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花传 9 江湖儿女

他明白了因由后，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还能做些什么？不言而喻，幽溟山是受命于揽月宫的，若没有天帝月煌的授意，又怎敢轻易剿灭一方仙山门派呢？！

鱼幼薇看月灼华为难，轻声细语道：“泪少主，你还回家去吗？若不如跟着我们………我，我，哎！”

她自己也觉得为难说不下去了，低头轻咬下唇，面色微红。跟着谁？纤雪山吗？她自己能做主吗？不能。纤雪山众人会同意吗？不会。跟着浮雪夜蝶吗？还是去哪？

月灼华看她为难，哈哈笑道：“小鱼儿不用为我担心，我时常闯祸！皮糙肉厚耐打，大摇大摆照样回去！”

鱼幼薇抬眸凝望，眉间微翘，轻轻吸气后，喃喃道：“泪少主大恩，今后我必会报答！一定不忘今日之恩！”

月灼华笑着不假思索地玩笑道：“哦？那你以身相许吧！嘿嘿。”

他说完看了看，红着脸娇羞低头的鱼幼薇。没再多言转身向戚云那边走去。而阿朱半路跑过来，倏地就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腿。阿朱抬头微笑着望向他，一双忽闪闪的明亮双眸，清澈纯洁。

月灼华俯身抱起她，抬手伸出食指戳了戳阿朱的头，哼道：“臭丫头，谁让你叫我大叔的？”

阿朱搂着他的脖子，在月灼华脸上亲了一下后。指着雷家兄妹那边道：“刚才他们说的，你是大英雄叔叔！”

月灼华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大叔”。这阿朱把中间的字怕是吃了，直接只留首尾！

他伸手弄乱阿朱的头发，一边抱着她说着话，一边走向戚云身边。

月灼华道：“今后叫哥哥，听见没！”

阿朱乖巧的笑道：“叫你哥哥也可以，那你要带着我。”

月灼华惴惴瞄了一眼，问道：“你跟着我干嘛？我回家要被打屁股的！”

说话间就走到了戚云的身边。戚云此刻蹙眉垂眸，忧思地将头倚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温柔地护着怀里已经睡着的男童！月灼华也倚着树坐在戚云身边。

阿朱欢喜着又道：“因为你厉害呀，我长大了也要当英雄！”月灼华苦笑笑不答。

戚云侧首对着月灼华，温声道：“你，还回去吗？”

月灼华伸个懒腰，满不在乎道：“回，我怕什么！”

戚云似是担忧，侧首凝望着他，淡声道：“不如同我走！去浮雪夜蝶也好，去灵池山也好！不要回去了，好吗？”

月灼华抬眸望向天空，干笑道：“哈哈，不回去怎么行？我阿娘还在等着我呢！”

戚约素看见月灼华去找戚云，这就快步跟了过来。她立即打断了二人。

只见来人仪度娴雅，英姿添飒风。淡妆素裹配着婀娜云鬓。却带着女子不该有的威仪，冰冷的眼眸透漏着不容置疑之色。容貌虽是和戚云有七八分相似，可却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戚约素高高的站在他们二人面前，冷着脸垂眸扫过二人一遍后。又瞥了戚云一眼，回眸对着月灼华，满面不悦的森寒之感，冷声道：“多谢泪少主大义相助！恩情我们记下了，日后必还！可是云儿和你终归不是同路人，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戚约素瞪了戚云一眼，又抬手阻止戚云讲话，继续阴阳怪气道：“云儿是浮雪夜蝶的少主，不久就要成为家主，要身担重任！也还请家主以大局为重，眼下还有正事要忙。别人是清闲散人，家主可不要忘了自己过世的父母，还有长兄的期望！”说这话的时候，戚约素紧紧盯看着戚云，好似眼神示意暗示着什么。

戚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侧首倚着树干双眉深蹙，紧闭目不语。面上黯然神伤之色尽染，不知他是否也会有些，心底并不明确的信念？在牵绊和纠葛中，试图想爆发颠覆一切，早已被安排好的轨迹！

一阵清风拂过，树海簌簌而响。回首粲然，苦笑英豪，血在烧，人如潮，天下风云，狂傲长啸.......

月灼华笑笑后起身，并未敢再回看戚云和戚约素。对着身后的戚云道了声“走了”！他这便抱着阿朱往人少处行去，他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他站在这茂密的林间，头顶上方被一棵高大的树枝分割成了两半，一边是蓝绸缎般的天空，一边是茂密的树叶遮挡住的阴暗，下方倒影出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落在地面上，与那光明的一半分割而开。

他回头看看准备各奔东西的众人。无需再和谁道别，也没有人需要他的道别！再回头看看怀中，依旧对自己纯美笑着的阿朱。呵！地苦笑一声，这就要转身离开此地。

雷家兄妹和叶将离一起走了过来，他们抬手示意，拦下了月灼华。

雷樱笑着对他拱手示礼道：“泪少主，这是要去哪呢？”

月灼华抱紧怀中的阿朱，垂眸笑而不语。

雷韵拿着一把玉笛拱手示礼后，呐呐道：“泪少主，我们刚才商议，想邀你共饮！想问你能否赏脸？”

叶将离道：“英雄不问出处，也不必居于那些身份礼节！”

月灼华哈哈笑后，豪爽得答应道：“好！”

花憧芯在月灼华刚才走开鱼幼薇身边时，就缓缓走了过来。把那冰晶仙剑递给了鱼幼薇，笑着眼神示意道：“打开看看！”

鱼幼薇不明何意，接过来拔剑出鞘三分。看见剑身上写着“缀罗”二字？更是不明白了，侧首望着花憧芯。

花憧芯低头一笑道：“你的恩人写的。”

鱼幼薇诧异道：“他这是何意？”

花憧芯笑的意味深长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鱼幼薇握紧手中的冰晶仙剑，秀面更红了，低头看着手中的仙剑出神。

花憧芯这边见月灼华几人要走，拍拍鱼幼薇的肩膀。并未再多说什么，追去正预离开的几人处。

待她走后。鱼幼薇将初见月灼华后，她为这把冰晶仙剑做的雪丝灵光穗，小心地佩上仙剑。她自小柔弱，入师门后。师傅见她天资骄人，细心教导寄予厚望。若知今日之事，不知允否？

月灼华几人商量去哪喝酒才好，花憧芯快步走来道：“我带大家去个好地方可好？不过要算我一个！”

.........

尘世变幻，有此英雄陌路，侠骨柔情却百转千回。惊人，惊心，惊梦......沧然的风风雨雨，恍若隔世。

小桥流水人家，行船点墨几只。烟雨蒙蒙，月下共饮。少郎志，兴酒阑珊。沉沉朱户横金锁，纱窗月影随花过。此地古色古香，年代久远。这少郎酒肆，倚着水岸边而建。店内人来人往，宾客如云络绎不绝，店家迎客盛友热情周到。

花憧芯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后，找了处窗边勾栏的位置。她豪爽地热情招呼众人坐下，又唤来小二点了酒菜。

她回身落座对众人道：“此地乃一醉城，城中佳酿名曰陌上花。我若有天开宗立派，就选此地！”

雷樱激动地眸中一亮，起身上手拉着花憧芯的衣袖，欢喜道：“哦？姐姐豪情，我与姐姐同志！若不嫌拙，小妹愿带着哥哥一起跟姐姐并肩！”

雷韵轻轻抬眸，一脸委屈的呐呐道：“我能在宗内专管诗画音律吗？”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只有雷韵低头静静摩挲手中玉笛。

叶将离安慰道：“有多大能耐行多大事。全凭本心，不必强求！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无论怎样，只要无害人之意就可！雷兄说的也是高雅秀美之举，有何不可？”

小二为人机灵手脚利索，为众人上菜，上酒后热情示礼退下。

月灼华举杯敬叶将离道：“叶兄高义，小弟想求教一事！”

叶将离举杯回敬道：“月兄客气，兄弟间问询就是。”

月灼华侧首看向坐在旁边乖巧懂事的阿朱，心中愧疚，面色尴尬斟酌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将离道：“阿朱既是因你，那若你不能对她照看引导，便是你的过失。日后她心性如何，也需你付出教导！岂知她跟随少侠这样的赤子不是福呢？”

月灼华顿时觉得心中释然些许，举杯再敬！

微风细雨，众人月下共饮。花憧芯与雷樱这便结下了异姓姐妹。江湖儿女，一时间，再无牵绊。相逢何需要多言，共饮一壶陌上花，醉了便问谁逍遥，哪管明日何春秋！

叶将离为众人讲述着，自己下山后的经历.......雷韵说着新写的曲谱，讲完后，便为众人演奏........两位女子互诉谈心，畅想着未来........月灼华低头看看，吃的开心的阿朱，他伸手为阿朱擦去嘴角的饭渣.........

古城内青石铺就的长街，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几座百年的石拱桥旁，弯弯曲曲的小路链接着户户人家。院子内烟火绕绕，想是早起的炊烟。清澈的河水，推动着一座高大的木质水车，淙淙的流水带着它，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起转动。彻夜的喧嚣，在清晨中渐渐安静。

晨曦曲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月灼华与众人告别，带着阿朱前往南伽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