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1294章 初临伊迪斯

共和国的情报部门和帝国的办事风格似乎不太一样。至少海利加这次是这么感觉的。在飞艇停稳后，那名随行的官员进到顶层包厢来告知三人暂时先不要离开飞艇，而是等待普通乘客都已经离开之后，由传送带和升降梯将飞艇拉到位于空港地下的维修部——对外公布的消息似乎是飞艇的引擎出现故障，需要维修，因此这家隶属于卡尔瓦德共和国的飞艇需要延迟航线几个小时。而海利加等三人则是从维修工人大门出入, 来到了专车接送的地方。

如果是帝国人的话，估计会选择暂时清场的行动吧——海利加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帝国人受贵族文化影响太深，像是让人从员工通道离开以保证不引人注意这种事情，在帝国人看来多半算得上是一种蔑视；因此帝国人推己及人地不会对别国来访的客人这样做。而卡尔瓦德大概更加务实一些……除了机械工人们维修飞艇的巨大库房内那些堆积如山的设备和机油散发出的味道有点难闻以外。

一辆雅致的「红星」牌豪华加长轿车正停靠在路边。这是在共和国很有名的品牌，海利加想道；就连对车子不怎么感兴趣的自己都听说过这个牌子很多次了。与「RF」和「ZcF」不同，这家和乌尔努社有技术合作, 且专精于导力车生产的公司走的似乎是奢华的高端品牌路线，在共和国, 被当做有钱人的名片而广受推崇。

不过，在帝国倒是很少见到就是了。除了帝国政府设置的四倍的巨额关税让卡尔瓦德的进口车在帝国卖的价格几乎是天价这一点外，在卡尔瓦德和埃雷波尼亚关系日渐紧张的今天，那些负担得起这种车的人，大贵族、富商和社会名流等人如果开着共和国生产的豪车在帝国街头招摇过市，那恐怕还要被人好一通念叨。

“您好，我是负责统筹您行程的雷内·金凯德，隶属于「cId」的情报分析部，是那里的一级分析官。”守候在车旁的，是一位精明干练的年轻人。他身着整齐的紫红色西装，一头棕发在侧额简单分开，看上去清爽干净，简洁明快。“您是否需要稍作歇息，还是说打算直接面见洛克史密斯总统？”

“……”三人对视片刻，最后海利加说道：“大总统阁下是打算晚些时候再见面吗？难不成……他还邀请了别的什么人一起吗？”

“……不愧是……咳。”金凯德稍显意外, 但又很快调整过来, “大总统似乎是临时起意, 想要邀请「黑月」长老的代表和一位年轻的军官也到场, 但他们因为各自的安排, 似乎无法在今天到达。因此，大总统阁下在您到达之前向我转达了这一情况，询问您是否愿意在明天再见面。”

“嗯……既然是他主导和安排的，那就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吧。照这样下去，就算今天见到他，恐怕也只能浅谈一下，之后还是要会面的。倒不如一次性解决算了。”

“了解了……那么，请问您对行程有什么安排吗？在可解决范围内的，我们会尽量满足。”金凯德分析官推了推眼镜，“噢，对了……至于住宿问题，我们姑且为您和两位女士安排了政府指定的酒店，位于赛登区……但是如果三位有额外的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海利加，我晚上想去逛夜市。”玲眼珠一转，装出一副娇弱少女的模样，拽了拽海利加衣角, “河畔区的那个很有名的夜市——我们住到离那边近的地方好不好嘛。”

“……”海利加心里咯噔一下——他还真不太适应玲这个语调说话。虽然自己已经猜出来, 多半是因为那里更接近那个所谓的「黑芒街」的入口吧。花了一些时间, 用假装在思考来掩盖自己受到的精神冲击, 海利加说道：“既然如此，就到离河边近一点的地方吧。”

“河畔区的话，似乎没有符合规格的酒店……那边毕竟是平民区。”金凯德搜查官很快从脑海中筛了一遍可选项，把第六区——河畔区给摘了出去，“而离那边较近一点的话，大概是……各位觉得赛登区如何？距离河畔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步行的话不超过四十分钟，若是有代步工具的话只会更快。”

“嗯……就听你安排吧。”海利加点头许可，金凯德收到要求后，立刻打开通讯器开始安排。海利加注意到，金凯德使用的似乎是加装了特殊器件的乌尔努社前代导力器，借助市内的信号增幅塔实现了市内的无线通信，而不是自己此前在卡艾拉那里缴获来的新品「RAmdA」那样。

“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位于赛登区南岸的九龙大酒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送您过去。”

“「九龙酒店」……这不是「黑月」的产业吗？”海利加轻笑出声，“我还以为只有在兰波特那边才有呢。”

“是最近在帝都开张没多久的分店。因为伊迪斯情况不同，不像是在煌都那样纯东方式的酒店就是了。另外，虽然确实和「黑月」有关系，但「九龙酒店」是「九龙银行」的产业，还请您理解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我理解，毕竟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海利加点了点头——「九龙银行」和「黑月」基本上就是互为表里的存在，但共和国无论如何也不好承认一个黑社会已经如此深入地渗透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中，并且有能力借此施加巨大且广泛的影响。

“感谢理解。”金凯德的声音依然是不卑不亢，为海利加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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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即便是在卡尔瓦德的首都，这样的豪华轿车也会引来相当多的注视的目光。隔着单向透明的黑色玻璃，海利加能够看到路人和其他司机对这辆豪车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而如同一台机器人一样一丝不苟的金凯德分析官也终于在其目光看到大道右前方的某处时，心境有了一丝丝轻微的波动。但这足以引起海利加和菲、玲这三位高手坚察言观色专家的注意了。其中玲反应最快，也直接说出了那里到底是什么。

“那里似乎是很有名的「亚拉密斯高等学院」吧？”

“是那个共和国的名校？”海利加蹙眉，随后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据说是当初民主革命时的领袖之一，艺术家亚拉密斯资助创办的综合性名校。”

“艺术家资助的话……似乎不会像托尔兹那样教授技战术和武术吧。”菲说道，“大概像是杰尼斯那样的……？”

“嗯……亚拉密斯是以自由放任学生发挥自我特长的那种名校，着重培养学生的组织实践和自主创造力，培养长远的眼光……主要是商界和政界需要的人才。”金凯德说道，随后伴随着绿灯亮起稳稳踩下油门，那装修典雅大气的学校大门便一闪而过，“自然不会像托尔兹那样培养军事技能……但是和对学生有着严格规定的杰尼斯王立学院相比也很不同就是了。”

“但你多半是这所学校毕业的……而你的身手应该还可以吧。”菲一点儿也不打算遮掩，“因为是特例，所以才进了「cId」？”

“我不否认……大多数亚拉密斯的学生们不会掌握任何战斗技能。”被这样直截了当地问，金凯德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不过，在下虽然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但却并不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最以战力闻名的人。”

“看样子你也没毕业太久……而且能进入「cId」的话，想必应该算是学生中的精英了。”海利加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但是你对自己的母校有这种回避态度……大概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吧。不过这和我们无关，也就不多问了。”

“感谢您的体谅。”金凯德说道，随后操控车辆稳稳左转，“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不过……我想您大概不需要任何所谓的「保护」吧？”

“你是说「监视」吗？这个随你们，不过我觉得最好不要。”海利加摇了摇头，“虽然我想说只要别被我们发现，从而扫了我们的兴就好……但实际上来说，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感知能力太强也不是件好事。”

“我明白了……大总统阁下也吩咐过我们，您的实力强大到任何保护都是多余的，而如若您有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们的特工怎么做也都是徒劳。”金凯德心下了然，“那么……至少请您在明天下午在酒店待命，以便我们派车来接您，可以吗？”

“没问题。”海利加点头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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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必要的考虑，海利加没有去到酒店的下层餐厅去吃饭。他让侍者送了些点心到房间里，姑且算是解决了和午餐间隔并不久的晚餐；看着太阳逐渐偏向西方的地平线，海利加叫醒了午睡中的两位少女，打算如计划的那样在街头随便走走。

在酒店房间里，海利加通过酒店内终端的系统查看了近期的报纸，发现自己的照片似乎很遗憾地出现在了其中某一版的头版头条——那么，自己就不太方便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出门了。但是因为菲和玲的关系，往常惯用的那种避免被注意到的法术也不太好用了。海利加只好捡起了一般的办法，戴上一只口罩，再把自己的头发稍微染黑一点，就算解决了伪装的问题。

玲当然是抱着前往「黑芒街」的心思去的；但在路途中，观赏一下沿河盛开的白丁香树也不坏——通常来说，丁香会在晚秋和初夏才会达到最佳观赏效果，但伊迪斯的这些丁香树似乎是特殊的品种，在四月的当下就已经在怒放了。这毕竟是卡尔瓦德的国花，海利加想道——就连如今的共和国宪章，都是由着名的「白丁香誓言」演化而来的。

在街上掏出帝国的「ARcUS」似乎有引人注目的危险，因此海利加的选择是在利贝尔提前购买的导力相机。嬉戏的少女在河边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场景，其中的一些足以让安杰丽卡或者亚妮拉丝惊呼天堂；不过海利加没打算给任何人看就是了。

穿过河畔，来到接近中央车站的区域——在一处标有「c3」的拐角口，玲停下了脚步。在场的人只有她来过这里，因此海利加知道大概这里就是入口了。

果不其然——穿过这个隐藏的和其他地下人行道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地洞时，迎面走来的形形色色的家伙们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常的居民。除了把自己的身体用大面积纹身染得一塌糊涂的杀马特小混混，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人，还有一看就是喝多了某种毒品和酒精混合物的瘾君子，一边打着异常难听的气嗝，一边病恹恹地扶着墙往外走。

“共和国的毒品问题……看起来要比帝国严重的多。”菲用嫌弃的眼神看着那人的背影，这样说道。

“毕竟共和国是黑道盛行的地方……不过在「黑月」取得了对共和国地下势力的绝对控制权之后，这种情况已经好很多了。”玲说道，随后在地下迷宫一般的岔路口之间快速穿行着，终于来到了一个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地下小镇一般的地方。

这里被用毫不遮掩的粗暴的钢结构分为数层，大功率的刺眼的白炽灯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这里的色调显得相当怪异。而时不时从附近传来的嘟囔声、叫卖声、喊叫声和女人的大笑则是更加凸显了这种杂乱无章。周遭的墙壁上被胡乱涂抹着各种涂鸦，某些墨绿色的油漆显然是新近才喷上去的；一些吧台和小摊在卖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和一眼就能看出是走私物品的危险军火。在肉眼可见的尽头，有一处被金属铁丝从四面八方包起来的巨大圆形场地，像是一座大牢笼一般；而聚集在那周边的，除了些杀气腾腾的莽夫大汉，还有的就是大声叫好，或大声下注的看客和赌徒们了。

看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地下竞技场了。这样想着，海利加和两人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