，但都注意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恐怖的存在。

那一张张难以描述的脸孔同时出现了异动，布满裂缝的无形屏障开始剧烈颤抖，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崩塌。

屏障内的星球上每一处角落都发生了不算严重但能被人感知到的地震，只不过恰逢灾难降临，人们并未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但天空中，原本就较为明显的红月凸显出极为浓郁的颜色，如同降落到了每一栋房屋的屋顶，在它周围，金星、蓝星、赤星、褐星等象征神秘学不同领域的星球同时亮起，融合的怪异色泽遮蔽了天空。

要不是此时全世界所有人大脑都陷入了空白，遭到了“愚弄”，早已注意到这从未出现过的异常天象。

这是应激的外神们焦急地攻击着屏障引发的动荡。

这是祂们对“愚者”的归来做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