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1171章 魔女回乡

“……”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醒了，但是却欺骗自己还没有醒。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余光瞥见窗外初升的太阳，黎恩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仿佛对许多事情都失去了反应能力一般。

自己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带出帝都，带回学校的了——在其他学生们举办宴会，庆祝内战就此结束，国家终于恢复了和平的时候，只有自己恐怕是浑浑噩噩的。原因无他，只因那极具冲击力的事实。黎恩想要接受它，但却惊讶地发现这无比困难。可惜，那随着记忆的残片一同席卷而来的刺痛感，无情地告诉黎恩，他连否定这些的资格都没有。

“黎恩……你醒了吗？”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在这时有些突兀地响起。黎恩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这突兀感的原因：这是海利加的声音。

没有多想，黎恩三步并作两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后就直冲门口。猛地推开房门后，发现海利加正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嗯……果然是这样么。”海利加打量着黎恩——尽管光线不好，但海利加却看得出他的疲惫感，自然也明白他在烦恼和纠结什么，“罢了……我这次来，主要也是想要酌情和你说明一些事情。这也是很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仔细思考。”

“果然……关于我身世的那些问题……你是早就知道了么？”黎恩一点也不意外。海利加走进黎恩的房间，打开灯之后，便四下打量着，似乎是在寻找某样东西。

“不……我也是近期才知道的。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海利加摇了摇头，“我一直以来也只能得到各种碎片化的信息……只不过我运气不错，这些信息都有很强的关联性，再加上我的头脑姑且也还算是好使。所以，把它们串联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在知道了那些之后，我不得不提一句……所谓的巧合和缘分，很多情况下都只是必然。”

“怎么说？”海利加的说法引起了黎恩的强烈好奇心。一时之间，他都有写忘记他此前的纠结感了。

“嗯……那就听我从吉利亚斯·奥斯本的少年时代讲起吧……”

———————————————————

帝国西南部的伊斯米亚大森林，是个自从帝国建国以来就充满了各种神秘传说的地方。即便是在导力革命之后，帝国各地都开始了大规模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之后，这座占地面积达到300万平方赛尔矩的原始森林，依然保持着它原初的模样。不过，自古以来各种城市和聚落都会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自发地远离这座城市周边，因此本身倒也没什么影响。

而实际上，这座森林内，藏有某种真正意义上的神秘之地——那便是用特殊的术式隐匿于这里的魔女之里，帝国的魔女一族的秘密藏匿地。借助某个古老术式的力量，外界的人们在接近这座森林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不想要和这里产生更多联系——不光是包括不会想要更靠近这座森林的深处，也包括在进行各种投资建设计划的时候，会尽力排除这里的干扰。

而在近代，埃雷波尼亚帝国政府在某年正式宣布这座森林将会像东南部克鲁琴州的露纳利亚大森林一样，作为自然公园保留下来，并且禁止了一切开发活动之后，许多人就连最基本的联系也跟这里断掉了。不过，对于在这座森林当中生活了八百年的某个人来说，这一切都没什么不同，从来都没有。

——就连今天自己在品尝村里的人从外界给自己带来的各种小零食的时候，因为某种不详的预感而呛了一口这种事，似乎也……

不，这个似乎不能无视的样子。

“那个……婆婆？”一旁的小女孩，用怯生生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地清着嗓子，身材实际上和她自己差不多的……婆婆。罗赛莉亚·米尔斯汀——至少，被人们当作是魔女长老的她，是有着这么一个正式的名字的。不过，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这位原本应当身份高贵，且应以威严示人的存在，却一直保持着这样一幅孩童一般的样子。

因此，就有这种滑稽的画面诞生，一个可能也就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对着眼前看起来比她年龄还要小一些的小女孩，使用这种称呼。然而，虽然这一幕在外界人看来或许会显得相当滑稽，但是名为妮奈的小女孩，在罗赛莉亚面前表现出的敬畏也是货真价实的。别的不说，她现在就很担心婆婆会因为零食不和她的口味而发一通脾气，虽然罗赛发脾气的样子其实也并没有多可怕就是了。

“没什么……”一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一边嘟囔着的罗赛，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袋，她的目光望向旁边的另外一个房间——那个小小的房间中央有一处祭坛一样的小巧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充满魔力的水盆，里面闪烁着不同的魔力光点，代表着魔女一族正在对这片大地的灵脉进行监视。自古以来，魔女一族们就拥有对黒之大地的监督权，即便是如今的时代，这种习惯也没有改变就是了。

挥了挥手，让有些惶恐不安的妮奈自行下去休息，罗赛快步走到那个充满魔力的水盆边，盯着里面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光电端详了好一阵。想了一会儿，她才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对……这不是之前想的……等一下。”她意识到了某个关键的不对之后，便直接掏出了魔杖，开始构筑起一个计算术式——如果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的话……

“不错……虽然平时又懒散又怠惰，但是婆婆果然还是很敏锐的。”一个慵懒、平和中带着些许妖媚的，十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把脾气也渐渐随着身体而小孩子化的罗赛给吓了个趔趄。转过身来的罗赛不满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身歌剧院华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泪痣美人。

“薇塔……你这放荡丫头……”罗赛嘟囔了一句——还有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薇塔直接通过魔女的转移术移动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里，却没让自己察觉到这件事，意味着她的本领在这些年又有了进步，“怎么在这种时候……”

“明明有好些年没见了……婆婆还真是冷淡啊。”薇塔故作幽怨地轻叹，随后看向一旁的桌子，拿起那已经吃了一大半的零食袋的薇塔，有些嫌弃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那似乎是一种用巧克力和手指饼做成蘑菇状的甜食，“这么多年过去了，婆婆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喜欢吃这种甜到腻的东西。”

“我就是喜欢，有什么问题嘛。”薇塔的话有些略微刺痛了罗赛——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长时间维持小孩子的体形，让自己的性格也接近于小孩子了，“薇塔你小时候不也……”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唉。”薇塔随意地一摆手，那些罗赛吃的到处都是的饼干渣便听话地聚拢在一起，随后整齐地飞进房间另一头的垃圾桶里，“这样看来，婆婆还不如像两百年之前那样呼呼大睡，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醒过来交待一些重要事情呢……”

“好……好啦！”罗赛大声说道，“你六年来第一次回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嘲笑我的吧！还是说，刚才那股波动，你没有感觉到？”

“我感觉到了。”薇塔挑起眉毛，“而且不需要像婆婆那样，花了老半天才算出来——”

“那你就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罗赛嚷嚷道，“那东西，按理说不应该在这时候冒出来。不知道蔡特那家伙是怎么干的——”

“克洛斯贝尔的神狼的话，是知情的哦。不如说，他当时就在现场，见证了埃尔·普拉多和金之骑士的诞生。”薇塔紧接着的一句话直接让罗赛闭嘴，“不过，也没什么惊讶的……无非就是顺序不对吧？”

“按理说，那件事情不应该现在就曝光啊……不管是谁，根据之前观察来的结果，应该要到相克的前夕才……”罗赛嘀嘀咕咕，“就连我都不知道金的藏身处……总不会是那条蛇在背后……”

“不……这件事和盟主无关……也不完全无关就是了。但是金的藏身处的确不是结社这边透露的……”薇塔摇了摇头，“是海利加·克霍兹威尔通过我也不知情的情报来源得到的。我和婆婆一样，用了魔女的预言术，但是一无所获。根本找不到是哪里的情报被泄漏了。”

“哼……你这丫头，总算也在正确的场合下用了一次预言法术。”罗赛的脸色稍有缓和——不知是因为薇塔看起来也对这件事情困惑让罗赛觉得前者是和她一条线上的，还是只是出于恶作剧般的优越感，“我看艾玛的来信说，你之前竟然用预言术来预言灰小鬼他们的话题和实习……”

“唉……婆婆每次都这样弄不清重点。”薇塔对于罗赛这种一逮住机会就数落自己的做法，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说……婆婆你明白吗？即使是我的预言术，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诶。一点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情报自己跑进了他的脑子里一样。不论是定位骑神藏身的相位空间的坐标方法，还是利用灵脉的力量牵制和回流波动，制造出能够让通道被打开的场……就算是他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吧。我更倾向是有人教了他什么招数。”

“这个有那么重要吗？”罗赛嘟囔道，显然薇塔不和她互动之前的话题让她稍微有点受伤，“你也应明白他的特殊性……他会点那条蛇都搞不清楚的盘外招，不也很正常么。”

“但是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下，我的实验是失败的，我的主张应当也不会被其它使徒所允许了。相克终究要真刀真枪地发生了……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应当最后现身的金却提前偷跑……”

“既然如此……”罗赛眯起眼睛——她当然知道薇塔的意思。当初她和薇塔就是因为这个起了争吵——薇塔偷学魔王凯歌的目的，竟然是想要提前引爆相克的模拟机制并寻找对抗方法，这是一直以来都以保守策略为主的自己没办法接受的。和这个比起来，那些薇塔滥用预言法术的理由更像是借口，为了掩盖这个最大的矛盾点，“我倒是对那个骑士的身份很感兴趣。埃尔·普拉多的脾气，可是相当古怪的。”

“嗯……作为启动者而言，的确是不得了的资质。”薇塔点了点头，金挑人的标准非常苛刻，这些她们都知道，“不过，我个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就是了。特别是那个人这次算是完全脱离结社了。”

“嗯……根据我们的情报，金需要的启动者，需要的是一种追求永恒的贪欲……只有满足了这一点，才会被选中成为启动者。”薇塔点了点头，“灰的条件是建立起众多羁绊的人物，苍追求叛逆且独行的复仇者……绯在经历了那场意外后只对亚诺尔家的血有反应，紫则是认定被定义为怪人的家伙们为启动者，银则是中意纯洁的少女。”罗赛一条一条列出了骑神选择启动者的潜在条件，“但比起这些……金是在骑神们当中也相当强悍的一骑，因此不光要求相性好，其对应的试练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得了的……”

“剑帝莱恩哈特。不输理的身手，加上盟主赐予的外之理武器……想要不成功都很难。”薇塔耸了耸肩，“不过嘛……这次事件之后，他似乎把外之理的武器，经由钢之圣女之手还给盟主了。理由是他已经离开了结社，便不应该再拿着盟主赏赐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