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幸运儿 Chapter69 阿罗德斯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兴起，阿罗德斯多次提出过让克莱恩将自己带走的想法，克莱恩也真心实意地觉得阿罗德斯好用，每次答应的时候，也不全是在敷衍。

他确实是想带走阿罗德斯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理由，也难以交付合适的代价，而此刻，面对身为战败方的蒸汽教会，已经晋升成“奇迹师”，并且魔药基本消化完成的克莱恩，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

而且，如果走狩猎查拉图这条路线，阿罗德斯无疑是个优秀的助力。

说起来，查拉图应该也在找我才对？不过，祂大概很难找到吧……毕竟对我动手，理论上来说，更容易受影响的是爱丽丝？嘶，这么说，有她在，其实我还挺安全……

想到这里，克莱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他又在贝克兰德停留了下来，不再忙碌于扮演和晋升，他难得度过了几天悠闲的生活。

真神殒落，战神教会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变得十分有限，信仰不虔诚的底层各谋出路，信仰虔诚或与教会深度绑定的高层，也因此受到影响，在战争中显出疲势。

没了战神，战神的盟友当然也不复存在，譬如蒸汽教会，此刻已经开始研究如何将损失最小化了。

鲁恩的军队一路进取，摧枯拉朽般取得胜利，一直观察着蒸汽教会现状的克莱恩，久违地想起了梅丽莎。

通过塔罗会，通过“正义”奥黛丽，克莱恩其实掌握了班森和梅丽莎的现状。

班森在战争中的财政部展现了自己的老练和圆滑，得到多次提升，已成为第五司的副处长，年薪达到了300镑。

梅丽莎受到导师波特兰·莫蒙特的青睐，给了她一个机会，成为非凡者的机会——那位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校长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早就踏入了非凡途径，目前是序列7的“鉴定师”，他希望梅丽莎成为序列9的“通识者”，以便更好地学习知识，提升记忆力，为将来在机械领域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奥黛丽告诉克莱恩，梅丽莎似乎倾向于答应，对此，克莱恩并不反对，毕竟“通识者”不是“怪物”之类的危险的序列9，他对此不算太过担忧，何况还有他这个“奇迹师”的暗中帮助。

……说起来，梅丽莎和班森肯定很希望克莱恩复活，要是我现在出现他们面前，我最后一点魔药应该就消化完了吧？

玩笑般的想法出现在克莱恩心头，但做是不可能去做的，威尔·昂赛汀的例子，克莱恩绝不想在自己身上也发生一次。

——想一想吧，如果他在爱丽丝面前表现出对班森和梅丽莎的在意，爱丽丝之前考虑“重启”对象的时候，会不会多一个选择？

这甚至是不带恶意的！

虽然，爱丽丝最后应该也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克莱恩怅然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他的等待中，对蒸汽教会的处理终于有了结果，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给了蒸汽教会一个期限，要求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将半神以上的非凡者和“2”级以上的封印物全部转移出鲁恩。

也就是说，他们失去了原本的地位，以后只能像大地教会那样在鲁恩传教，只能保持少量的教堂。

同样的，少量的教堂只需要少量的‘机械之心”成员，蒸汽教会在鲁恩的大部分非凡者都得迁徙去因蒂斯。

整装待发的蒸汽教会最终登上了一辆蒸汽列车，克莱恩估算着列车启程的时间，在旅馆房间的镜子上勾勒出了召唤阿罗德斯的符号。

他刚勾勒完“隐秘”与“窥视”糅杂的符号，镜子之上就泛起波光，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金色的鲁恩文：

“至高至大至上的主人，您终于来了！您谦卑的，忠诚的，可怜的仆人阿罗德斯好想你啊！”

过度的热情让克莱恩不适地往后躲了躲，他想起爱丽丝那黏腻腻的“愚者先生”，莫名有种被蛇信子扫过的阴冷感，惊恐地打了个冷颤，开口道：

“正常一点。”

“是，主人。”阿罗德斯收放自如。

克莱恩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玩笑般开口：

“特里尔的桃色新闻发生率远超贝克兰德，这应该是你喜欢的地方。”

“因为主人您并不想去特里尔。”镜子表面的金色单词相继退去颜色，变成淡银。

克莱恩暗自“啧”了一声：“你在那辆蒸汽列车上？”

镜子放出了一个疯狂点头的手绘表情包，克莱恩看着那个表情包安静了几秒后指点道：

“也许你应该再给它添上一个可怜的表情。”

阿罗德斯从善如流，重新修改了表情。

克莱恩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阿罗德斯很快收起了表情，在镜面上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主人，您是要去将我带回来吗？”

坏了，给它学会颜文字了……克莱恩心情复杂，面上却毫无波动地点了点头：

“嗯。”

镜子瞬间荡漾开放烟花的动画，克莱恩已不想再看下去，他摇了摇头，手朝着空气探出，在他面前，还未离开的阿罗德斯显现出一行金色的文字：

“赞美伟大的主人！”

……

蒸汽列车中段，一个陈设朴素的房间内。

一位留着栗色长发，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坐于硬木座椅上，面对三角圣徽，交握着双手，紧闭着眼睛，虔诚地做着祷告。

他侧面的窄桌上，摆放着一个金属零件拼成的人偶，人偶的背后，有若隐若现的光芒交织。

突然，这年轻男子睁开眼睛，望向了另外一侧。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人影。

“格尔曼·斯帕罗。”年轻男子神情平静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他周围所有物品，这一刻都漂浮了起来，但房间内却没有一点风。

克莱恩按了按头顶礼帽，露出人类的脸孔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那年轻男子微微点头道：“博诺瓦·古斯塔夫。”

喔，大帝的孩子啊……克莱恩的目光从眼前的年轻男子脸上滑过，落到了周围漂浮的物品和那个金属零件拼成的人偶上。

人偶很有后现代风格……这里的部分物理规律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我想拿走那面‘魔镜’。”

他非常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博诺瓦没有表情的变化，仿佛只是一个人偶：“你是‘黑夜’的眷者？”

“可以说是——至少眼下是。”克莱恩笑了笑道。

博诺瓦随即点了下头：“那你拿走吧。”

嗯，账记女神那里……克莱恩没做解释，只礼貌地摘下礼帽，微微欠身道：

“非常感谢。”

说话间，克莱恩的身影突然淡化，消失在了原地。

他来的只是一个历史孔隙中的影像。

……

贝克兰德一家不起眼的旅馆内，克莱恩的怀里突兀出现了一面镜子，克莱恩并不意外，他低下头，在阿罗德斯展现出文字之前开口道：

“安静一点。

“我有话要问你。”

刚有荡漾的画面沉寂一瞬，接着，一个个欢欣雀跃的银色字符跳了出来：“是，伟大至高的主人！”

克莱恩走到桌子前坐下，将镜子立在桌子上，随后开口问道：

“现在局势怎么样？比如弗萨克国内的情况。”

镜子表面，淡银的单词一个接一个在波光中浮了起来：

“……接纳战神教会和弗萨克军方愿意投诚的非凡者，只肃清那些信仰非常虔诚，愿意以身殉教的，为数不多的中高层，这既是女神的宽容与怜悯，也是应对之后时局的必然措施……当末日一步步来临，各地的超凡事件将不可避免地出现增长，要想维持整个世界的稳定，只能尽可能快，尽可能多地增强我们的实力。

“如果收割战神教会和弗萨克军方的非凡者，即使获得了相应的特性，我们也没办法在几年内培养出同等水准的，富有经验的非凡者，无论是消化魔药，还是积累见识，都需要足够的时间……”

看到这里，克莱恩在心里“呃”了一声，觉得这不是阿罗德斯惯常的口吻，更像是官方正式文件。

它把不知在哪里偷窥到的文件完整展示了出来……用了“消化”，说明书写者和文件阅读者都掌握了扮演法，而从口吻上看，是黑夜教会的人……综合这两点，不难得出这是大主教和高级执事间传阅的文件，书写者应该是宁静教堂那位宗……唔，不知道是女神有意让它看见的，还是它自身的能力……

已经知晓阿罗德斯源自“混沌海”的克莱恩眼神闪烁，沉吟一瞬后，用一种机械音开口道：

“下一页。”

阿罗德斯表面水波荡漾，将文字替换过来，克莱恩却叹了口气，似感慨般说道：

“其实我是想看你会不会做一个翻页动画……”

这是爱丽丝的风格。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爱丽丝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你很想我啊，愚者先生？”

克莱恩倏然僵住，他试探性地喊道：“爱丽丝？你怎么醒了？”

“你不希望我醒来？”爱丽丝反问道。

“不，没有这回事。”克莱恩语速飞快地否认了这件事。

爱丽丝“啧”了一声，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随后慢悠悠地道：

“当然是因为我察觉到了命运的变动，伟大的愚者先生。”

这时的克莱恩已经不关注忐忑不安的阿罗德斯了，他正同样忐忑地询问道：

“什，什么？”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没等他平息心里的凉意，就听到爱丽丝如同吟唱般的声音响起：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伟大的至高的神灵和祂忠实的圣者，圣阿罗德斯，在这个春天相会了。神告别了圣伦纳德后，凝视着祂最忠诚的信徒……”

“？”克莱恩有很多意见，但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先问了一个问题，“等等，女神呢？我见完伦纳德不是还见了女神吗？”

“那是隐秘，”爱丽丝淡淡答道，“而且我不知道你们聊了什么，只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了。”

克莱恩心念一动，对蒙骗爱丽丝的计划更有信心了，他试探道：

“你看不透女神的隐秘吗？”

“很累，很麻烦，”爱丽丝解释道，“我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问你。”

克莱恩顿时笑道：“说得也是……唔，我同女神做了桩交易。”

“什么交易？”爱丽丝感兴趣地问道。

克莱恩笑着答道：

“女神建议我不要使用那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晋升，我准备狩猎查拉图，另外，我答应了女神，等晋升‘诡秘侍者’后，去帮祂取‘永暗之河’的河水。”

尽管有隐秘的庇佑，克莱恩还是没有选择撒谎，或者说，选择了更为高级的撒谎方式——他用真话拼出了一段假话，这样，占卜是无法得出结果的。

爱丽丝果然对这段话没什么反应，她“哦”了一声，随后懊恼道：

“哎呀，我差点忘了提醒你这回事了……那份‘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确实不安全，唔，说起来，你用它晋升序列2……”

她的语气渐渐染上担忧，克莱恩摇了摇头道：“放心。”

爱丽丝没再多说什么，她只叮嘱道：“你记得按时看心理医生——‘正义’小姐层次不够的话，就喊亚当！”

“亚当现在恐怕没空帮我……”克莱恩吐槽了一句，“女神说，亚当和‘真实造物主’正在‘神弃之地’……”

“这么快……”爱丽丝吸了口气，“阿罗德斯在你这里，蒸汽教会……我看一下……唔，他们搬走了？嘶，你居然直接就要了，真不要脸……不愧是‘无面人’啊！”

“我觉得‘无面人’不是这个意思……”克莱恩咬牙切齿地看向了阿罗德斯，“你继续，不用理她。”

阿罗德斯沉默地放映着自己偷窥来的教会文件，只是在旁边画了一个蹲墙角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