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演习（下）

下午，14点整。

“现在开始举行联合军事演习！第四、第五机甲师团，依序展开作战行动！荣光赐予帝国和帝国军！”伴随着激情中夹带着些许天然的怒意的声音，在克雷格中将的命令下，振奋和专注在扬声器的扩散下迅速蔓延着整个训练场，“那么——现在开始！”

“是！长官！”士兵们的回答整齐而嘹亮。刚才克雷格中将和众人攀谈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一言不发的副官此时和奈特哈尔特一起分立他的左右，各自上前一步，向各自负责的成员下达着命令。

“看着吧。这就是埃雷波尼亚正规军最引以为豪的「红发」的克雷格的指挥。”一旁的瓦尔塔中将，嘴角挂上自然而然的笑意，“正是他和范德尔卿这样的人物，保卫着帝国的边疆，从而维持着国内的安宁。”

“那您呢？”莎拉教官好奇地问道，和奈特哈尔特不一样，曾经是游击士的她并不太在乎军队里的那些过度被遵守的礼仪。听到同级别的瓦尔塔这样形容克雷格将军，她几乎是本能地问了这么一句。

“用你们武界人士的话说……还修行不足啊。”瓦尔塔中将倒是没有在意这种类似冒犯的发言，只是和蔼地说道，随后指了指演习场那边，示意众人安心观看。

刹那间，引擎轰鸣，大地震颤——原本就被太阳的暴晒而变得炎热无比的夏夜，在硝烟弥漫之下更加显得燥热。

钢铁猛兽组成的集团，在两位校官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遍布演习场四周，全部都在拟定的时间内开到了各自的攻击和待命位置。一时间，主力战车的炮膛一次次地打出威力惊人的炮弹，落在由自动驾驶组件操控的战车周围，溅起一阵阵碎片，发出一声声轰鸣。偶尔，那些完全按照既定程序被操纵的战车，也会用颜料弹反击，有几辆新型战车就因此而挂了彩——对于这种情况，驾驶员和炮手都在短暂的懊恼之后痛定思痛，在被击中后更加卖力和专注地参与到“杀敌”当中，并且争取不犯第二次错误。

很快，伴随着两轮井然有序，而又火力迅猛的炮机，被设立为演习目标的旧式战车的阵地上就堆满了金属的「尸体」。硝烟弥漫之下，不仅仅是士兵们的视野受到影响，同时也扰乱了整个训练场的秩序，让原本就被设置了重重障碍的演练场更加变得寸步难行。毫无疑问，在真正的实战中，遇到这种情况下的话如果选择继续按照原计划进攻，无论是效率还是收益期望都将会大打折扣。海利加和菲不约而同地望向那边的克雷格将军：遇到这种情况，他要怎么调整呢？

只见克雷格眉宇之间稍微皱起又很快地舒展开来，看来是用了短短几秒钟就读清了战场上的大致形式：“空艇部队出击！使用二号弹！为战车部队腾出进一步进攻的空间！”

伴随着克雷格中将的命令，金属的乌云遮天盖地，蜂拥而至。按照既定路线行动的空艇部队整齐地向两边散开，随后呈现交叉姿态，朝着目的地挺进。一枚枚克雷格中将口中的二号炸弹被推出发射口，定睛一看，原来是专门用来反装甲的高爆破坏弹。原本那些横亘在地上，算得上是障碍的大块的破铜烂铁，在一片火海之后，就只剩下几块不能称之为残骸的碎了。与此同时，每艘飞艇指挥室下，那两门口径粗大的航炮也并没有闲着，在射手的操作下猛然吐出了一连串的火蛇，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被碾碎的旧式战车打得千疮百孔。原本就只是加装了简单自动对抗程序的旧式战车们自然没法对抗来自空中的袭击，只能在那里被动挨打，承受空军的火力。

“唔……彻底的碾压啊。老实说哪怕是一点点打，都能够很快地硬推过去。”海利加皱起眉头，看向演武场那边的眼神愈发变得狐疑，“虽然克雷格中将的指挥很优秀，但是那些判断也只不过是非常简单而容易就能做出来的。如果说是有什么战术或者策略上的精妙之处，这样一边倒的战斗中能够看得出什么来呢？”

海利加此时此刻的疑问也是所有VII班同学们的心声。虽然这样的场面的确算得上是声势浩大——等等，难道这就是？

“文字……图片，还有各式各样的数据，都不能直观地体现出现代军队的破坏力。”莎拉教官言简意赅，“只有这样亲自进行的体验，才能够明白现代战争中军队的强大。而且……这也是一种展示，展示作为西大陆最强的陆军，埃雷波尼亚帝国精锐的机甲师团，在战争中究竟能够表现出怎样的破坏力。”

学生们全部沉默了下来。的确，如果这么一想的话。

那样的钢铁洪流，即使连强大的导力战车都能够轻松碾碎的庞大军队。虽然眼前正在进行战斗的，是整个西大陆最强的军队之一，但是相信在本质上，这些军队的作战方式都没有区别。

那么，在这样的战场之上，自己平时在军官学院所学习的，那些战术和格斗的课程——究竟能够发挥出多大的作用呢？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莎拉教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是这样啊……真是多余而无聊的课程。”海利加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看一眼。

和其他学生不同——尽管不是自己的经历，但是至少那段记忆，已经是自己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龙裔留存下来的记忆当中，有的是比这更强大，更加震撼人性的场面。

能够用炽焰将整段城墙烧熔的巨龙米尼墨尼尔；引发了天际省百年来最大的一场地震的龙祭祀摩洛克伊；到死前都坚信着吸血鬼必将迎来属于自己时代的可悲瓦齐哈尔吸血鬼大君哈孔。以及——那一位位曾经在各个时代惊艳了时光的英雄同伴们。和他们相比，现在的这些动静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凡人。”情不自禁地，他就轻声吐出了这个词语。

“……”一旁的瓦尔塔中将，忍不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当他发现，海利加的表情和反应是那样自然，而并非是刻意做作和强撑之后，他收起了这种不满，用一种困惑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那份不屑——是天然而然的。但是，在现在的世界上，有资格对于这种力量表示不屑的人……

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