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花传 20 不明的心

是什么？在一点点催化着他心中的魔鬼，激怒起他永不愿见到地无限杀戮，抹杀掉他仅存的最后一丝悲悯众生之念。月灼华无助地绝望道：阿朱，阿朱，不是真的！还有阿娘呢？阿娘说，阿朱在她在！阿娘，阿娘……

那人一张油腻的中年人面容，微胖的身材，一身金色的华服。他放肆的大笑后，嘲讽道：“本尊就是荒冢食恩，这个小杂种，还让我来帮他歼灭众人！像他这种畜生，本尊又怎会帮他？丧心病狂的魔头，还敢勾结鬼帝，必是人人得而诛之！”

闻言，朝峰君司徒明诚微微侧首，蹙眉怒目冷恨恨的瞟着刚才说话的这位，自称是荒冢食恩的中年男人，好似对他这样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月灼华闭眸深深凝吸，身上的伤痛算什么？心中的痛，无以伦比了！我，恨你们........

一时间附和声不断。他们杀光了月灼华召唤出的草木精怪，杀光了鬼帝留下的阴鬼。还能杀什么？还剩什么留给他们灭杀？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月灼华。也只有他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我在乎的人，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还有那，和我以从此陌路的，三哥哥！我本就一无所有的来，再一无所有的走，又有何妨？

入魔！我来了……！

月灼华缓缓抬手，抹掉自己嘴角及脖颈处的鲜血。微闭双眸，深吸一口气后，决然地起身将银芽提在身侧走向那棵，屹立千万年的茕苍树。他轻轻松手将厄魂覆于茕苍树上，发出清脆地金属碰撞之声。从此之后，这厄魂成为了一件能召唤草木的恶宝，“茕苍令”！

它就这样带着无止境的仇恨，和燃尽一切的怒火！使凡是佩带这茕苍令于面上者，均可，唤神识范围内草木为妖驱之。这张黑色蔑视苍生的容颜，狰狞的证明着它的无穷毁灭之能！

这荒谬地一切，月灼华也不想解释了。世人如何看我，又与我何干？这些丑恶的嘴脸，又何必多费口舌！好啊！那我就成为你们今后五百年，以至更远，永不挥散的噩梦！

他目露骇人之色，悲极而喜，怒极而笑。从现在开始，记住我的笑，我这狂妄，放肆的笑，蔑视众生的笑！

从始至终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为何要在这些罪恶的蝼蚁面前流泪？我是神！会为蝼蚁悲悯吗？会让他们看见我的懦弱吗？看见我的悲伤吗？不！我没有慈悲，我没有宽恕！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看见我的愤怒，看见我带给你们的恐惧，我要让你们看见你们的坟墓！你们的，无，间，地，狱！

他突然仰天长啸后，放声大笑，笑地幸福，快乐，笑地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而后觉得恐惧，笑声让人忽觉末日将至，他笑到让所有人心底只剩求饶之念，忏悔已无用！！

他站在茕苍树前，背靠茕苍，面朝众生。那朵茜色的玫瑰缓缓地飘来，消散后融入他的体内。周身上燃起如火焰般的绯红灵光，将他环绕其中。他如无间炼狱中燃烧着业火而来的魔鬼，微笑着孤身屹立在业火之中！

手中银叶纹仙剑银芒更盛，此刻他如业火中手握审判的死神。下一刻就能宣告这末日的期限，对，就是现在开始！

他将紧紧握在手中的银叶纹仙剑，剑尖朝着地面，将银芽深深地刺入了脚下的白玉地面内，留下如血脉般延伸的皲裂纹路。将天地灵气不断吸引而来，通过银芽传入这大地中的灵脉根源。引动身后的茕苍之树，让它在自己的召唤下缓缓颤动。

我预成魔，毁天灭地又如何！

无数的茕苍树上的银叶从那树上飞落下来，化作无数的银芒向所有人飞去。如一根根飞在空中的精巧银针，被它刺中者灵力枯竭而亡。众人慌忙亮起周身护体灵光结阵防御。

接着月灼华不笑了，斜挑起一侧的嘴角，双眸猩红。却还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英气中带着无限地邪狂！

他挑着嘴角轻蔑地淡淡道：“若属蝼蚁之命，九死不足惜！”

只是这淡淡的一句，所有人听得真切！好似一声一声地不停地回荡天地间，一遍比一遍变地洪亮，缓缓传入所有人的神识之内，变成银华无相心底最后地呐喊！永留心神挥之不散！

茕苍树还在继续毁灭着天地，它身上无数的分支树干从本体上撕扯而下，化作落雨般的飞剑像众人袭来！瞬间击破了多处的防护结阵。揽月宫的广场上无数的银芒，欢快地飞舞着，跳跃着。银针飞剑不断长驱而入为他冲锋陷阵，无数人被这些银芒斩杀。一时间痛苦地绝望之声嘶吼不断，凄厉惨烈！

这还不是结束！身后茕苍树的主体树干，从深埋自己的天地间，撕裂周围的地面，引出无数的塌陷后，撼天震地奋力地站了出来！它化身成一个带着茕苍令的妖化怪物，且硕大恐怖。挥动着粗重的树干，横扫着庞大的树根。

殷天震地不断召唤着此方天地内的草木化妖作乱，纷纷往这尚琼天仙城，揽月宫而来。它无情地切断这世间一切的灵脉源泉，毁灭这片它曾经守护了千万年，滋养了千万年的世间大地！

月灼华依旧身在业火中，淡然浅笑着欣赏着令人震悚，恐怖的画面。这方，他制造的地狱！

岂知他自己锁骨下三指处，那三瓣绯红花朵的印记中，又有一瓣默然地离开了他！就在那茕苍树完全被他拔起时，静静地消散，融入天地后无痕，只留一瓣孤独地等待着命运。

他此刻沉浸在这复仇的喜悦中，全然不知当他拔出这棵聚集着天地灵气，世间苍生命脉的茕苍树后。这世间一片大乱，地震，海啸，火山，狂风，暴雨……妖物作祟伤人。无数的天灾地变瞬间降临，舆图颠覆天地，翻覆玄黄！

这些刚才还站在高处俯视月灼华，对他喊打喊杀自诩正义的众人，一吸间狼狈不堪，四散奔窜，呼天钥地想要逃离银华无相制造出来的这方无间地狱！

须臾之后，换月灼华高高的屹立在那白玉天阶上，俯瞰着脚下的众人，浅笑垂眸来见证他们的命运？结局？！

无数的飞剑横空而来，银叶如落雨。好似在这天地间再无止息。那些修士有的滚下白玉天阶，有的来不及逃跑被飞剑或者银叶击杀，有的被茕苍神树化作的树怪吸入体内神魂俱灭。

尚琼天仙城外，世间应召而来的无数草木精怪。它们没有神志，只知道进了尚琼天仙城就开始杀戮，撕咬！后有茕苍树和无数的飞剑飞叶，前有拦路的草木精怪！

这些人拼尽全力不断往揽月宫外逃跑，一路拼杀！护体灵光，仙门法器，在这片灰绿色的空间内显得色彩斑斓。可依旧有凄厉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响起，如永无止境地绝望不断蔓延。暗无天日，堆尸如山！无处不地狱，何以残喘！

只有一个身影与众人背道而驰，他逆流而来！他疯狂的冲进揽月宫，拖着这伤痕累累的身躯。那身浅蓝的宽袖长衫上，已血迹斑斑。却依旧圣洁无暇般出尘不染，世无其二。

他劈砍着冲向自己的精怪，躲开呼啸而来的银叶飞针。口中还在不断地呼喊着月灼华的名字，寻找着那张俊俏的让人惊鸿一瞥，颠倒红尘，误终生的面容！

然而他没有看见，他呼喊的人也没有能听见！一支茕苍枝所化的银芒飞剑穿心而过，在他的胸口晕染出一片绯红的血印！如盛开的血莲般，渐渐扩散怒放。

可依旧没有看见他要寻的人，没有……就在他缓缓闭上双眼，失去知觉时。身体也慢慢滑落倒地，神魂开始渐渐消失时，或许下一瞬就是他的永恒，无痕般永消世间？没有了风声，没有了人声，静默一片，万籁俱寂无声无息，好像一切都静止了……

一个绯红色的身影向他闪瞬飞来，将他扶起后紧紧抱在自己怀中，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了。死神正在带着他，永消世间这方天地……

月灼华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抱着戚云，泪如泉滴般不断洒落！他熄灭了周身燃起的业火！褪去了全身所有的邪狂与无情！

即便将我一遍遍破碎，即便将我一遍遍消融，那又怎样！花开花落，挥手间而已........即便，你也是来杀我的.......我也救你！

就在一炷香前，他站在痛苦与绝望的悬崖边缘，依旧没有脆弱的流泪。我都做了什么？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复仇！不要我的性命！只要，换你回来！

月灼华哭到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撕心裂肺般地凄入肝脾。只觉肝肠寸寸断裂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之感不断袭来。他亲手毁掉了自己能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理由和信念！

他就这样抱着戚云，感受着他慢慢消散的体温。好似什么也没有在想！他闭眸后将自己的肉身和茕苍神树，一起消融成飞灰，随风飘洒散落入世间，来平息这愤怒的天地梦魇。淡淡的花香味融合这芳草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他又将自己的“神魂”.........决然冲入那无间.......被天则禁制丝丝地逐渐撕裂.......少许之后，他用最后的血肉……缓缓融入戚云那致命的伤口处。用那最后一瓣绯红来救眼前之人，这个世间最后留给他温暖之人！

既孑然而来，那便孑然而走，了无痕迹！

三哥哥，永别了……

或有如果，我愿化作一缕风，不必生于何时何处。随心就好。

这黑暗的夜总算过去，我再也不要醒来。我好累！

此后朦胧间回忆当年那陌上花，实为，陌上花开。似乎在暗示他应该逍遥山水田间。然，人生在世非全然自身，总会有些东西牵绊着你，让你不能那样不管不顾的逍遥自在……

好似无法阻止，无法让它停留，渐行渐远的记忆，凝视着一片纯雪，凌乱不堪的往事，道不尽心痛，数不尽的凡心.......万丈深渊中的黑暗，冥冥中注定离别，纵然无可奈何......些许交错的惆怅，唯有长眠与世诀！

月灼华死后之事他也管不着了，爱咋咋滴！我能做的都做了。爱骂就骂！想灭就灭！全然不再在意了。只是神魂虚弱无比，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能听到些什么？好似又不是那样的真切！朦胧中就这样一直长眠着，在那荆咒问心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