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清浊

林牧在前世时，看也曾以自若是自己穿越异世界后，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小子，也能以五千年华夏底蕴，虎躯一震，轻松惊呆那群没见识的土著。

内心深处，也常常做着，创造什么曲辕犁、拢亩法提高粮食产量；烧沙子制造玻璃，吹玻璃球、做镜子；偶尔再剽窃些李太白的诗，苏东坡的词，充当文人才子；无耻点的，不妨再派谴海军，发现全世界的大陆，组建一个大大的后宫，呃，不是，是组建一个大大的帝国！

为了这种远大的理想，林牧甚至网上学了造玻璃的方法，甚至连火药都知道怎么做了，李、苏的诗词更是被他背到头晕。

但真穿越后，林牧才发现，自己想的有多少离谱。

华夏那璀璨的历史文明，说到底也不过是五千年的产物而已，而穿越过后的世界，这个曾经遭受天地大劫的苦境，不计先前的历史，只灭世大劫后，就有数万年的历史。

数万年的历史，而且是继承了以前武道时期的种种经验的人族，有着数万年的历史，其发展程度，无论仙道还是人道，都不是前世的自己所能想象。

若想是靠着一个吉他，就敢号称三国第一乐师，绝对会被人分分钟将脸打成猪头。

因此，林牧踏入到修行界后，极少再以前世心态，测度今生生活。

自己得到的这些灵田，怎么种植管理，想必前人都已经有了成熟的经验，也都由墨藏这个“本地人”管理，自己不再操心。

即使心中早已准备好，但林牧仍旧被这最后一个储物袋中的丰厚储藏，惊了一跳。

只见淡淡的灵光笼罩储物袋内每一处空间，一股清新湿润之气，更是让神识仿佛都一阵清凉。

角落处，数箱灵石，神识扫过，约有七千余块，只此一项，就几乎是前面所有收获的总和。

而更让林牧在意的，却是占据储物袋绝大部分空间的各种灵果。

有林牧能够猜到的灵水西瓜，也有类似凡间水果的存在，不过都是灵光闪烁，不同凡品。还有许多林牧不认识的灵果，唯一相同的，就是上面散发出的水灵之气。

雷电余力，终究属于太过阳刚的力量，虽能击散体内血毒，但可谓是一剂猛药，会造成体内血肉经脉不少伤害，过后还得以灵力好好调养，如今加上这些灵果，可以以灵果内的清柔灵力，中和体内太过沉浊的气血，再以那数千残雷碎铁中的雷电之力辅助，正是清浊相宜，兼以雷电，修行起来更加合理。

就如果人间凡人，长吃大大鱼大肉，血气浓郁就会生去病来，雷电之力就仿佛那医治的猛药，当时起效，但单纯以药物治疗，难去根本。

这些清灵的灵果，就是那清淡的蔬菜，看似对身体的营养不大，但却是无可取代，长久不吃，身体必然要出问题。

这个储物袋中的灵果，几乎有近千之数，显然是那几块中品灵地长久积攒下来的，如今倒是便宜了林牧。

“嗯，算算收获，灵石大概在一万三千左右，上等寒铁一块，中品灵果近千，这还只是第一天的收获，而且是暂时收获。若是明日我将势力再扩展一些，那么多灵地积攒的灵材，足可保我练气期修炼，不用再为灵石困扰了。”

练气期，想要踏入筑基期，除了心性的些微影响外，灵材占据着最大的影响程度，这也是那些散修，修炼进度，大多远不如门派等有根基势力弟子的原因。

“这些灵果，倒是要给师父她们送些，嗯，虽然有小霞那只吃货，但那些水晶灵果想来还能撑上数天，几天时间，足够让我将势力扩充到合适的程度了……”

虽然有着许多散修势力，但林牧所求，并非称霸河府，而是为自己的修炼提供助力与保护。

势力太大，烦心的事情也会慢慢超出手下人的掌控范围，必须由自己处理，因此林牧并没有去将河府彻底搅乱的想法。

白天的开杀，也只是为震慑宵小而已。

收获盘算完后，林牧直接自灵果储物袋中，拿出一个体积最大的灵水西瓜，下意识地就想拔剑当菜刀切瓜，只是龙蛇剑拔出半尺，又是苦笑地放了回去。

“我如今的身体，哪里还需要西瓜刀！”

灵水西瓜随手扔向半空，静坐地人影，瞬间化为一条黑色鳞蟒，周身鳞片大多细密，只有数处鳞片，还没有在灵力的催动下，分化成细小，但却更加坚固的细鳞。

黑背白腹，正是林牧妖蟒之身时的形态 ，只见他三角蟒头猛然张成一个极大的弧度，上下颚几乎成为一条直线，直接将那自空中落下的灵水西瓜完全咬在口中。

如同吞蛋，寻常蟒类都是直接吞下，或者慢慢消化，或者撞击石块来击碎蛋形食物。

但林牧一直有意地用灵力滋养自己的牙齿，如今他口中的尖牙，不仅密如钉板，更是比之寻常蛇蟒类锐的牙齿，粗壮坚固不少。

可以讲，林牧如今的形态，最然是由一条小蛇进化而成，但比之那些天生蟒类的存在，更多了一份底层的积累，实力上几乎没有短板。

细锐的牙齿，几乎在一瞬间，就将灵水西瓜咬成碎块，喉头抖动，没过一会，一个十余斤重的灵水西瓜，就被林牧完全吞到腹中。

凡人吃瓜，只图其瓜肉鲜甜可口，但林牧吃瓜，却是看重其蕴含的灵力，对其滋味，根本没有讲究，莫说其同样香甜，就是苦如黄莲，为了修炼，那也是吃起来绝不皱眉。

瓜肉饱含灵力，瓜皮自然也不差，这正是林牧连皮吞下的原因。

如果说水晶灵果的灵力，如涓滴溪流，那灵水西瓜的灵气就如同井底喷涌的泉水，深厚得不像话。

这也可以理解，一棵树所占的灵地，也就能生长出一两个灵瓜，吞吃这一个，就如同吞吃数十上百个水晶灵果，相差之多，高下立见。

完全不同于血食那种味道丰厚、饱胀充盈的感觉，这股清灵之气就仿佛吞下了一口清新空气，让人全身轻松，精神宁和。

如烟岚漫走，不显声色间，就已经融入到林牧周身，如果说林牧的身体是沙石之属，那这股清气就如一碗清水，润物细无声。

一丈多长的蟒身，沉如乌铁，盘成一团，闭目宁神，正是全力吞化灵力的表相。

河府中的灵地，除了少数几块上品灵田，中品灵物已经算是林牧可以得到的最好的灵材。

不同于灵丹那种灵力的集合雄浑，但却是由天地造化而来，吸收起来毫无灵力郁积的毛病，也因为这种缘故，那些灵米与灵果，才会如此地受修行者所中意。

乌黑鳞甲透射灵光，沉拙的身体，出现一丝轻灵。

这种变化几乎不可思议，要知道林牧如今的妖蟒之身，只怕比等体积的生铁还要来得沉重，虽然他身法快捷，但那只是因为体魄强健，与五行剑招.一步千仞的缘故。

真要讲起来，林牧更像是一个战场上的重甲骑兵，虽然奔袭速度极快，但本身却仍旧不能谈得上轻盈。

而只是吞食了一个灵水西瓜，就让他沉拙的灵力，轻松不少，就仿佛心头突然轻松了许鑫，对身体的掌握能力也更加强。

“以前看修行典籍时，讲到长期修士初期以地煞真元养炼道身，后期以天罡云气清浊相合。我还有些不能理解，地煞真元那么防御力强悍，力道刚猛，又滋养神魂，又干嘛以天罡云气稀释真元，达到清浊相益，刚柔并济的效果。如今才知道，绝对的力量，如果没有轻松掌握的本领，那就会同时是自己绝对的负担。”

“战斗时固然威猛强悍，但修行者终究是修炼为长生，并非为争斗，整天背上背着一座山，如何还有力气修行？累也累死了！”

“我如今体内的灵力，虽不同于筑基修士，但也与其理相同，刚强太过，滋养身体方面却是短板，若是一直这样勇猛精进，又常以雷电锻体，只怕体内会留下什么不可治好的暗伤。这些灵果，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清灵之果，不同于血食灵力，几乎不存在“消化不良”这种症状，林牧想透自身修炼关节，当下也不犹豫，蟒口张开，种种中品灵果，几乎连成一线地被他吞入腹中！

连皮带核，林牧直接尽数吞噬，反正以他如今的妖体，就是吞下一个石块，也难以对内腑造成伤害。

河府之妖，几乎没有他这样修炼的！

寻常妖修，即使是血食为主要灵力来源的家伙，也是吞下血食后，数天不吃，慢慢消化，如些细水长流，体内自然就不会出现血气郁结、灵力太厚的弊端。

而林牧这厮，吃货附身，见到东西就吃，想尽一切办法增加消化速度，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饿死鬼投胎，只要保证自身不被撑死，那就吃到天荒地老！

而他吃的又是什么呢？练气妖将的灵肉是基本线，练气顶峰大妖也是偶尔吞下，又吞食灵力聚焦的养气灵丹，补充血气的大补药汤！

一个整天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拿人参当馒头啃的家伙，得个“血气郁积”这种类似高血压的富贵病，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样的大补之物，被林牧一刻不停地吃，不仅让他体内的消化系统全负荷运动，同时也让他在实力增加极快的同时，渐渐感受到它的弊端。

比如说身躯沉重，心中如大石压着，出剑的手必须费更多的心力，才能保持精准等等。

如果林牧此刻潜心修炼，慢慢消化调整妖体，那也能调整回来，但林牧最缺的就是时间，实力的进步，一刻也不能停止，因此以灵果内的天生清灵之气中和体内血气灵力，就成了他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澎湃的清灵灵力，如同天降一场大雨，降落在长久干旱的妖体内，坚硬的土地被雨水打湿，虽然变得柔软，但却透出一种勃勃生机，底盈更厚，让人打心底透出一股欢喜来。

干旱的土地表面被浸湿后，雨势仍旧不停，那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水灵之气，一丝一滴地浸透在土地更深处，化为这片大地的一部分，生机活力，正在无声中长出细嫩的幼芽。

感受到体内清灵之气已经足够，林牧停下吞食灵果，不然体内就要出现阳衰阴极的症状，生机之雨，化为大涝灾劫。

先前吞食灵果，林牧只是如同传送一般，只负责将“雨水”降落在“土地”上，并未对体内的灵力与血肉，有什么刻意控制举动，道法自然，身体更是有着自己的本能，怎么样才对身体最好，冥冥中自有感应，不必强求。

此时雨势尽消，林牧神识入体，就如同久旱过后逢甘霖的辛勤农夫，开恳土地，播种育苗，将土地深处的生机，一点点唤醒，一点点让这个世界变得一片绿意。

讲起来是草木逢春，实际上在林牧体内，就是原本沉重的灵力，消去几分生硬，透出自然清灵，随着林牧的神识控制，在体内周身经脉中，一一流过，在补充各部分窍穴、血肉灵力生机的同时，一点点开扩经脉。

神识，如同林牧本身，操控着充满生机的灵力浪潮，顺着经脉这个四通八达的河道，畅意流去，恍惚间，林牧仿佛变成了一条掌控水势的蛟龙，正奉天帝号令，挟风带雨，惠济苍生。

无论经脉粗细，不讲窍穴大小，俱都是一般而视，不会因为这条经脉无用，就不予恩泽，不会因为那处窍穴关键，就多加照顾。

一切，仿佛都是顺天意而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的意无意的影响。

这种感觉，畅意之至，根本没有前世那些穿越者对于“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的不愤，而是万物随性的自在。

说到底，因为这句话而激愤的人，其实只是在报怨上天，为何没有对自己特别钟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