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道 第六十七章 汲风剑踪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若天性都能改，那‘我’还是我么！林牧你是要用镇海牛魔大圣之例来规劝我么？哈哈，小友终究是见识不多，镇海大圣固然出身凡间水牛，但体内仍旧是有一丝上古异兽，大力魔牛血脉！若非如此，安能成就妖族大圣之名，连东海老龙都要弱他一筹！”妖章无骨摇头晃脑，满口规劝。

只是他将林牧视为朋友，林牧也将他视为剑道知交，但心中观点却不会为他而改变。

“人定胜天！什么顺天逆天，都不过是道路不同！我一路行来，虽有些机遇，但实力终究是我一丝一丝苦修而来。据书中记载，天下蛇蟒之属、鲤鱼之群、鳄龟之类，体内均有真龙血脉，因此最后都有极大可能修成妖龙之身。但这些种族之中，拥有血脉的凡兽数目何其广大，足可证明机缘血脉虽然重要，但打破命格的，还得是靠后天之力！”

前世今生，林牧自从来都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俱有种乎”的信奉者。

若真该顺从命运，那前世他便该子承父业，做一世辛勤耕种的农民；

若真该遵行血脉，那今世他便该捕虫吃蛙，做那不过几年寿命的山间小蛇！

偏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遵行这份“天意”的指示。

或许这便是人修与妖修最大的不同。

妖修生来性子单纯，顺应天命，虽性子暴烈，但终究内心少了一份锐气，便是那百兽之王，占据了山林后，只要食物充足，便少有踏足外面世界的。

人类却是不同，羸弱的身体，让人类诞生最初便是无尽地争斗与开拓。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待到成了万灵之长，又与自己斗，强者压迫弱者，弱者推翻强者，彼此都视为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大水无情，天地生成，但可分山过水，导引水势！

虽身为役徒，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彼是天下之主，我为山野小民，但依旧是彼可取而代也！

虽已累若危卵，但仍要“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

虽已被异族统治百年，性命低贱不如贵人之犬，但依旧是时机一到，烽火遍九州，刀剑杀胡狗！

虽是被三百年奴化教育，百年万国来辱，但一番浴血重生之后，虽手无利刃，腹未饱食，依旧是杀得群敌伏尸，天下瞩目，再无一人一国敢再说什么“国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混账话！

天生如此？哈哈，天大的笑话！

此种思想，无论是元婴修士，还是稚子幼童，早已融入灵魂深处。

按照林牧的想法，既然天生“五行缺火”，那后天练出火性也就是了，但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却让妖章无骨难以想象。

“林牧，我将你视为朋友，但你的天性与我不同，你我彼此实在是大道难容。以后切磋些剑术也就罢了，修行之道，还是莫再说了！”妖章无骨面容恢复如常，如看尽世情的老者。

林牧苦笑一声，不过倒也感觉到了妖族的一个优点。

妖族视对方为友，即使对方理念与自己不同，也当是双方天性如此，各自修行也就是是了，不会影响两人关系。

而人族却经常因为理念冲突，而知交化友为敌，非要让对方遵行自己的“道”不可。

“无骨道兄所言不差，既如此，那便各自修行吧。这是一千灵石，既然身为朋友，你便不要推辞，我也想看道友以顺天之道踏入筑基，学些筑基经验。”林牧真诚说道。

妖章无骨沉默片刻，接过灵石：“修行路上，算我借你！”

话意已尽，妖章无骨行身离开。

望着他那苍老执意的背影，林牧叹了口气，同样离开。

顺天逆天，并无对错，只希望自己这位剑道朋友，更进一步吧！

心情染上一丝惆怅，林牧回到引月小舍，无意间将此事说与了月无心听。

美人师父沉默无语，只是教导林牧更加用心，如此过了几天，一名灵侍女孩红着脸过来，邀请月无心与林牧，参加他们未回乡灵侍举行的年会。

过年……

被遗忘许久的词，林牧看着身边没有去意的月无心，轻声一笑。

“机会难得，我和师父会赶去的！”

一份肯定的回复，让传信的女孩欣喜万分，雀跃离去，急不可捺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朋友。

看着月无心疑问的目光，林牧也不做解释，自家这位美人师父的性格，早已被他摸清。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可有可无，因此这些生活里的普通决定，多数已经由林牧为她决定。

时间久了，月无心也就习惯，任由林牧为她下这些决定。

数天后，灵侍殿。

结灯张彩，处处欢声笑语，灵侍多是幼童少年的年龄，一个个布置起来兴高彩烈，那情绪中的高兴念头，比之处处喜庆的布置，还要来得强烈。

“师父，这人族的年会好玩吧？依我说这样的活动你以后还是多参加些为好，多开心！你看那边舞龙的……”

清冷如月无心，也逐渐被这热闹场景，以及身边疯玩的灵侍幼童所感染，白腻脸色上泛起一丝喜悦。

景美人更美，林牧便这样带着月无心，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烟花夺目，看人比花娇。

……

而在远方山林，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神骏鹰身，落于林间石上，直勾勾地看着火堆木架上烘烤的兔肉。

林牧拜入腾龟河府将近一年，汲小霞也与黑虎、幼鹰生活了一年。

一年时间，看似极短，却已将这个幼年独立的女孩完全逼迫得成长起来。

尚不过九岁的她，早已与身边黑虎与小鹰一同成长起来，不仅是自己学会采果做饭，甚至学会了浆洗自己小包裹里换洗的衣服。

只是，毕竟年幼，那份坚强，充其量还只是一件外衣，并未完全将幼小的心灵也变得冰冷。

怀抱汲风剑，汲小霞回想起幼时父母温暖，幼稚的小苹果脸上就是泪光洗面。

“呜呜，阿爹阿娘，听那些过路的人说，今天是年夜呢……我想吃阿娘做的小猫鱼汤了，我都乖乖听话记住你让我背的书了……可是阿爹你以前和我说过，小孩子独身一人，会被别的人带走卖掉呢，不让我和陌生人走。我想你们了，要不是有虎子和小鹰陪着我，我都想去找阿爹阿娘你们去了呢，一个人，真的好难过……”

幽幽哭声，在这无人荒林肆意倾诉幼童心情，旁边黑虎小鹰见到朋友难过，便过来以头相触，安慰不已。

点点泪珠落在汲风剑上，被其吸收，剑身微颤，似也为同源血脉的境遇而悲伤。

半空中，隐去身形的算天河眉头皱起。

“经过这么久的推衍查探，才寻到汲风剑的下落。但这小女娃明显是汲家后人，被汲风剑认可血脉，我若强取汲风，必定让汲风剑灵对我心生恶感，此后难与剑器相和。罢了罢了，全当一番善缘，便收下这个徒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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