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道裂口中,一道人影缓缓踏出,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却不容侵犯的白光。他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纤尘不染,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任何尘埃。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唯有一双眼眸,淡漠得如同俯瞰蝼蚁的神明,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在他眼中留下痕迹。
他没有理会玄苍身上暴涨的魔气,那磅礴的魔威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他的目光径直穿过玄苍,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落在了摇篮中的小玄宁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奇特的……审视和评估。
“神魔同体,血脉返祖,果然是吾族遗落在外的至宝。”来人的声音空灵而飘渺,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宁念的心猛地一沉。至宝?她的女儿,在这些人眼中,难道只是一个用来评判的物品吗?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如同火苗般在她心底燃起。
玄苍将妻女更紧地护在身后,黑眸中杀意翻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压迫感:“你是谁?”他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魔尊独有的威慑力,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胆寒。
“吾乃上古神族,奉命前来接引流落在外的神之血脉。”来人姿态高傲,仿佛他的到来,是对这魔宫天大的恩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言语间,无不流露出对魔域的轻蔑,“她是吾族的希望,不应蒙尘于这污秽的魔域。”
污秽?
宁念的秀眉紧紧蹙起,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这人竟然如此贬低她与玄苍共同守护的家园,贬低她女儿出生的天地。
玄苍气极反笑,周身的魔气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甚至传来一阵细微的噼啪声。他眼中魔光一闪,语气沉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神族?看来你们神族的礼仪,是直接闯入别人寝宫,大放厥词。”
就在这时,一直安睡的小玄宁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仿佛感受到了那份不属于她的气息和那充满傲慢的言语,表达着小小的抗拒。她紧闭的双眼下,眼皮剧烈颤动,一圈圈璀璨的金光从她小小的身体里不受控制地溢散开来,与那白衣人身上的神圣气息遥相呼应,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屑。
“妹妹!”被惊醒的小玄念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内室跑了出来。他穿着一件软乎乎的寝衣,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小脸带着刚睡醒的懵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悬在半空的发光体,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小嘴巴扁了扁,带着孩子特有的直觉和不满,“爹,娘,这个发光的人是谁?他好讨厌,我想用弹弓打他!”他一边说,一边还真的在小兜里摸索着,似乎真的想掏出他的宝贝弹弓。
童言无忌,却让紧绷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奇妙的裂痕。宁念看着儿子那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又气又想笑,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她俯身抱起女儿,小家伙在她怀里依旧躁动不安,那股金光越来越盛,甚至透过薄薄的寝衣,灼热地烫着她的皮肤。她的心如同被揪住一般,那种力量,陌生而强大,让她感到一丝无助,却又激发出她内心最深处的母性光辉。
她抬头,直视着那个所谓的“神族使者”,眼中再无一丝柔弱,只有护犊的坚韧:“我不管你是什么神族,她是我女儿,不是你们的什么至宝。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疲惫,却字字铿锵,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凡人女子,你虽有幸孕育神胎,但你的血脉过于稀薄,根本不懂这孩子意味着什么。”神族使者终于将视线分了一丝给宁念,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评判和不屑,仿佛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你的体内,同样流淌着一丝吾族的血,否则,你根本没有资格承载这份伟大的力量。”
宁念脑中轰然一响,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她……也有神族血统?
这怎么可能?她从小到大,都被告知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曾以为自己只是偶然与魔尊相遇,偶然孕育了玄念,又偶然生下了小玄宁。如今,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无数的疑惑在心头涌起。难怪……难怪她能生下神魔同体的宁宁,原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有了定数吗?可是那又如何?这与她此刻的心情,与她想守护女儿的决心,又有何干?
“我说了,她是我的女儿!”宁念的声音陡然拔高,抱着女儿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宁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我不管她是什么血脉,她只需要平安长大!”她的眼神,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以及绝不妥协的坚持。
玄苍向前踏出一步,如同瞬移般,挡在了宁念身前。滔天的魔威瞬间与那神圣气息狠狠对撞,发出无声的轰鸣,震得整个寝殿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崩塌。殿内的家具在魔气与神力的对抗下,纷纷发出哀鸣,甚至有几件直接化为齑粉。
他盯着那个白光中的身影,黑眸深邃,却燃烧着炽热的怒火,一字一顿,霸道绝伦,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的女儿,生在魔宫,长在魔宫。她的未来,由我与她母亲决定。什么神族,什么使命,现在,立刻从我的眼前——”
“滚!”最后那个字,带着魔尊独有的暴戾与杀伐,如同炸雷般在殿内响起,震得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颤。
“放肆!”神族使者似乎被彻底激怒,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胆敢挑衅神威的生灵。他周身光芒大盛,那白光变得刺眼而凌厉,带着一股审判众生的傲慢,“你们这是在违抗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