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道 第二百零三章 困局

滚滚赤潮之光，虽无典籍中记载的红浪一出，千里尽成一片死地的可怕情景，但同样是威力不凡，若不是这片水域经林牧与赤须争斗许久，早已没有水族存留，只怕先前那活鱼精血尽失，化成碎片的一幕又要再现林牧眼前了。

只此一项，赤须就不愧有河府练气第一高手之称，并且号称一切旁门左道修士的克星。

面对如此威势的法术，林牧剑势凝重万分，虽只是三尺条长的龙蛇剑，但对河中水灵之气的吸纳，丝毫不弱，两人的争斗虽还未交手，但在控制水灵之气上，已经是处处碰撞。

仿佛永久，又如一瞬，赤潮红信已是近在眼前。

如泰山崩于身前，如钱塘潮信直击眼前，但就在此时，林牧竟然闭上双眼，只凭感觉，重重挥斩出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并非是龙蛇剑所发剑气之光，而是剑身实实在在的在林牧重力劈斩下，所惊现的夺目冷光。

剑出，并非斩人，并非斩器，而是斩向在林牧感应下，四周气脉凝结最异常的所在。

这般强大的法术，又能控制如此精巧，赤须绝不可能是能严格控制到每一分灵气的运行，而是只能如三军元帅，驾驭手下各路大将，从而将三军运如屈指，无比顺从。

手下大将，就是各个灵力凝结的“窍穴”脉点。

只是，林牧方法虽对，但却有些低估了这股红浪的威力！

此时滔滔红浪，已是只有十丈方圆，若再放大，威力散离下定然难以应对林牧。

龙蛇剑身一入红浪，林牧就觉自己一剑斩入到一块泥沼之中，巨大的吸力几乎让林牧稳如磐石的右手引动，极重的力道被那无处不在的吸力，散于无形。

虽是仍有余力控剑，但长剑已是如同多了数百斤的重量，每一次运剑，都极大地耗费体力精神。

而就在林牧被这突然强大起来的吸力控制住龙蛇剑后，那急涌而至的赤色红潮，已经涌上了林牧身后，将他团团包在一块十余丈红光水流的中心。

可惜，红光绕着林牧身体一周，竟是丝毫无功！

早在林牧感受到剑上压力的时候，虽然已经身形受制，无法躲离，但体内灵力的运行仍旧极其快捷，只是心念一动的功夫，就已将全身各处窍穴稳住，心静气凝。

任是体外引力不凡，但有着妖蟒元身相抗，又有无踪剑意凝聚周身，整个人只如同一块峥嵘礁石，任他外界风乱浪疾，也丝毫不能影响到礁石本身。

“虽然未用无踪剑气，但在体内的灵力与筋骨血气之力下，竟然在这红潮面前败入下风？莫非真要运使无踪剑招才能脱困？只是我如今灵力弱小，无踪剑式每一式，想要搞抗衡眼前法术，其所须要的灵力，对目前的我而方，绝对是个极大的数目，非有决胜时刻，绝不能轻音浪费在这种红浪上面，以免对手以此耗费我的实力。”

凝动的蛇瞳，冷冷看着对面的赤须鲶鱼先前所在方向，仿佛将其看成了食物，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肚中，但却偏偏因为对方实力强大而无法行诸于事。

可惜，眼光中只是一片血红，对方的身影，在这粘稠的红色灵水的影响下，根本无法察觉。

局越乱，周围的红色越是凶险，林牧越是封关锁窍，一丝一毫气息也不外露，精气内敛，灵力自守，情势虽然不妙，但终究奈何自己不得。

若不是林牧心念月无心，那在这种环境下与赤须彻底争杀一场，倒是一个提升实力的极佳机会。

林牧如今蟒躯强壮，虽是运动起来极其费力，但一时半会也不至力竭，当下不仅手中灵气斩向周围气机浓郁的节点，同时身体不住在前后右下四方而动，又或者上下直移，想要脱离红潮范围。

可惜，就是这十丈红潮，就死死地将林牧困在局中，任他百般挣扎，虽是被林牧龙蛇剑斩得周围气机稍乱，将林牧压力有所减轻，但整体大势，仍是赤须占了上风。

红色的潮水中，距林牧不过一两步的距离，突然浮现一道红影灵纹，正是赤须。

“怎么样？如今可知道厉害了？我承认，先前倒是小瞧你了，如些封锁精元，不被赤潮吞灵的，河府也没有几人。又身躯强大，根本不是那种重于剑术，而轻于妖身的蠢妖。倒是让我欣赏！”

林牧知道这看说话的红色水纹，不过是对方借灵力所化的一个表相，真身还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因此也没有冲上前去做那刺杀举动，徒然白费力气。

听到对方“欣赏”语气，林牧呵呵一笑道：“欣赏？为什么你和鲸烈一般模样，都是以为实力强了，看向别人的眼光，对别人说话的语气，就该高上一些？可知这样的结果，只是被打脸？”

随着林牧对赤潮的熟悉，以及对周围灵力气机的主动制造混乱，手中的剑已没有那般沉重，威力更是不凡。

只是林牧也发现，自己但凡由静化动，不要说是挥剑，就是抬手移臂，都要不自觉地对相关窍穴有所影响，丝微灵力、血气外泄。

若在平时，这些外泄的灵力、血气，算不得什么，就如同呼吸时会将体内热气带出体外一样，但在周围赤潮的绝大吸力下，些稍灵力的消耗，就平白增强了许多。

一处窍穴如此，林牧还不用在意，但在些激烈的挥剑运行之中，几乎是全身上下窍穴都是这般情况，那所积累下来的消耗，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一大缸水，纵是酒杯一杯一杯急速倒出，也能在一个并不长的时间内，让缸内清水不支取用！

这还不算什么，最紧要的是，林牧根本不知道面前红光的遮蔽下，是不是赤须就隐在自己周围，只等自己露出破绽，就给自己致命一击。

“水行之剑！”

眼看再持续下去，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林牧手中龙蛇直竖眼前，绽放一片清光。

那是先前林牧吸纳的水灵之气！

只见林牧龙蛇剑一边横冲直撞，一边透放清亮水灵之气，在击散对方赤潮灵力结点的同时，精纯的水灵之气同时融入周围散乱的红色之中。

红光变淡，这些被影响过的红色水光吸力竟然降低不少。

果然，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这份吸灵之力，虽然只是降低一丝，但就已经让我轻松许多，只是剑中先前吸纳水灵之力有限，如今周围又被他封锁。

我是无源之水，他却能源源不断自周围吸纳灵力，长久以后，于我不利！

心念一定，林牧剑身水气灵华，丝毫不可惜地向着身周一米扩散，直将自己周围这片赤潮吸力降低大半，自身能稍舒拳脚，这才心神稍稍轻松，能够有余力思索破敌之法。

“莫非现在就要用苍穹无尽一招？只是我如今灵力终究还不丰厚，而且心胸气度也未必有多高深，此招威力只怕连千分之一都发挥不出，只怕威力不足以破开赤潮，平白消耗灵力与神识……”

正思索间，林牧突然感到剑上异感，注目看去，只见上刺中，已经不是那虚无的灵力节点，而是实打实的一片赤色细条编织的“墙壁”！

“这是……那赤须嘴角的双须？”

赤须形貌异常，嘴角两条赤须，让见到他的人第一眼就不能忘记，林牧此时见到，直接就认出来了。

心中一动，林牧突然有了想法。

“以赤须结网阻我，分明是这片赤潮的控制，并非我料想的那般轻松，驱使的速度，再如何也没有我身法快速，于是他就只好以赤色双须在赤潮外纺织一道防护网，起困敌之效！”

赤须正要远去，让红色浪潮继续笼罩林牧，林牧哪里会这般放过这个好机会！

龙蛇剑再一斩，锋利剑刃斩在赤须之上，竟是柔软受力极少，绝大多数力量，都散离而去，就是被斩处，也只稍稍现出一道红色血线，在赤须一阵盘结间，重新生长化为原样。

“哈！妖身如此强悍，果然少见，难怪足可称雄河府！且试试我这一剑威力如何！”

心中计定，再无任何犹豫，林牧周身灵力剑力贯入剑身，同时先前所吸纳的灵力，也在此时尽绽光华，林牧龙蛇剑沉雄如戟，为了追求破开牢笼的威力，甚至连无踪剑气都已涌入剑身，只将龙蛇剑那尚未完全形成的剑灵刺激得一阵颤抖，似为这绝强的一击而欢欣崇拜。

外界赤须面色狂变，林牧在赤潮之中无法视物，但他却能借着这两件本命灵器随时注意到林牧动作。

若说林牧先前的剑术，还只是以妖身力量强行驱动，只是剑路运行时，颇现不凡，在人间武林中，也是根基扎实、剑法精妙的高手。让赤须只是有些注意，并未在过放在心中。甚至心中不免暗笑林牧。

这般不凡的剑术，对待修士奇妙莫名的灵器法术，除非特殊情况近身而战，否则又能有什么作用？

但感受到林牧随之而来的一剑上毫不掩饰的威力，赤须是真正的面色狂变，只觉眼前似乎出现一根狂放无忌的大戟，直直斩向自身赤色灵须。

在赤潮之中，坚持到能寻到自己赤须所化牢壁，河府中已经是只有那几个妖身强大的妖将所能做到，而能让自己感觉到如此威胁的，除了水母妖姬与那几个筑基修士，根本就再没有旁人！

可面前林牧，这个先前被自己视如无物的林牧，却偏偏就做到了！

剑势在即，是挡，还是放开牢壁？

赤须面色一厉，赤潮之术，配合灵须牢笼，是他极大的一个杀手锏，若是灵须受损，根本就不是三两天的功夫所能修复完成。

对付林牧这样一个妖修，不值得自己受伤！

“哼，就是让他脱出牢笼，稍得喘息，又能如何？那片刻间吸纳的灵力，与这般耗费心力灵力的一剑消耗根本无法相比，却能免去灵须受损，于我大大有益！”

无论赤须或承认或心中辩解，林牧眼下所运一剑，已被他暗中归于“不可硬接的一招”，心中对林牧的观感，已不是那个稍稍有些手段的后辈，而是有能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厉害对手！

“怎么回事？这两年，不仅涌现鲸烈这般逆天的存在，直接打破多少妖将一生不可打破的筑基限制，那还能讲是它出自南海，天生妖鲸之身不凡；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小凡蟒，竟也能修炼到这般地步，难道游历天下开阔眼界，对修炼竟真的那般重要？”

就在赤须心中胡思乱想的同时，也放开了灵须的牢壁。

全力一剑，眼前试剑对象竟然突然无踪，林牧几乎难受得想要吐血，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全力一剑，急冲而出！

急发急收的劲力，会给妖身带来内伤，但只是一记劈空的剑招，只是让林牧双臂有些酥软，并无大碍。

急冲的身形，快如迅风，虽在水中，犹胜飞鸟，带起一道白色水浪，因为劲力稍下，竟然一下冲落数十余丈的水位。

身后，是赤须同样急追的身影，这厮水性精熟，妖身强悍，在水中速度，竟然不落林牧，任是林牧一步千仞身法妙绝，但受限于自身灵力深厚与精纯，以及对无踪剑气的运用，竟然难以摆脱身后敌人！

只是摆脱不了也要远冲！对手妖身强悍，根基深厚，如一阵精锐之军，自己实力多在于身法转进之间破敌，如同太祖所讲的运动战，在调动敌人的时候，发现对手沉稳相待时难以发现的破绽，再调集自身精锐，一击制敌！

“此时吸纳水灵之气，明显只是减缓自己败亡的速度，于大事无补！可是五行之剑对灵力要求极大，所纳的五行之气越深厚，威力越强，此时又如何增加自己水行灵气的吸纳……”

一边吸纳水灵之气，一边急速变幻身形躲避身后赤须的追捕，深思的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下方一片黑暗，心中却是如一团白光乍起。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