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启迪的谈话

就这样，后夜祭走向了尾声，第127回托尔兹士官学院学园祭终于圆满结束。

原本应该是展望新的一学年的，充满希望的时刻，却因为帝国国内特殊的局势，以及沉重压抑的气氛而变得十分诡异。

在学园祭结束之后，那些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学校，参加活动的各界的大人物们，各自带着沉重的表情离开。他们明白，最后的放松时光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无比冰冷无情的现实。将会有无数的事情，无数社会中下层人民的命运，等待着他们去支配和裁决。

就在克洛斯贝尔方面展开那强大的「防护罩」，并击退了帝国和共和国的军队之后的第二天，贵族派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对改革派的核心，奥斯本宰相发难。他们联合大量的媒体，对帝国军失败的军事行动进行大肆渲染，搞的整个国内人心惶惶，很多意志不坚定，或对政治局势不了解的人都被这样的宣传搞得心神不宁；即使有少数人有冷静的判断，知道这样的宣传其实十分夸张和过分，但是看着帝国经济相关的那几个数据不断地断崖式下滑，嘴边就算有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二十台最新的主力战车被一炮击毁，让很多人十分惊恐：我们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加雷利亚要塞，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是否也是不堪一击呢？就算这样的言论在某些人看来只是过度夸张，但他们也不能说服自己，看着帝国各大上市公司的股票一落千丈，看着各大财团采取紧缩政策苦苦支撑，看着导力用品价格水涨船高，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与此同时，「IBC」封锁了帝国资产的影响也开始显现。帝国的经济，伴随着股票和金融市场的动荡，出现了明显的下滑。为了逆转财政上的赤字，许多公司都已经开始筹备着大规模的裁员，搞的人心惶惶。人们很难再从银行那里得到像往常一样充足的贷款，资金流通的不易也让大量的商会陷入停滞。在这种情况下，帝都厅和帝国政府开始进行联合的情报管制，对于一些不实或夸张的报道，追根溯源，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这种压力。然而，明面上的手段不能阻止暗地里的小道消息横行，而三人成虎的道理显然这次也是适用的。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声中，克洛斯贝尔已经变成了，连续击退帝国军的进攻数次，并打算展开反攻，吞噬加雷利亚要塞，直逼公都巴利亚哈特的「强国」。还有一些猜测，帝国一直以来的宿敌，卡尔瓦德共和国，将会和克洛斯贝尔签署军事同盟条约，共同进犯埃雷波尼亚。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不像是人们所担心的那样，因为卡尔瓦德共和国自己也有自己的问题。数次攻击未果，还损失了大量精锐的空艇部队的共和国，其统治者史密斯总统也同样遭受到了很多非议，而以此为契机，共和国内的民族问题也开始全面爆发。经济条件的日趋下滑，让那些卡尔瓦德的原住民展开了对于东方移民的泄愤式攻击，而早有准备的各地武装也一时间投入了战斗，整个卡尔瓦德共和国几乎瘫痪，各地开始兴起武装斗争。洛克史密斯总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顾得上帝国这方面的。

帝国和共和国这样的大国，以及名义上的宗主国都对克洛斯贝尔束手无策，反而还被反将一军，激发出了国内的各种问题，而唯一有可能逆转这一局势的，位于大陆中部的法典国却又没有任何表态，这样就让西大陆的其它小国和自治州十分难办。原本对于克洛斯贝尔做法采取反对态度的他们，此时也开始束手无策起来；由于国家体量不大，目前的西大陆危机还没有波及到他们太多，但是假以时日，事情拖下去的话，他们迟早也会像现在的帝国和共和国一样，爆发出各种矛盾。

“因此，埃雷波尼亚帝国政府在这件事情上的决策是完全失败的。以奥斯本宰相为首的改革派代表完全没能把握住局势，从而让埃雷波尼亚陷入了如今的境地。”尤西斯面无表情地读着报纸上的内容，炎热的夏天，教室里有些闷热，导致了在场的数名学生都额头冒汗，却也没有因此而分散了注意力，“很显然，我们应该向这位不称职的宰相追究责任。”

“唔……虽然写得很令人讨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一旁的马奇亚斯闷闷不乐道，因为父亲的缘故，他是非常喜欢这位手腕强大的宰相的，这篇文章明显就是贵族派的借题发挥，顺带着把帝国本身就有的问题一股脑地全部扣在宰相的身上，但是如今帝国的形式下，这样的言论，宰相和改革派也是没法反驳的。

“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义愤填膺地说，这报纸上的内容都是垃圾呢。”尤西斯故作轻蔑，但是语气却是十分和蔼，“虽然我也同意你的观点就是了……这种报道根本就是借题发挥，一点也不客观。”

“换了之前的马奇亚斯的话，估计真的会这样吧。”海利加走进教室——数名学生立刻就把目光对准了他。自从他那天晚上突兀地出现，并且在晚会结束后向全体同学诚恳地为自己玩突然消失而道歉后，大家就开始愈发觉得这个人很难看得懂。不过他自己倒是没注意到自己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不过现在的马奇亚斯已经能理智地区分……嗯？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亚莉莎没好气地说道，“只是希望忽然消失的某人能够提供给我们一些具体的情报，而不是让我们看着这里的报纸瞎猜。”

“我怎么知道啊，大人物的事情。”海利加耸了耸肩，坐在了空着的一张椅子上，随手放了一个寒霜术，给大家降了降温——这让受到炎炎夏日困扰的同学们很是受用——“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

“少来。”马奇亚斯冷哼一声，“你和奥利巴特殿下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嘛，虽然我也很能理解你有这种矜持……”尤西斯说道。

“不过偶尔也要更信任我们啊。”黎恩说道。

“行了行了……败给你们了。”海利加摆了摆手，“算了，我本来就是打算，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们一些事情的……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吧。除非涉及到机密内容。”

“克洛斯贝尔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劳拉毫不客气，第一个开口，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海利加晚上去了克洛斯贝尔，又在第三天的晚上忽然回来，短短两天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很难想像，帝国军居然被克洛斯贝尔拖住……”一旁的盖乌斯也是摇头苦笑，不敢相信。

“爸爸和瓦尔塔中将也似乎对那个蓝色的人形兵器束手无策。”艾略特说道。

“一炮熔化二十台主力战车什么的……帕蒂尔·玛蒂尔似乎也……”菲也轻轻说道。她没有向海利加单独询问，而是决定和大家一起思考后，再听听他的说法。

“嘛，虽然听起来这一点是所有报道当中最夸张的，但是这反而是所有消息中最真实的了。”海利加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后，开口了，“总而言之，那的确不是现代导力科技能够办得到的事情……那三台神机我都近距离亲眼观察过了——”

“三台？”艾玛脱口而出，“可我记得，报告中提到的只有两台……”

“因为只出动的两台。”海利加说道，“三台神机中，蓝色的那台就是用来对付帝国的……它的原型是「帕蒂尔·玛蒂尔」，我们在利贝尔时期遇到的某个执行者所配备的巨大人形兵器……不过性能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单机威力应该是数倍于玲的爸爸妈妈了。另外一台紫色的神机是以德尔基昂为原型制造的，超高速形，就是我们登陆浮游都市的时候，莱维用来阻止我们的那个。”

“看来是「结社」使用了他们的数据。”菲点了点头，其它同学也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表情，因为海利加和菲在利贝尔时期的故事，都已经被菲讲得差不多了，“那白色的神机呢？”

“不知道，原型未知，功能也未知……一直停在兰花塔的顶端，没有动用过。不过，这三台人形兵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为了强化自身的性能，无论是在材料还是设计上都做到了极致，以至于它们没有任何制动系统和内部的核心动力系统。”

“这……”亚莉莎面露难色，“如果没有这些，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呢？”

“因为那不是靠常规导力，而是靠着「至宝」的力量。”海利加把从「D.G教团」到库洛伊斯家族，从琪雅到「零之御子」的故事简单地述说了一遍。

“女神的七至宝……我一直都以为那只不过是神话传说，直到菲之前给我们讲了你们在利贝尔的遭遇……”劳拉皱眉，“可是，人造至宝……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办得到的吗？”

“谁知道呢？总之结果差不多就是那样咯。从千年前「幻之至宝」的消失开始，到百年前参与创建「D.G教团」的布局，直到前几天完成的正式收网……如果不是在做这种事情的话，这份坚持和执着倒真是值得赞扬啊。”海利加讽刺地说道，“嘛，不过，怎么说呢，我并不觉得克洛斯贝尔能保持这个局面多久。”

“为什么？”至宝之力远非常人能触及，仅仅只是刚刚降落凡世，小试牛刀，就能够直接击破两大国的军队，引发严重的社会变革，一旦等到克洛斯贝尔更进一步地适应下来的话，恐怕局面就会发生逆转了吧。加雷利亚要塞的陷落，恐怕也不会一直只是停留在现在这个空想的程度，学生们大多都是这么想的。然而，海利加却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因为，这种事情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结社」费尽心机的布局，目的就是拿到至宝，或者至少是至宝的一部分力量。他们选择帮助库洛伊斯家族，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从此成为忠诚的盟友……迪塔沉溺在他的政治理想中不能自拔，可惜他的女儿并非和他是一路人呀……嘛，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吧，总之克洛斯贝尔不该成为最需要担心的地方。不过，说起克洛斯贝尔，我倒是想问问其中一件事。”

海利加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其它学生们的好奇。他们纷纷询问，海利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吧……正是因为克洛斯贝尔的居民们投票通过了那个独立提案，才会导致如今这个局面。帝国陷入混乱的话，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因此受到各种负面的影响吧……你们对于克洛斯贝尔人，是否有仇恨，或者是不爽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是在场的人们都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对于这个答案很快达成了默契。

“我想不会……首先，按照你刚才说的事实来看，不管投票结果如何，库洛伊斯家族千年以来的准备，是不可能因一时的投票结果而改变的。”这是马奇亚斯的判断。

“而且，据说克洛斯贝尔人是在猎兵袭击城市之后，被有意地导向了敌对帝国的舆论，才一时兴起地通过了那个法案。尽管我对于帝国和克洛斯贝尔之间的关系一直颇有微词……”这是尤西斯的意见。

“诺尔德高原一直以来都有和帝国交好的传统，但克洛斯贝尔似乎并没有……他们一定是非常渴望一个强大的国家，非常渴望真正的和平，渴望故乡不再有战火，才这样做的吧。我能理解他们。”盖乌斯感情真诚。

“是啊……而且，帝国的问题早已经根深蒂固，即使没有这次，也迟早会有下一次的机会爆发出来吧……克洛斯贝尔，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憎恨的地方啊。”这是亚莉莎最后的结论。

“对啊……你们说的很好。”海利加点了点头，“可是，你们觉得，在如今的帝国……这样的想法，会是大多数人持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