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就该是这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信仰崩塌

影视城的佛光短暂照亮了这一片天空，却又很快在外界施法下被控制在玲珑宝塔广场范围。

除了隐仙谷的弟子们和异查局的相关人员之外，景区之外就无人可以看到了，就连外围警戒的军警也至多只能看到一些内部明亮的光线，隐隐听到一些佛音。

异查局的一些特工摆弄着便携摄像机，一边记录着眼前的一切，也一边震惊于眼前的一切。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亲眼见到的时候，常人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景区内，一座古塔竟然是镇压邪魔之处！”

“是啊，谁能想到呢，还好现代的邪魔少”

两个组员在那边嘀咕，而他们不远处的组长则神色严肃，他的级别更高，知道的也更多。

现代的邪魔是少，可却也不是绝对的，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变数，而且这是必然性的，不可避免。

玲珑宝塔中的佛光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对于漠柯老和尚来说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甚至还要更加漫长，仿佛重演了一遍自己的修行历程。

从一个小沙弥渐渐成长到了如今的修为。

这就像是一个漫长的梦，而庄霖以元神出游也进入到了这个“梦”中，见证了一部分内容。

佛塔之外，夕渺和无名虽然没有错过任何一点细节，但终究视角不同，只能看到种种变化，有时候能看清一些画面，有时候又十分模糊，关键是太快太乱，比之庄霖了解得还要少。

直到一切平静，庙宇中只剩下了盘坐在地上的老和尚，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庄霖。

“阿弥陀佛，贫僧终于如愿以偿，多谢圣尊！”

老和尚一声佛号，起身之后对着庄霖行叩拜大礼，直起身子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到了此时，老和尚终于对于自己的过往终于不再浑浑噩噩，也清晰地明晰了自己的过去，让自己得以完整。

庄霖平静地看着老和尚，良久才开口。

“你不是五方揭谛之一，不是摩柯揭谛？”

或者说，不是庄霖原本所想中的五方揭谛，但他确实曾经占据了这个位置，这一点让庄霖此刻觉得十分矛盾和不解。

漠柯老和尚依旧跪坐，直起上半身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从未说过自己是摩柯揭谛，那不过是一份欲念和贪婪罢了，贫僧只是自己，只是漠柯，贫僧有自己的修行，用不着成为谁，也多亏了圣尊，贫僧才能做回完整的自己！”

庄听闻此言，暂时甩开脑海中的复杂思绪，不论如何，纵然这老和尚也曾经作为五方之一镇守无色神山。

“我也不需要你什么报答，你把五色神山的一切告知我，之后你就如你的愿去修行便是！”

庄霖刚刚虽然好似看到了老和尚的人生轨迹，但唯独五色神山相关的一切都看不到，显然这其中也有一种制约存在，所以还是得老和尚自己来说。

只是听闻这个要求，老和尚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随后抬头看一眼庄霖摇了摇头。

“嗯？”

“贫僧不能说！”

“为什么？”

庄霖神色肃穆地看着老和尚，后者面色平静。

“我知圣尊道行之高天地间罕有，更知圣尊有无量智慧，然五色神山多孽弊，只能任其寂灭而不可动也，圣尊若介入，定动摇我佛修行之清静，更为世间带来无穷冤孽.”

庄霖眉头紧锁，随后嗤笑一声。

“怎么，你遵照所接触佛法修行多年，却在佛性中结出孽果，却还笃定这些，岂不荒唐？”

老和尚神色依旧平静，跪在庄霖面前淡然道。

“贫僧能有如今清醒，乃圣尊慈悲，若圣尊要收取贫僧性命，贫僧无怨无悔，阿弥陀佛.”

话到后面已经化为一串佛音，老和尚就在玲珑宝塔内念起经来。

这经文明明有令人内心宁静的力量，却听得此刻的庄霖眉头不展。

玲珑宝塔外，无名冷哼一声面色森冷，夕渺更是听得念经声有些心烦意乱，便直接走入塔内。

“老和尚，你怎知先生若干涉五色神山，就一定带来无穷冤孽呢？而且你以为世间现在冤孽少么？”

夕渺的话让老和尚的念经声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一边明艳若仙的女子，明明感受到了几分妖气，却看不清对方跟脚。

此刻的老和尚可是不是之前的老和尚，一双佛目法眼等于曾经的五方之一，但夕渺在其眼中却与常人无异。

要知道漠柯老僧见过的许多妖王纵然道行高，却也不完满，或有角或存尾，或鳞毛不去，或蹄掌犹在，区别只是显不显，藏得好不好而已，但这一个他看不出进来。

完美化形！

这念头很快出现在老和尚脑海，随后微微点头。

“果然，能得圣尊点化，姑娘也非寻常，好生珍惜这番机缘，莫要生事了！”

这话听得夕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娘是自己拼了命修行上来的，到这老秃驴口中，倒成了先生点化的妖精？

强压住怒火，夕渺看了庄霖一眼，后者面色略微尴尬，刚想开口，夕渺却先一步看向老和尚质问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带来无穷冤孽，也在问你如今世间冤孽之众作何解释？佛陀世尊难道教你只会逃避么？兴许你说得好，先生就绝了那念头呢？”

老和尚定睛看了看夕渺，又看向一边的庄霖。

“是非对错难以言说，我不知圣尊是谁，却也知晓您定心怀大善，我佛诸尊亦是如此，亦有无量智慧，然圣尊之念，或因一时而起，何必乱我佛之序呢？”

“至于这世间么.”

老和尚不知自己处于现代，只当是处于原本的时空，自然想到世间乱象，不由叹息一声。

“世间冤孽，皆因世人自己而起，无非因果报应天理循环而已！”

油盐不进！夕渺气的捏紧了拳头。

一边的庄霖看着却笑了，似乎那种紧张的氛围也淡了，只是平静问了一句。

“大师一直念着阿弥陀佛，那么敢问大师，佛门诸尊有无量智慧，定是未来可期吧？”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如何可期？”

庄霖追问一句，老和尚补答一句。

“能效无量业，能化世间恶，更能还天地一个可期未来，诸天神佛定条律，万物生灵安此方，此乃天道循环制正理，纵然是绝地天通亦为天理一环，亦如花有重开日，此方自有解.我佛慈悲！”

庄霖听懂了，一边的夕渺也懂了，就连依然站在塔外的也露出一丝冷笑，只有塔旁边的两个学生和暗处几个异查局工作人员还有些云里雾里。

这老和尚虽然“醒了”，却没完全醒，悟出了自己只是自己，却悟不透另一层的精神掣肘。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当局者迷！

庄霖笑了，直接伸手抓住了老和尚的僧袍，而后者双手合十，似乎闭目等死。

只是下一刻，老和尚却感觉身体离地而起，并且在顷刻间翻腾向上，一种骤然拔高的加速感后之后的失重感传来，让他不由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庄霖和老和尚已经驾驭风云到了天上，到了高空。

老和尚坐在云头诧异地看向庄霖，而后者低头瞥他一眼。

“你该惊愕的不是我，而是这一片天地，睁开眼看看吧，你的未来.”

庄霖淡淡说着，随后只是站在原地，而老和尚下意识看向周围，随后心头一惊。

渐渐地，老和尚缓缓站起身来，眺望四方，眼观天地环宇，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神色，嘴唇都带着微微颤抖

“难道是幻术，是幻象？”

“莫要自欺欺人，是不是幻你岂能不知？诸天神佛定条律，万物生灵安此方？诸天神佛何在？万物生灵，有生无灵？”

“哼哼，莫说是那些，天道可还能循环？又有多久？这就是诸尊智慧？这就是完满未来？”

老和尚身体颤抖，神色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

“怎么可能，若如世尊所言难道是.绝地天通？不对，不对！纵然沧海桑田也当时光荏苒，怎可能刹那之间天地变色，是幻觉，是幻觉，圣尊您修为高绝，纵然施法也非贫僧能破，是幻觉”

看着老和尚有些信仰崩塌的苗头，庄霖神色始终平静。

“我以道心起誓，大师所见绝非是幻，至于为何如此，自然是沧海桑田也当时光荏苒！”

话音落下，庄霖直接带着老和尚破空而去，不断腾飞不断前进，大地、山川、河流、城市.

世间万物早已经不似当初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绝非一朝一夕可成，甚至超出了老和尚的想象力之外。

这里并非熟悉中的那个时代，而是一千六七百年之后的现代，也是万灵枯寂的末法时代！

当一天之后的夜晚，庄霖带着老和尚重回东海市影视城。

老和尚心中的信念已经崩塌，他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城市，而影视城仅仅是城市边缘的一小片，仅仅是一个仿古的假象。

重新落到佛塔前，这里也灯光大亮，除了夕渺等人依旧等在原地，异查局的特工和相关人员也不敢休息，全都等在这里。

但老和尚却好似换了个人一样，从原本的平静安宁，到现在的失魂落魄，落地的时候都站立不稳，只是瘫坐在地上。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天地将绝，何以至此.我佛诸尊也打诳语么.那佛又何在.”

庄霖站在老和尚身旁，低头看着他，这本该最了解佛理的人，似乎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不由觉得可怜可笑。

回忆曾经了解的一切，庄霖低声说了一句。

“大师，现在不过是享受香火的归于了泥胎木塑.”

庄霖话音微微一顿，看着茫然转头看来的老僧，点头补上一句。

“而佛乃是觉者，您此前得悟便有几分这种意思，佛，还在！”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救赎，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老和尚的心境从崩溃中渐渐产生某种升华，在茫然许久之后慢慢又归于平静。

佛还在！

“阿弥陀佛.”

这一刻，老和尚心中仿佛已经悟到了什么，更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庄霖，明白这位圣尊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贫僧会将所知五色神峰的一切告知圣尊，贫僧还需要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