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四十二章 一时兴起的讨论

一边玩牌一边闲聊，短暂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还不到中午的时间，列车就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了帝都的列车站内。

虽然已经有过去别的大城市实习的经历，但是帝都车站庞大的规模还是吓了众人一跳。十几个停站口和中转车站位，潮水般的人群和穿梭于人群中的列车，无不透露着这座城市背后庞大的人口数。

原本就是整个大陆上人口最大的城市——再加上一年一度的夏至祭即将到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在最近几天内汇聚于此，准备参加这西大陆难得一见的盛景和狂欢。

在这种情况实习，肯定少不了麻烦的事情——海利加本能地这么觉得。

因为不管是在利贝尔还是克洛斯贝尔，只要是这种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节日，总是会有「结社」的人出来闹事。

虽然这次大概不会了……但是奥利巴特上次的提醒当中，还是有些让海利加觉得在意的内容。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据说，现在帝国范围内已经有恐怖分子集团在活动了。之前A组在诺尔德高原实习时，就遇到了意思恐怖分子成员的神秘男子，使用古代遗物的力量操控着魔兽和他们战斗。

因此，既然对方已经有开始行动的意思，并且在言行举止中看起来都是在针对改革派和「铁血宰相」——那么这次在改革派大本营的帝都进行的夏至祭，毫无疑问将会是一个绝佳的闹事时机。

因此当克蕾雅上尉将两组成员带入铁道宪兵队的会议室后，前来发布任务的雷格尼兹市长——顺带一提，这位雷格尼兹市长不仅是VII班同学马奇亚斯的父亲，还是学校的三名常任理事之一，因此实习任务的分配是义不容辞的，当马奇亚斯知道这事儿之后，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表情似乎十分匆忙，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情去办一样。

“难道帝都厅那边有什么问题？”海利加凑近克蕾雅，“感觉他很紧张啊。”

“是啊……最近安保的压力很大。因为夏至祭的范围波及到整个帝都，所以我不得不被抽调到整个帝都的保卫工作了。”克蕾雅倒是一点也不吝和海利加交流着情报，“帮不上他太多忙……不过雷格尼兹阁下手段非常高超，就算没有我的帮助，应该也能轻易完成吧。”

“这么说……恐怖分子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了？”克蕾雅的话证实了海利加和奥利巴特的担忧不无道理。

“是的……您是听奥利巴特殿下说的吧？”克蕾雅稍作思考便轻易地得出结论，“呵呵……虽然这件事我也打算让VII组的同学们知道——但是至少现在它还是属于秘密情报……请向大家暂时保密，好吗？”

“等等，你不会是……”海利加听出克蕾雅话里有话——这是暗示希望VII班参与到阻止恐怖活动的安保工作中吗？

“你们两个，窃窃私语什么呢？”同为B组同学，同时还是组长的亚丽莎显得很不爽，“该出发了。”

“……回头见。”见状，克蕾雅干脆地行了个军礼，走到一边去了。

“切……蒙混过去了。”海利加撇了撇嘴，也不纠结——大概在同学们心中，自己只是在和克蕾雅随便攀谈吧？毕竟那个冰山美人的模样实在是很难搭话，因此男生们大概很是羡慕，而女生们的感情就十分复杂了。

“你们那边也一样。”A组和B组，分别拿过各自的实习内容的信封，互相鼓励着，沿着帝都大街的两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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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的内容大同小异——对于那些曾经有过实习经验的同学们来说。不得不说，这些负责提供实习任务的，要么是学校的理事，要么是各地商界政界的高级别负责人——不论是任务的选材还是强度，都是恰到好处——既不至于难道让人无法坚持，也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而且在完成实习内容的同时，总是能够学到一些新的东西。几个小时下来，所有人都在疲劳之余，对于在实习中遇到的事情进行反复的思考。

不过——显然所有的这些任务都没有考虑过海利加的参与感。不管是进行市场的协助管理，还是帮助手工店的工艺品送货，对于海利加来说都不是有什么存在感的经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做做样子罢了。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中午休息时的一个通讯。

“在「圣阿斯特莱雅女子学院」门口集合？下午五点？好，我明白了。”坐在帝都广场旁边的一侧快餐店里，亚莉莎一边把玩着面前的炸鱼薯条，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那边的通讯。

“女子学院？”尤西斯皱了皱眉头，“去那里干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盖乌斯依然虚心学习着帝国的传统，不懂就问是他的良好习惯。

“「圣阿斯特莱雅」……是帝都最富盛名的学术区，桑克特区的老牌女子学院……那里汇聚了全国多数的贵族女性，旨在培养符合帝国传统价值观的优秀女性……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听说成绩要求很高……比起托尔兹有过之而无不起。”艾玛在一旁说道，她显然是打听过的。

“不过，以班长和亚莉莎的成绩，应该还是可以很容易申请的吧。”盖乌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没听他说吗？「符合帝国传统价值观的」贵族女性。”海利加轻哼一声，“价值观……无非就是贵族派那腐朽的一套操作罢了。”

“……你和马奇亚斯是一样的？”亚莉莎显得很惊讶，她和海利加平时没有太多交流。不过，海利加家里是贵族背景这点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海利加似乎对于贵族制度也是持否定态度。

“和他不一样……他对于贵族派的偏见已经到了无中生有的程度了。”海利加否认，“我和他不一样……我只是想就事论事。不管是腐朽的贵族，还是激进的改革派都一样的蠢货。亚莉莎，这个问题就交给你自己去思考吧。”海利加眼前一亮，“对我来说，永远都是独立自主，有自己思想的女性最吸引人——而不是靠着那些繁琐礼仪培养出的空壳。”

“这未免也有失偏颇吧。”尤西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海利加显然不是马奇亚斯那种愣头青，在吵架这方面，尤西斯不能拿对付马奇亚斯的办法来压，“贵族的传统礼仪中也有好的部分……我知道你家大概不是很注重这些，这也没什么……但也不能因此否认它的全部价值。”

“一个人的性格和能力，是由其经历，生长环境和后天的教育共同决定的——从这方面来说，越来越繁琐的礼仪教育的确是有些拖累帝国的发展了。”海利加微笑道，“至少简化一些吧。”

“那个，下午还有实习……”艾玛弱弱地说道，虽然海利加和尤西斯在交流的时候都显得克制和平静，但是艾玛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不过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海利加眼里，尤西斯根本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没有经历过自己的那些事情的他，不可能理解自己的话。至于尤西斯那边……相信看过塞德里克对海利加畏惧的学生，都不会主动去招惹这样一个实力强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人吧。

“班长——其实这个问题倒是也涉及到你了哦。”不过海利加倒是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按理说，身为成绩优秀的学生——女子学院可是有着更好的师资跟硬件设施的。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你在托尔兹的经历无可替代——但是客观来讲，出身问题让你在第一关就被他们筛选掉了，不是么？”

“……”艾玛沉默不语。

“当然，即使如此，班长也还是只能接受这一点，因为无论如何，她也无法颠覆这种阶级上的差距，即使这听起来不公平。那么你呢，亚莉莎？”

“我？”亚莉莎显然没想到枪口忽然被转向她这里，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虽然比不上班长，但是你的入学成绩肯定也很高吧。”海利加点点头，“应该也达到足够你申请这里的程度了。但是毫无疑问，即使「RF社」是对社会有巨大影响力的新兴现代化集团，因为身份上的差距——你也会被她们拒绝在大门外，这点你也理解吧？”

“是啊……怎么？”

“——虽然我知道你是自己选择从家里逃出来的。”海利加此话一出，除了一脸茫然的盖乌斯外的其他两人都立刻忍俊不禁，“但是你得承认，如果有人和你处在一个处境下，可能会对这种不公平的情况感到愤慨吧？”

“……嗯，是啊……而且和艾玛不同，如果是我的话，我是可以……啊……”亚莉莎瞬间明白了海利加的意思。

“是的……「RF社」有钱，有社会影响力，还有实质性地能动摇国家的基本——如果出现刚才那种情况，而另外一名拥有同样条件的大小姐选择反抗的话——这个，就叫做「阶级斗争」。而我们现在所讲到的这个例子，是新兴的资本对抗老旧陈腐的封建贵族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导力技术的发展，提高了整个社会的生产能力。”

“「阶级斗争」和「生产力发展」吗……”其余几人品味着这句话，思考着背后的意义。

“阶级固化——这种思想的核心就是，什么样的人就去做什么事情。这样的社会，会有人怀才不遇的遗憾，也会有明明没有能力却不得不身在高位的蠢货——长此以往，国力衰弱也是必然了。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虽然我也觉得马奇亚斯有时候太过激进……但是的确，帝国可是实实在在的贵族压榨结构啊。即使贵族当中有的是正直的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不是么？”

“……”尤西斯沉默不语，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但是，如果只是有钱的话，也不一定就能推翻贵族阶级啊。”盖乌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族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军队的。”

“是啊……军队是用来维持稳定的暴力机关。所以除非全国陷入动乱，否则很难改变这样一个越来越锁死的结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改革派……不喜欢奥斯本宰相的原因。他故意制造争端和暴动，煽动这种对立的情绪，试图把帝国带出贵族统治的怪圈——但是到头来，被他伤害的人也不少。帝国对于周边地区国家和自治州的各种侵略，真的就是什么好事么？”

“这么看来，内战……似乎是不可避免了呢。”艾玛轻声说出这个结论。

“是啊……现在看起来形式就不太对劲。”海利加点点头，艾玛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抓住了海利加想要表达的要点，“具体什么时候发生……我就不清楚了。”

“居然懂得这些……难道你修习过政治学？”尤西斯现在完全不是一副争辩的态度在和海利加说话了。虽然他知道如果换了自己的兄长卢法斯来，可能还可以跟这家伙辩上一辩，但是无奈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而且几乎就要被他说服了。他很准确地切中了问题的要害。

“算是吧……主要还是一些个人经验。”海利加在这里说的当然是贝尔纳多和那些泰姆瑞尔统治者打交道的经历，“我父亲和帝都政治学院的一位导师曾经有书信往来，我也阅读了里面不少的内容。说起来也是有些遗憾，父亲说从几年前的某个时候开始，他就不再和父亲有书信来往了。”

“真遗憾啊……不过，我好像有些理解了……政治真是复杂的东西啊。”亚莉莎若有所思，“谢谢，海利加……这些话很有启发性。”

“随便说说而已。”海利加挠了挠头。

“哼……应该让那家伙也听听。”尤西斯冷哼一声，嘴角带有笑意，“能学个一招半式的话，也不至于每次辩论都被我给噎住了。”

“呵呵……两位关系真好啊。即使是实习中，也不忘记马奇亚斯同学吗？”艾玛调笑道，不知为何脸颊微红，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刺激的东西。

“哼……哪有。”而尤西斯的反应，更加刺激到了艾玛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原本有些若有所思的盖乌斯，看着同学们的诡异表情，陷入疑惑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