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下）

海利加的动作来的如此突然而迅速，导致贵族军中被海利加当做目标的两人甚至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直接击飞了出去，另一人则是手中威力无比的大枪瞬间变成废铁。做完这一切的海利加伴随着一阵戏法般的光晕，又站在了刚才和奥蕾莉亚对峙的原地。

“刚才那是什么速度……”原本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眼前这一幕的剩余士兵，一瞬间都闭上了嘴。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顶尖武者的出手，但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奥蕾莉亚之钢力不如这一击，有那种如同开山裂石的气势；沃雷斯精巧的枪挑术迅捷无比，也不如刚才如同舞蹈一般，像切开豆腐一样将金属枪管切成两段一般令人感到胆战心惊。更别说少年手中那把诡异的长剑，以及另外一只手中那不可能是导力魔法的辉光，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一般士兵们的认识。

“这可真是……”奥蕾莉亚也不禁咋舌——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海利加仅凭自己一人就敢在这里当拦路虎了。如果不是有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怎么敢这么做？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奥蕾莉亚之前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消失了。既然你是如此强大的武者，那么对一直以来都在寻求超越自己，超越亚尔赛德流和范德尔流的师父的自己，应该会是一次绝对美妙的历练吧——这么想着的奥蕾莉亚，瞬间就解放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如同龙卷一般缠绕着金色机甲兵的，金色的斗气冲天而起，让海利加也不由得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稍微有些认真地面对眼前这个角色。

下一刻，比起刚才的挥剑动作更加迅猛，更加威力无比的战击顺着海利加的侧上方，朝着少年的脖颈砍了过去。而海利加的对应也是十分简单——他抬起空着的左手手臂，伴随着一阵绚丽的青色光芒，少年的手上覆上了仿佛龙鳞一般坚硬的魔力洪流，同合金打造的巨剑直接相撞——由于强大的惯性对比，海利加被这一剑直接拍得在地上滑行了数米，但是居然没有摔倒。与此同时，海利加的手形一变，反手就直接掏向金属的剑身。

“……”奥蕾莉亚见状色变，黄金的机甲在奥蕾莉亚本能的操纵下猛地抽回手，而少年那原本还是肉体的手臂则是在剑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奥蕾莉亚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纠结和感叹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术法，而是直接顺势对少年展开了连续的攻击。

面对奥蕾莉亚的爆发，海利加并没有随意地处理，而是十分认真地在龙吼「时缓」的帮助下，躲避着一道道刀光剑影。平心而论，就算是菲的速度和劳拉的力量结合起来，这在七班可以被冠以除海利加之外实力之最的两项的合体也做不到如此具有冲击力和压迫力——只是在海利加这里是作弊了的，时间在海利加的眼中流动十分缓慢，这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

奥蕾莉亚虽强，但终究是凡人，是凡人的话，这最后的连续猛击就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因此，海利加一边躲避，一边等待，等待着奥蕾莉亚的力气耗尽的那一刻。

而对奥蕾莉亚来说，她也不是看不出海利加此时此刻的打算。虽然她不知道少年这次又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很显然，他是打算利用这种办法，等到自己的攻击力竭的时候再进行反击——那样的话，自己就算是彻底落败了。对于奥蕾莉亚来说，败给真正的强者并不可怕，但是如果在难得的交手机会中没有学到任何东西的话，那就实在是亏大了。

眼前的少年，恐怕是「钢之圣女」再世也不可能相匹敌的对手。假以时日，这份力量彻底爆发的话，整个大陆都会为之侧目。人类是有极限的，尤其是个体的武力在这个现代化兵器发展迅速的时代；但是眼前的少年则拥有超越这一整个时代的爆炸性战斗力，对于他来说，其实根本用不着接受这些束缚。说得难听一点，如果他不喜欢凯恩公的话，想个办法直接混进旗舰「帕坦古艾」上，然后直接在空中将所有贵族联盟的核心人物悉数绞杀，最后在这艘全长二百五十亚矩的战舰陷入火海时从容不迫地全身而退，都是完全有可能的——甚至于，就算是他想要皇帝的位置……人的欲望和野心，是很容易就不加束缚，变成脱缰野马的。

然而，眼前的少年，很明显从利贝尔异变时期就确认有这样强大力量开始，到之前在海上要塞朱诺的实习为止，自己一次都没有见到过，连名字都只是听说过几次。而听说过他名字的那几次，无一不是需要他不得不出手的关键时刻。这种低调和精准，也让奥蕾莉亚暗暗佩服，心道，他其实说不定是个很好的人。

而对于一开始就以超越「钢之圣女」为目标的自己来说，眼前的少年，似乎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穷极的强大目标。对此，她并不感到屈辱或者自卑，而是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是眼前的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一定要爆发出真正强大的战斗力。一定有什么超越自己的机会——

自己是「黄金罗刹」，是「钢之圣女」之后的帝国最强——即使还没有战胜「雷神」和「光之剑匠」的自己还称不上货真价实，但是她一直以来都有这份自信，以及与这份自信相匹配的傲气和实力。

自己的军队横扫帝国西部，所向披靡——即使如今是凡人落入神明之手，也绝不能让自己被轻易压碎。

当这一切，在奥蕾莉亚的脑海中重新确认，并且最终超越自我，化为更加深刻的认知，乃至于其自身的「绝对意志」之后，就出现了让海利加都觉得震惊的一幕。原本在龙吼的帮助下，缓慢的巨剑攻击，却忽然加快了速度——甚至于就连「时缓」的效果都变得很低。面对这种情况，海利加十分诧异，而这份诧异最终换来的则是奥蕾莉亚的答案——

腹部被奥蕾莉亚的巨剑剑身砸中——海利加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草草地解除龙吼的状态之后，对被击中的部位施加了龙皮术——只是，奥蕾莉亚这一全力一击的巨大冲击力，伴随着金色的斗气洪流，还是贯穿了海利加那未来得及搭起的无敌壁垒，将海利加真正、彻底地击飞了出去——连时间上的差距，自身的极限，以及绝对实力的巨大鸿沟，都在这一刻一举抹平。

海利加直接飞进了身旁的山侧，身体和石壁接触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刚才原本无比紧张的局势，被奥蕾莉亚的这一击直接打断，也让刚才沉闷了许久的士兵们爆发出了一阵喧闹和喝彩。奥蕾莉亚将军从不让人失望——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虽然眼前的少年手段齐出，但是奥蕾莉亚将军终究超越了这一切，刚才的一剑，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斗气，终于击破了那不可攻破的壁垒。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又结结实实地让他们感到惊讶。看起来似乎已经胜利的奥蕾莉亚，没有如同往常那样举起大剑，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而是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姿态——跪姿，将驾驶舱的舱门打开。一些高级军官们对此瞬间反应过来：那是施密特博士之前仿照「苍之骑神」的系统，研制出的模拟身体情况模拟参数显示器的功效。自然，这样的系统做不到骑神那样，能够对启动者，也就是克洛的身体状况做出绝对准确的判断——甚至就连克洛中午午餐吃了什么东西都能检测出来，但是也姑且能够做到，当启动者的血压、心跳等关键身体数据出现异常的时候，将其送出机体舱门。

然而，真正让军官们感到惊讶的是，奥蕾莉亚将军在得知了这个功能之后，认为它是在妨碍自己的行动——在战争之中感到兴奋，热血上脑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被当成不适合战斗而被送了出来，岂不是扫兴？因此，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奥蕾莉亚的黄金机体被设置为了理论上的最高阈值——换句话说，当出现奥蕾莉亚被机甲兵的生命监测系统自动送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的身体正在遭受真正的危险。

当然，系统并没有出错——奥蕾莉亚的身体到现在，的确到了极限。以她的技巧和力量，无法攻破海利加的强大防御力，因此她能够做的，就是挤出、榨干自己身体中的每一份斗气，每一份力气，去试着超越曾经的自己。伴随着那最后一剑的惊世一击，奥蕾莉亚的身体状况也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糟糕状况——因此，施密特博士的发明发出了预警。

“真让人惊讶……疼死我了。”下一刻，海利加的声音在那堆依然没有消散的烟尘当中出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裂了个大口子的海利加，胸口也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在流血。不过，伴随着少年一边慢慢走来，一边在伤口上滴着什么东西的动作，损坏的肉体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复原。并不完全的「龙皮术」虽然被奥蕾莉亚超越自我的全力一击所击破，但是终究还是抵消了大部分冲击，让海利加的肋骨和内脏还算是完好，只是外侧的皮肤和肌肉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当然，这种伤势对于一般人来说也算是要了命了——但是对海利加来说，其实倒还好，可以用一种十分令人惊讶的方式轻松治好。

“……”对于海利加被机甲兵大剑全力砍飞，却只是受了点看起来吓人的皮外伤而已这件事，一旁的士兵们甚至都感觉麻木了——就在刚才欢呼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隐约地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只是，这下问题就大了：他看起来还有一战之力，而奥蕾莉亚将军明显已经被榨干了最后一点力气；仅凭他们这些人，能够打得过眼前这头受伤的猛兽么？

只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海利加似乎没有更进一步发动攻击的意思了。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随后在某个方向上停留视线停留了许久，随后走向正在不停地喘着粗气的奥蕾莉亚，手中缠上一层银色的光环。伴随着他的动作，那层银色的光辉逐渐笼罩在奥蕾莉亚的身上——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奥蕾莉亚的喘息似乎稍微减轻了一些。

“确实很厉害……只是，你这也太拼了吧。如果不是打开了驾驶舱的大门，有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啊。”海利加看着眼前脸色逐渐好转的奥蕾莉亚，轻声说道。

奥蕾莉亚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用眼神告诉海利加自己的想法。海利加明白了这一点，更是轻叹一声：“原来如此……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圣女那边我不清楚，毕竟我也没见过她使用权力……但是现在的你，「光之剑匠」应该会稍逊你一筹吧。”

“那个……”一旁几名从机甲兵上下来的驾驶员，看着眼前这一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唱的哪一出？他们把困惑的目光在海利加和奥蕾莉亚的身上来回转移。

“很奇怪吗？虽然立场暂时敌对，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死敌。如果真的有伤亡，那会是帝国的损失……我可不希望因为内战而让帝国损失太多东西。”海利加回答他们的不解，“反正我暂时也死不了，也没必要和奥蕾莉亚将军死磕。再说，刚才那一剑可是真的超出我的预料了……很久没有真正受过伤了。只是……”海利加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一旁，插在路边，已经断开的机甲兵大剑，“这武器质量不太行啊，轻轻一碰就坏了……你说呢？”

说罢，海利加话锋一转，朝着身边的某个方向，忽然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