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疆 第121章：金妃会（八）

华香楼似乎并没有因为最近的动荡有任何的衰退，依旧是高朋满座，莺莺燕燕流连忘返，无数足钧从才子俊秀兜里留在了这里。

墨昀不太清楚，宋王赵旭蹈海而亡之后，是谁接管了这个原属于宋王的产业，不过能够接盘的，应该也很有实力。

至少金妃会举办的主要场地被设置在华香楼对面的临淮河畔搭起的巨大水上舞台。

白有序选择的是一处延伸入河畔的看台，一众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落座，留下最上首的座位。

那是这波人里第一个进了华香楼却没能第一时间坐进来的高郑晋专属位置。

原先在这位置旁边还有一座，方才被楼里的小厮撤走了。

墨昀走到楼梯栏杆处，望见本应该招呼其他俊杰的白有序，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徐沁两人相隔着一小段距离，分别探头看着热闹的楼内众人。

“这里向来热闹。莺歌燕舞的，谈宴嬉戏的，从来不绝。真想每天都在这里逛悠着。”忽然一个老人的声音从楼梯上逐次传入几个人的耳中，墨昀他们看向楼梯口，许立命这个有段日子没出现的玄师笑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个小子邀请我的。不过，柳楠程与徐安生依旧怪罪白布容，不肯来。我嘛，就这样，蹭一顿是一顿，腆着老脸过来，可给面子？”他指了指白有序。

白有序连忙迎上：“许老能来，有序深感荣幸，有请。”

许立命抬手说道：“呵呵……等一会儿不碍事的，我与墨昀小子有些话要讲。”

墨昀走上前，问了声好，然后说道：“许老请讲。”

许立命看了两眼徐沁与白有序，两人知道他的意思，相互嫌恶地对看了一眼，分次进了里面。

“之前答应过你，治疗小千的病情，以及帮她提升玄师的能力。这个你没忘吧？”许立命轻声咳嗽了几下。

“病了？”墨昀点了点头，“白布容回来了？”

“不碍事。是他一刻钟前刚刚从楼外楼上下来，说是要给我们道歉的。柳楠程、乌世道、徐安生把他拦下来了。我们五个都在，刚好可以教习小千姑娘玄师道的基本规律。你看怎样？”许立命摇了摇手。

墨昀没有立即答应，沉吟片刻：“你们要走了？”

柳楠程、徐安生、许立命，这三个人是顾荣元的朋友，一直以来对自己也算是照顾有加。时间如果充裕，也用不着现在这个时间段突然跑到这个地方问自己意见。

“是的。我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牵绊了。打算说服了白布容，用他的楼外楼，一起去寻个清静的地儿，好好研究研究各自的玄师道。”许立命没有隐瞒。

“白布容最中意的不是子孙后代么，他会同意？”墨昀清楚记得当时在西南边境的大帐里面，白布容骄傲的模样。

“所以，我们要先好好说服他嘛。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给个痛快话。”许立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当然可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方乍一直不出现，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们能够教导小千，我替她谢谢你们。”墨昀想要弯腰致谢，被许立命拦住。

许立命正色道：“你不需要谢谢我们。我们只是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希望能够为玄师道的未来开创一条新的道路。十岁的玄师，从未曾有过。”

墨昀看见神色认真的许立命，想到玄师道的未来居然是自己认识照顾大半年的小姑娘，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当然，我家小千可是要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玄师的女人！”

许立命：“……”

“咳咳……墨昀小友既然同意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许立命说完立即便走了，似乎生怕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会被对面这个家伙那种不知道从哪来的自豪感给呛出气来。

“哎？我还想问一下，乌世道也要走？……来着。”墨昀看着许立命的身影消失在华香楼人群中，以后怕是有一段日子不会再见到这个老人了，心中突然来了一些怅然之意，又突然的去了。

“我家小千可真是厉害极了！”墨昀觉着心情从未有过的好，简直快要飞上天的那种。

摇头晃脑的了一会儿之后，白有序从里面走了出来，抱怨道：“许老就这么走了？高郑晋还没上来啊？再一会儿工夫，金妃会就开始了啊。”

墨昀这才回过神来，往楼下搜寻起高郑晋的身影来。

高郑晋的身份在别处或许不可知，但在这华香楼里却像是黑暗中的明火，吸引着一众豪门贵族，纷纷上前与他交谈一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之意，笑呵呵地与这些人说着话。自打他进门，到现在小半个时辰，华香楼从一楼到三楼，凡是豪门贵族都跟他沟通了一二。

“高郑晋还真是吃香。”墨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到周游，觉着从某种交际方式上看，这两个人还蛮像的，都属于八面玲珑的那种吧。

“谁让他是钧帝国使者呢，你看着吧，他待会儿坐在这里头，会不断有人以各种名义跟他碰面混个脸熟的。包括那些人。”白有序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唇。

墨昀顺着看过去，眼神微微一凛，随即还有些诧异，再而却是了然了。

洪续畴的身影带着宋国当前的一些重要官员，正在一一拜访这一层的很多其它邦国来的人。

这些来自其它邦国的重要客人中，有一个人墨昀印象很深。

那个人是师仲魁。

师仲魁大马金刀的坐在最上首，脸上带着笑意，正缓缓饮着华香楼的茶水。

这些人都是十邦联军的主要将领，居然在此时一个不落的全部在敌国的大本营里，吃喝玩乐。

墨昀心中涌出一点点悲哀，悲哀宋国孱弱至此。又有些不忿，觉着十邦联军欺人太甚。却又觉着钦佩，如若洪续畴杀伐果断，将他们全部杀死在这里，那十邦联军也就不攻自破，至少可以保证宋国一时的平安。

他的心绪颇为复杂。

不过墨昀也知道这等妄想只是妄念罢了，虽然不知道师仲魁实力如何，但一向注重武将本身武技的诸战平原，他的实力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墨昀的目光转移到师仲魁旁边稍微低一点位置的人。

更何况还有这个不苟言笑，神色冷峻的人在这里。

便是中司来此，大概也不能在这些人手里讨到什么好。

那个人似乎感应到墨昀的目光，抬头看过来。

目光如箭，冷冽如冰。

季连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