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疆 第118章：金妃会（五）

墨昀停住脚步转身道：“嗯？”

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与先前态度颇为不同，墨昀脸上不禁显出惊讶的神情：“不会……你就是……？啊？”

“不，不。我不是。”小姑娘立即摇头道。

墨昀放下心来，洛小柚如果是这么小的姑娘，那朝恭找的也就算不上是青梅竹马的初恋了……然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朝恭从来没有承认过与洛小柚之间的感情与牵绊是出于爱情。

小姑娘吞吞吐吐地没有立即讲明，让墨昀有些奇怪：“嗯？她是谁？”

小姑娘皱着小脸考虑了一会儿，屋子内传出有人向门口走动的声音，她急忙说道：“你如果愿意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墨昀想都没想便说道：“不要。”

“哎？”小姑娘没想到墨昀对洛小柚到底是谁，并没有什么执念。

他只是出于对朝恭居然在册子里找到洛小柚，却不告诉他具体是哪位，心中略有些不满罢了。机缘巧合知道是谁也行，一辈子都不晓得也行，反正拿这个做条件来交换……讲真，墨昀觉得小姑娘跑到游侠协会给自己一个委托，让自己挣到一个游侠绩点，这笔买卖还有些赚头。

洛小柚的真人到底是谁……呵呵，又不能为小千挣的房子添砖加瓦，自己毕竟现在也是隐形未来级别的大地主，何必呢……何况，这个小姑娘可是钧帝国宫廷里参与金妃会的内礼侍之一，自己以后还要在钧帝国置办屋舍田产，可不能得罪钧帝国的宫廷。

“咦，你们还没走啊。是等我们吗？”周游开了门讶异地看了看小姑娘和墨昀。

“你们不是什么攻守同盟嘛，吕孜也说你们相互不要姐妹相称，以防姬嬷嬷起疑。我觉着跟谁来，就跟谁回的原则，自作主张在这里等你咯。”墨昀随口找了个借口。

小姑娘偷看了他一眼，墨昀对她眨了眨眼。

“哇……你居然还有这个脑子！”吕孜站在门内故作夸张的惊叹道。

“了不起！”周游跟着向墨昀竖起大拇指，眼里尽是促狭之意。

墨昀甩了甩手，随即诧异道：“你不跟我们走？”

“吕孜妹妹得准备准备，我们先回去禀报一声。内礼侍，打扰了。还请回。”周游含笑向小姑娘弯了弯腰，吓得小姑娘急忙避开：“使不得，使不得。将来若是……”

“那是将来，且不说或许得不到，便是今日你能让墨昀进了吕孜妹妹的门扉，避免了七十二佳丽不成数，便当得此礼呢。”周游打断小姑娘的话语，看了一眼吕孜，眉梢微微上扬讲了自己作为的道理。

小姑娘左右不是，有些惊慌失措，不知是被周游的礼给吓得，还是担忧自己刚才与墨昀说的话会传出去。小脸上竟然都渗出汗液来。

“好了，别打趣儿她了。周游姐姐先去吧。我稍后便来。”吕孜出来打了个圆场。

两个好姐妹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各自去了。

墨昀听着她们口口声声姐妹，经受得却是有我无你，有你无我这等你死我活的斗争，心里一阵发憷，觉着女人实在有些可怕。

以至于他觉得师仲魁城门前骂死狄金老将军，比她们这样的要光明磊落多了。

细细碎碎的光影未曾因时间的变化有所改变，踏在墨昀脚下，却觉着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般美好。前面款款而行的姑娘，腰肢柔细，身形高挑，背影如柳……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美妙的光景遐想。

时间似乎也跟着慢下来，有些难以忍受的煎熬。

一想到四千多人最终只能有一个成为金妃，并且经过一轮轮的淘汰，更要被人评头论足方能得到一点机会，甚至相互之间还需整日提防。墨昀看向周游的眼神，再次变了，有些同情，又有些悲悯。

周游的那句话，我不乐意像是商品一样被清点这样的词汇来回折腾，成了墨昀心里唯一稍许温软看待对方的一点好的方面。

至少，这个姑娘自己也是明白的。或许，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

诸战平原上的每一个人也都明白，这个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

如吕孜所说：拼命的攀爬，才有机会成功。

一将功成万骨枯。

狄金老将军的赫赫威名是建立在保家卫国，然而保家卫国的底色里却都是万千战死沙场的士兵，他们籍籍无名，他们永远无声。

闻得榜首笑，未知次位哭。哪有千万人，从来只第一。

七十位佳丽依旧明媚地各自休憩，这是为即将开始的金妃会做最后的休整。

不管将来如何，少则五六天，多则二十多天的相处，还是让她们有了一丝感情，至于这感情在残酷的淘汰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墨昀不知道。

周游与姬嬷嬷禀报了吕孜的相关事宜，便与墨昀告了个别。随即用着几句话的工夫便重新融入到其他姑娘们的交谈圈内，相谈毫无尴尬，令人钦佩。

墨昀站在门口，远远望着这个姑娘，也扫视了一圈这里的每一个姑娘，心里不知为何觉着有些难受。

姬嬷嬷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表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这是命。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幸福，但至少争取过，不会有什么遗憾。说来，我当年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只是失败了。”

墨昀神色微微一变，有些惊讶姬嬷嬷居然还有心思跟他聊一会儿，他原以为吕孜的事情结束，自己与姬嬷嬷相互打个招呼，出于礼节，等到洪续畴来唤自己，便算结束了。

“呵……四千多个姑娘，选一个，看起来很残酷。可是你要知道，整个诸战平原还有上千万的姑娘根本没有机会来到宋国的报名处，交出自己的名字籍贯身份背景。这样算起来，她们都是幸运的。”姬嬷嬷看着这些佳丽们，沉默了片刻：“我也是。我是宋人，姓赵。”

墨昀眼睛一凛：“赵？”

姬嬷嬷点了点头：“赵姬。”

“宋国王室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