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师 第5章 众生皆苦

张二全回到租住房时已是深夜，整栋楼都黑了下来。夏夜的风顺着狭窄的通道吹进了房间，地上的垃圾袋子呼呼作响。

洗了把脸，张二全坐在床边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

回想着今天的经历像做梦一般，这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着很多神秘。

原本以为这五年的经历只是偶然。

张二全将手腕的手表取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知道七只鬼物就在里面。

将烟头扔掉，张二全随手关上了灯轻声道：“出来吧！”

黑暗的房间亮起了绿光，阴冷冰凉的气息弥漫于空中，七鬼漂在房中。

“说说吧”

“说什么！”书生鬼道。

“从哪来的，要干什么，准备回哪去？”张二全问的很深沉。

简单的问题，好似勾起了七鬼的回忆。

书生鬼沉默良久，开口道：“说来话长，给你讲个故事吧！”

书生的声音不再那么阴冷，有了些许感情，说道：“战国时期有一处仙山名曰：云梦。一对兄弟少时便住于此山脚，后同时拜入仙山。兄弟二人中，兄长自小就天赋异禀，聪明伶俐，入门没多久便崭露头角，深得师门长辈欢心，集万千喜爱于一身。”

“而弟弟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天资愚钝，学什么都慢，似那佛家的榆木疙瘩般”，说到这里书生罕见的轻笑了两声。

张二全点了根烟，静静的听着。

“弟弟很快便被人遗忘，而哥哥越发的出类拔萃。日月星纬，兵法谋略，出辞吐辩，修真问道，甚至农耕经商，政令决策无一不精。

有这么个厉害的大兄，弟弟也乐得自在，便辞别了师门和大兄，每日游山玩水享受生活。”

书生鬼顿了顿：“可是好景太长，没过几年乱世来了，整个神州都在打仗，世间一片人间地狱，妖魔鬼怪横行，弟弟也不再远游，回到云梦静心学法。

回到云梦时，弟弟发现原本熟悉的山门也有了很大变化，山脚下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豪华马车、神禽良驹来来往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请大兄出山的各王国贵族或者公子大臣。

几年间大兄已经声名大噪，如日中天，每日都有人奉上重礼。

而当弟弟再次见到大兄时，大兄已经搬进了云梦山鬼谷之中。那天大兄见到弟弟很是开心，两人相聊一夜，可弟弟能明显察觉到大兄的变化。”

听到这里，张二全脑中出现了一个人名：鬼谷子王诩，后世尊称为谋圣，一言天下兴，一怒诸侯惧，一个充满神的传说，就连他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

“想必你也猜到了，那位大兄就是王诩，后世的王禅老祖，诸多光环加身，身在云梦却能左右天下大势的千古谋圣”书生有些自豪。

“而弟弟就是我王谌”书生自嘲道：“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张二全很震惊，这老鬼来头太大，谋圣的亲弟弟，谋圣鬼谷子充满传奇，他不在天下，天下却尽是他的传说，流传几千年。有著名学者认为鬼谷子的影响不止于战国，甚至后世的朝代更替都有鬼谷门人的影子。

震惊之余，张二全又有些怀疑，问道：“谋圣的传说我了解，可史书并没有记载他有个弟弟？”

书生嗤笑：“哼，连我这个亲弟弟对他都知之甚少，何况那寥寥数笔的史书传记。”

张二全想想也对，史书传记的真实性一直就存在争议，唐朝某位千古一帝不就曾干预过历史记录？

“乱世纷扰，众生皆苦！”书生鬼王谌接着说道：“大兄为了心中理想付出一切，众生皆可为子，任何人都在他的棋盘上”。

“而我，是他的棋子，金淑也是他的棋子，呵呵！”提到金淑，书生王谌难得露出一丝柔情。

张二全熟读历史，金淑公主与王诩的故事他知道。金淑是战国时期韩国的金公主，妩媚妖娆，攻于心计，痴心于鬼谷子，最后结局很惨，被活活烧死。

没曾想竟还是个三角恋。不用说张二全也能脑补他们三人的关系。

书生鬼王谌叹道：“大兄不适合她，大兄的心中只有苍生理想，她却不顾一切，最终飞蛾扑火。为此我跟大兄决裂，与他刀剑相向，被他所败，折剑自尽。后魂魄被高人所遇，得传鬼道法门。”

张二全见书生鬼不再言语，便看着将军女鬼好奇问道：“这位女将军呢？”

女鬼看了眼书生，见书生点头，便说道：“我本姓魏，名木兰，后世又称我花木兰，我生前乃北魏大将军，因替父从军抗击外敌屡立战功，在军中和民间威望甚高。皇帝害怕我功高震主无法掌控，得知我是女儿身后，便以纳妃为由想将我关入宫中软禁，我抵死不从自杀了事。”

得，又一个自杀的，还真洒脱啊！

张二全点点头，这位来头也不小，生平虽说跟历史记载有些不同，但结局出入不大，对这位家喻户晓的民族女英雄，他还是很敬佩的。

“原来是巾帼女将花木兰，小生失敬失敬！”张二全学着古人文绉绉的说道。

花木兰说完，张二全又看着剩下几鬼问道：“你几位想必也是历史长河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了吧！”

农夫鬼摇摇头憨声说道：“俺生前叫高大壮，就是个农民，后来意外发家，财帛外露被凶人所害谋了俺钱财”。

商人鬼道：“我生前本是继承祖业的江南布商，人到中年商道再无寸进，想着捐个官光宗耀祖一番，哪曾想被县令惦记上，坑了全部家产，落得个悬梁自尽。”

“这县令还真不是个东西！”张二全同情道。又看着官服鬼问道：“你呢？”

官服鬼面色一窘，尴尬道：”我就是那县令。”

好吧，这两是仇家。

“那你咋成鬼了？”张二全问道。

“嘿嘿，我弄的！”商人鬼得意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早早晚晚，我化作恶鬼，整日整夜纠缠于他，没个半月他就一命呜呼了，快哉快哉！”

县令倒也想开了，叹道：“这死法也好，一朝为官，鱼肉乡里，贪污受贿，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这时壮汉开口了：“我生前正逢乱世，一点家业被贼寇抢了去，没得法便做起了那打家劫舍的土匪，后遇到扎手点子反被人给整死了。”

壮汉说完，民国老兵接道：“我生前是个当兵的，那年岁战火纷飞，我被抓了壮丁，成了个生兵蛋，做了赶死队，后就死在了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咧。”

老兵说完，张二全看了七鬼疑惑道：“那你们七个咋不去投胎转世，聚到一起了害我作甚？”

书生鬼道：“他们六个都是被我看中，收扰聚一起传他们鬼道修炼法诀，因我还有强敌，需要更多助力；至于不去投胎……”

书生鬼王谌淡淡说道：“我等已修成鬼道，成为鬼修，为何要投胎再来一次这苦难的人世？况且你以为那鬼国就真如你想象那般？”

“至于害你？”书生鬼王谌看着张二全说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见张二全脸色茫然，书生鬼王谌道：“我可以给你点提示，你想想那手表是怎么来的”。

张二全沉思了会，又点了根香烟。其实他心中也有想法，只是不愿相信，同窗四载，关系也很好，他没理由害自己啊！

吴大伟，张二全一度认为，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在自己落魄的五年里唯一偶尔还会来电话关心一下他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初恋小惠都是他引见才结识的。

张二全不愿相信，他自认跟吴大伟无仇无恨，也从未得罪过对方，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见张二全不再说话，七鬼便散去身影又钻进了手表中。

床上张二全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不大一会，震天的鼾声传了出来，吓的刚露头的老鼠又飞快的躲进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