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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都市 > 历代风云五千年 > 第226集:后金八旗制度与辽东汉民户籍改造

辽东残照:牛录下的编户哀歌

第一章 烽火惊梦:明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的烽火如同惊雷,劈开了辽东大地长久以来的虚假平静。明军四路大军灰飞烟灭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辽河两岸的汉民村落中蔓延。恐惧如同深秋的寒霜,一夜之间凝结在每个人的眉梢。

沈阳城外,苏家屯。

苏文清坐在自家土坯房的门槛上,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一双双伸向苍天的枯手。他手里攥着一本磨得发亮的“户帖”,那是大明朝户部颁发的,上面清晰地写着他苏文清,年三十有二,系沈阳中卫民户,丁口二,田亩十五亩三分。这薄薄的一张纸,是他作为大明子民的证明,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

“爹,城里又传来消息了,”他的儿子,年方十五的苏明远,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小脸冻得通红,“说是……说是后金的兵,又往南边来了!”

苏文清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户帖上“民户”两个字。自萨尔浒之后,后金的八旗兵就像一群饿狼,时不时地窜到明朝边境来抢掠。以往只是抢些财物、牲口,可最近的传言越来越吓人,说什么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要“变天”了,要把汉民都管起来。

“别听那些瞎传,”苏文清强作镇定,把户帖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咱们是大明的子民,有官府罩着。”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萨尔浒大败后,明军龟缩在几个大城里,像苏家屯这样的村落,早已成了不设防的羔羊。

他的妻子王氏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稀粥,叹了口气:“他爹,我看还是把粮食再藏藏吧,万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暴的吆喝和狗吠。苏文清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是后金的人!明远,快!跟你娘躲到地窖去!”

他话音刚落,院门就“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几个身穿兽皮、头插羽毛的后金士兵闯了进来,他们腰间挂着弓箭,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马刀,脸上带着凶戾的神色。

“都给我出来!”一个领头的士兵用生硬的汉语喊道,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视着院子。

苏文清把妻儿护在身后,强作镇定地问:“军爷,我们是良善百姓,不知犯了什么王法?”

“王法?”那领头的士兵嗤笑一声,“现在辽东的王法,是我们大金的大汗定的!从今天起,你们这些汉民,不再是什么大明的子民了,都得归我们大金管!”

另一个士兵上前,一把抓住苏文清揣户帖的衣襟,粗鲁地把那本户帖搜了出来。“看,这就是明狗的破纸!”他轻蔑地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几下。

苏文清看着自己视若性命的户帖被如此践踏,心疼得像刀割一样,却敢怒不敢言。

“都听着,”领头的士兵提高了嗓门,“奉大汗之命,从今日起,辽东所有汉民,一律废除明狗的户籍!男丁,凡是能拿得动刀枪的,都要登记造册,编入牛录!女人、孩子,也要报上名来,以后就是我们大金的包衣!”

“牛录?包衣?”苏文清茫然地听着这些陌生的词汇,心里充满了恐惧,“军爷,我们就是种地的老百姓,不想当兵,也不想当什么包衣……”

“不想?”领头的士兵眼睛一瞪,马刀“噌”地一声拔了出来,架在了苏文清的脖子上,“由得你们想不想?反抗者,杀无赦!告诉你们,这苏家屯,从今天起,就是我们正黄旗巴布泰旗下的牛录了!你们这些人,以后就是我们的属民,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

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苏文清能闻到那刀上散发出的血腥气。他看着妻子惊恐的眼神,看着儿子紧握着拳头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大明的天,在辽东,真的塌了。属于他们的那个以“户帖”为根基的世界,已经被无情地打碎了。一个陌生而残酷的新秩序,正伴随着马刀和怒吼,强行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第二章 牛录之下

苏家屯被强行编入正黄旗巴布泰旗下的一个牛录,编号为“第三十七牛录”。

所谓“牛录”,苏文清后来才慢慢弄明白,这是女真人的一种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最初以每三百人为一牛录。如今,随着后金在辽东的扩张,牛录的编制也变得复杂起来,大量汉民被强制编入其中,成为了“汉牛录”或“包衣牛录”。

苏文清一家,被登记在了一个名叫穆尔泰的女真牛录额真(牛录首领)名下,成为了他的包衣。包衣,满语意为“家奴”,虽然名义上不是奴隶,但实际上却失去了人身自由,成为了旗主和牛录额真的私属,需要为他们耕种土地、服劳役,甚至在战时随军服役。

曾经的大明民户苏文清,一夜之间,身份彻底改变。他不再拥有自己的土地,苏家屯的田地被重新丈量,大部分肥沃的土地被分配给了迁入的女真兵丁,剩下的贫瘠之地,才允许他们这些包衣耕种,但产出的大部分粮食,都要作为“赋税”上交。

更让苏文清难以接受的是户籍的改变。后金的户籍登记远比明朝的户帖要粗暴和简单。几个女真文书拿着笔和本子,挨家挨户地询问,姓名、年龄、性别、有无手艺,甚至连家里有几只鸡、几头猪都要登记。至于他们以前在明朝的户籍是什么,做什么营生,一概不问,也不关心。

“苏文清,男,三十二岁,妻王氏,子苏明远,十五岁。”一个文书用生硬的汉字在一本粗糙的册子上记录着,“备注:无特殊手艺,定为耕奴,编入穆尔泰牛录下第四甲喇(甲喇为牛录下的编制,约五十人)。”

没有了“民户”的身份,没有了土地的所有权,苏文清感觉自己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野草,漂浮在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他怀里再也没有那本磨得发亮的户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绳子系在腰间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所属牛录、甲喇的编号。这就是他在新秩序下的“身份证明”。

“爹,这算什么事儿啊?”苏明远年轻气盛,看着自家的田地被女真兵霸占,心里充满了愤懑,“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大明的子民,凭什么让他们这么欺负?”

苏文清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点!别乱说!让女真兵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惹上麻烦,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想要安稳地活下去,又谈何容易。

编入牛录后,各种劳役就接踵而至。今天是去修城堡,明天是去挖壕沟,后天又是去给女真贵族运送粮草。苏文清和村里的男丁们,每天天不亮就要被牛录额真的亲兵用鞭子抽打着集合,干着最繁重的体力活,吃着最难以下咽的糙粮。稍有懈怠,便是一顿毒打。

王氏则带着村里的女人,被分配了纺织、缝补的任务,每天要织出一定数量的布匹,交给牛录额真。完不成任务,同样要受到惩罚。

苏明远因为年纪小,暂时没有被派去干重活,但也被编入了“幼丁”的队伍,每天要去放马、喂猪,还要学习简单的满语和女真习俗。他对此充满了抗拒,常常在夜里偷偷地流泪。

整个苏家屯,乃至整个辽东的汉民村落,都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曾经的乡邻,如今因为编入了不同的甲喇,或者成为了不同牛录额真的包衣,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为了讨好牛录额真,有些人甚至会互相监视、告密,人性在生存的压力下扭曲变形。

苏文清亲眼看到,邻村一个叫李老实的汉子,因为抱怨了几句劳役太重,被自己同甲喇的一个汉民告发,结果被牛录额真下令打了五十大板,活活打死了。那个告发者,却因此得到了一点粮食的赏赐。

这件事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苏文清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他知道,在这个“编汉为奴”的政策下,他们这些汉民,已经不再被当作人来看待了。他们的户籍被废除,身份被剥夺,尊严被践踏,剩下的只有被奴役和驱使的命运。

夜晚,苏文清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听着窗外北风呼啸,心里想着以前拿着户帖,向里正缴纳赋税,虽然日子清贫,但至少是自由的,是有尊严的。而现在,他就像一头被戴上了枷锁的牛,只能在牛录的鞭子下,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也不知道大明的军队是否还会打回来,重新给他们这些汉民一个合法的身份和户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身边的妻儿,在这乱世的寒夜里,汲取一丝微薄的温暖,祈祷明天的太阳能够照常升起。

第三章 反抗与镇压

后金在辽东推行的“编汉为奴”政策,废除汉民原有户籍,强行将他们编入牛录成为包衣,这一做法严重侵犯了汉民的利益,激起了广泛的反抗。

起初,反抗是零星的,隐蔽的。有的汉民偷偷逃离牛录,躲进深山老林;有的在耕种时消极怠工,故意毁坏农具;有的则暗中传递消息,希望能与明朝的军队取得联系。

苏文清所在的苏家屯,也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受不了这种奴役生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逃跑了。然而,没过几天,他们就被牛录额真派出去的追兵抓了回来。

“逃?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牛录额真穆尔泰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被绑在地上的几个汉子,眼中充满了杀意。

那几个汉子浑身是伤,显然在逃跑的过程中遭到了追捕者的毒打。他们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牛录额真,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穆尔泰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亲兵下令:“拖下去,杀了!把头砍下来,挂在村口的老槐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不要啊!牛录额真!”

“饶命啊!”

惨叫声在苏家屯的上空回荡,很快又归于沉寂。不一会儿,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挂在了村口那棵老槐树上,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苏文清远远地看着,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他紧紧地抱住儿子,不让他看那血腥的场面。王氏则吓得浑身发抖,躲在苏文清的身后,不敢出声。

这血腥的镇压,让更多的汉民感到了恐惧,暂时遏制了逃跑的念头。但恐惧之下,仇恨的种子却在悄然生根发芽。

随着时间的推移,反抗逐渐升级。一些有组织的武装反抗开始出现。有的是明朝溃散的士兵聚集起来,有的是当地的豪强地主组织乡勇,他们袭击小股的后金巡逻队,攻打孤立的牛录据点,甚至试图联络朝鲜和蒙古,共同对抗后金。

其中,规模较大的一次反抗发生在辽阳附近。一些原明朝的军户和民户,在一个名叫毛文龙的将领(此时毛文龙已退守皮岛,但辽东本地仍有其旧部和支持者)的旧部带领下,秘密串联,准备在夜间发动起义,夺取辽阳城池,迎接明军的到来。

然而,这次起义还没发动,就因为叛徒的告密而失败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闻讯大怒,下令对辽阳及其周边地区的汉民进行了残酷的镇压。

“杀!给我狠狠地杀!”努尔哈赤的命令如同恶魔的低语,传遍了辽东大地。

后金军队在辽阳城内展开了大屠杀,无论是参与起义的,还是被怀疑有反抗倾向的,甚至是一些仅仅是说了几句不满言论的汉民,都遭到了血腥的屠杀。街道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曾经繁华的辽东重镇,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屠杀之后,努尔哈赤又下令对辽东的汉民户籍进行更加严密的清查和管制。他怀疑那些反抗者大多是原来的明朝军户和有产业的民户,认为他们“心怀不轨”。于是,他下令将大量汉民从原来的居住地强行迁徙,打乱原有的社会关系,以便于控制。

苏文清所在的苏家屯,也接到了迁徙的命令。他们要被迁往更北边的铁岭一带,那里土地更加贫瘠,而且靠近后金的腹地,便于监视。

“又要搬家?”王氏听到消息后,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文清也是一脸愁容。迁徙意味着要离开祖辈生活的地方,意味着要放弃刚刚在新土地上种下的庄稼,意味着要面对更加未知的未来。

“没办法,”苏文清叹了口气,“皇命难违,何况现在是人家的天下。咱们只能收拾东西,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牛录额真亲兵的监督下,苏文清一家和苏家屯的其他汉民,带着少得可怜的家当,踏上了北迁的道路。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和他们一样被迫迁徙的汉民队伍,也看到了许多被焚毁的村庄和荒芜的田地。

辽东的大地,一片萧瑟。曾经的户籍制度被彻底摧毁,新的户籍体系建立在血腥和暴力之上,充满了压迫和不公。汉民们如同风中的浮萍,失去了根基,失去了方向,只能在牛录的驱赶下,走向那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苏文清走在队伍中,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苏家屯,望了一眼村口那棵曾经挂着人头的老槐树。他的心中充满了悲愤和无奈,但他知道,在这个强权统治的时代,反抗往往意味着死亡。他只能把这份仇恨和不甘,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祈祷这黑暗的统治早日结束,祈祷汉民们能够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户籍和尊严。

第四章 挣扎与异变

北迁到铁岭附近后,苏文清一家被编入了另一个牛录,属于正白旗的一个佐领管辖。这里的土地确实比苏家屯贫瘠,而且靠近山区,时常有野兽出没。

新的牛录额真名叫图伦,是一个更加凶狠残暴的女真贵族。他对治下的汉民包衣管理得更加严格,劳役也更加繁重。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汉狗就是用来干活的,跟牲口没什么两样!”

在图伦的牛录里,苏文清一家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一直到天黑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破旧的窝棚里。吃的是掺了野菜和糠皮的糙米饭,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服。冬天没有足够的棉衣,只能靠挤在一起取暖;夏天则要忍受蚊虫的叮咬和瘟疫的威胁。

苏明远因为年纪渐长,也被派去干一些重活,比如上山砍柴、下田插秧。有一次,他在山上砍柴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踝。图伦不仅没有给他治病,反而骂他偷懒装病,还打了他几鞭子。

苏文清看着儿子腿上的鞭痕和红肿的脚踝,心疼得直流眼泪,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默默地用一些草药给儿子敷上。

在这样艰难的生活中,一些汉民为了生存,开始做出一些无奈的选择,甚至发生了一些道德上的异变。

有的人为了讨好牛录额真,获得一点额外的粮食或者减轻一些劳役,不惜出卖自己的乡邻。他们充当牛录额真的耳目,监视着其他汉民的言行,一有风吹草动就去告密。这些人被其他汉民暗地里称为“汉奸”,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但他们却不以为意,只要能活下去,似乎什么都可以放弃。

还有的人,为了能够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开始学习满语,模仿女真人的生活习惯,甚至主动要求加入女真的军事组织。他们认为,只有融入到统治者的阵营中,才能获得一线生机。这些人虽然在汉民中被视为“异类”,但他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自己的生存状况。

苏文清对这些人既感到不齿,又有些无奈。他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是选择不同而已。他自己,只想守住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底线,不想成为自己所鄙视的那种人。

然而,生存的压力是巨大的。有一次,图伦的牛录因为要给后金的军队运送一批粮草,急需大量的民夫。苏文清因为身体虚弱,加上照顾受伤的儿子,没能及时赶到集合地点。图伦勃然大怒,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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