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纪 二二六 一号基地

这就是一号基地？李冉呆呆地站在通道口进退维谷。他以为一号基地会很隐密，哪知道这才刚走到地方，通道就自动在他的面前敞开了。这个小小的意外实在让人觉得诡异，令他不由自主地犹豫了起来：进？还是不进？

通道里的灯光突然一阵明灭不定，似乎是李冉的踌躇不前引起了什么人的不满，等通道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李冉猛地发现通道口里面多了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

“欢欢？”李冉失声大叫，自从潜入鲁家失败被俘之后，这个小家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这么久了，会在一号基地的入口再看见它！

欢欢迈着小腿飞快地扑进李冉的怀里，粹不及防的李冉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直接躺倒在地，小家伙蹲在李冉的胸口，欢快可爱的小脸凑到李冉眼前，伸出舌头舔了李冉满脸的口水。

李冉赶紧抱住乱舔一气的小家伙，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诧异地说：“你，你怎么在这儿？”话一说出来他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还把它当成人了？欢欢再聪明难道还会说话不成？

欢欢兔子一样长的耳朵转了转，突然伸出小胳膊指了指灯火通明的通道――即使正是阳光正烈的时间，灯光下的通道里一切仍然看得一清二楚！

李冉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让我进去？”

欢欢的小脑袋飞快地点个不停，还扯着李冉的领子往通道的方向拽了拽。

李冉傻乎乎地使劲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他妈的真是疯了我！”说完了把心一横，抱着欢欢大步迈进了通道。

刚走进通道两步，通道口就在一阵微不可闻的嗡嗡声里关闭了，对合的大门上连门缝都看不见，他暗想这下算是进了龙潭虎穴，想退也退不出去了。

李冉深吸了一口气，先四下里打量一下，通道十分地宽敞，高至少有十多米，宽更不用说，少说也有二十多米，弧形的顶面泛着青绿色的玉光，脚下暗绿色的地面凸起一条条平行的棱状物，仔细一看连墙上也有同样的棱条，棱条一直延伸到通道的深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通道里的灯光并不是全部打开，只有他走近的地方灯光才会忽然间觉醒一样闪亮，这些灯光似有意有李冉指路，每到一个岔路口上都只会有一个方向的灯点亮，而另一个路口里完全就是一片黑暗。

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注意，走了一会才发现这条一直斜着向下延伸的通道完全是个整体，两侧一个门也看不见，就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走，忐忑不安的李冉干脆撒开脚丫子埋头一阵猛跑，脚下大约三十度的下斜面令他的速度飞快，跨坐在他肩膀上的欢欢死死地扯住他的头发才没掉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条通道并没有李冉想象中那么长，没多久就跑到了通道的尽头。灯光刚刚照亮通道尽头厚重的大门，大门就无声无息地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处极其宽阔的空间――之所以说宽阔而不是空旷，是因为这里的面积虽然十分地大，但高度却不是很高，看起来就像个压扁的长方体。

李冉迈进这个长方体，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长方体的顶部虽然不高，可长宽极广，所有的空间算在一起可以说十分巨大，无数条和通道里一样的棱条按照一定的规律遍布地面，不知道多少架两翼伸展的战机整齐排列，机下的起落架就卡在棱条之上！

李冉蓦然惊觉，原来这条通道是战机进出的飞行通道，怪不得如此宽大！

欢欢忽然一声欢叫，扯着李冉的衣服从肩膀上滑下去，落到地上拽了拽他的裤腿儿。

原本到了这儿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李冉立即会意地跟着蹦蹦跳跳的欢欢走，不过只走出十几米转了个弯之后就看到欢欢跳上了一个大概两米宽四米长，四周带有栏杆的金属平台，平台上左右两边摆着两排椅子，一共十个。

李冉登上平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刚刚坐稳平台就在李冉的惊骇之中微微一晃飘浮起来，随后以速度由慢变快，在沿着战机间的空隙飞快地运动起来。

从没经历这这么高的速度，李冉吓得一把抓住栏杆，死死扣住不敢放开。扑面而来的劲风吹得他连眼睛也睁不开，而且平台并不是稳定的前进，而是不停地拐来拐去，晃得李冉头昏脑涨，度秒如年。

等平台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晕了，眼前天旋地转再也分不清方向，刚看清平台停在了机库某一侧的墙脚之下，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哇地一声干呕，机灵的欢欢小爪子扯开塑料呕吐袋接了个正着。

趁着李冉自己捧住呕吐袋的机会，欢欢还跳上李冉的背，伸出小爪子很有规律地帮李冉拍拍后背！

过了好一会涕泪齐流的李冉才缓过劲儿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擦掉鼻涕瘫在椅子上喘了几口粗气，沙哑着嗓子说：“这是哪儿？”他的嗓子被胃酸烧得火辣辣地疼。

欢欢从他的背上跳下来，在平台上一踩，两排坐椅中间的过道上立即裂开了一道一掌宽的缝隙，欢欢指指李冉拎在手里的呕吐袋，再指指裂开的缝隙，李冉会意地把呕吐袋扔了进去。

欢欢高兴地叫着跳上椅子，那道缝隙关闭的同时，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上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门。

平台微微一晃，心有余悸的李冉立即全身绷紧抓住了栏杆固定身体，不过平台只是慢慢地飘进了门里，轻巧的门关闭之后，平台慢慢地向下运动，微微的失重感从脚下传来，他这才知道是进入了电梯。

不过这部电梯的头顶并没有封闭，看样子是利用平台的悬浮性直接运动于竖直的天井之中。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脚下的失重感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存在！

要知道匀速的电梯只会在开启的一瞬间产生失重感，而不是乘坐电梯的过程中一直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平台下降的速度一直在均匀地增加！

虽然平台仍然稳定，可李冉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通乱跳，手也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握紧了栏杆。不过这一次只是李冉的?人忧天，很快失重的感觉就变成了微微和超重感，直到最后平台停止。

李冉抬头瞅瞅不知道多长的竖井，心底一阵无力，这得是地下多深啊？

天井一侧再次打开一道门户，平台飞进去之后沿着五米宽的通道飞了一阵，拐过不知道多少个弯之后慢慢地停住了。

直到欢欢跳下平台李冉才确定不用再坐在平台上了，走下平台后通道的顶部打开一道方形的门，平台悄悄地升入门里。

李冉再次开动11路，不过百十米之后，一道大门在他的眼前缓缓打开，露出门后并不宽大的空间，空间里的布置十分地眼熟――这是一间控制室！和鲁家基地那个控制室十分的相似，背对着李冉的椅子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欢迎你，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占了控制室半面墙壁的大型显示器突然自动开启，包继清瘦的面容带着欣慰的笑容出现在显示器上，慈祥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冉。

“师傅！”李冉惊喜交集地冲进控制室，小尾巴一样的欢欢紧随其后。

李冉想也不想地直接跑到椅子前面，可目光刚投到包继的身上就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傻呆呆地看着椅子上已经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冉吓得一个趔趄连退几步，如果不是撞到控制台上稳住身体，只怕就要一个腚墩坐在地上。

“很惊讶吗？”大屏幕上的包继微笑着说，“好孩子，你看到的就是我……”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李冉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你是什么？你又算是什么？”

包继仍然在笑，可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得让人心酸：“椅子上的是我，屏幕上的也是我！它是以前的那个你熟悉的我，现在的包继，是显示器里这个你看不见摸不着，再也不能摸着你的头夸你聪明的我……别那么惊慌失措，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村子出事那天晚上我受了伤，活不了多长时间，就算不受伤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思维全面电子化，转进了基地的电子系统里。现在的我就是基地，基地就是我。”

“什，什么？”李冉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话，他只知道朝夕相处的师傅死了，没了，再也看不到了。

“唉，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反正我就是包继，所有的记忆全都保存在基地的系统里，虽然我不再具有人类的身体，但我仍然拥有人类的思维，如果哪一天我能把电子信号转存到人类的大脑里，那么我还是一个标准的人类。”

人类？电子人？变异人？李冉的心思彻底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