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路西法 路西法·356

“路西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那又怎样，你又无实物。”

“我不仅无实物还无权维权呢。”

毕竟吱吱和她有差异也和谐，你明白真相又怎样，有时候，午后阳光斜斜切过窗台，她垂眸穿针引线，丝线在素白绸缎上绣出半朵山茶。竹编笼里的仓鼠\"吱吱\"正抱着瓜子啃得欢，细小的爪子捧着食物，腮帮子鼓成圆球状。

这便是她们的日常。她绣活时，它就在一旁闹腾，有时是滚轮转得哒哒响，有时是突然窜到笼边扒着栏杆看她，黑豆似的眼睛亮晶晶。她从不嫌吵，甚至会停下针，用指尖隔着竹篾碰一碰它软乎乎的肚皮，看它受惊似的缩成毛球，又忍不住探出小脑袋。

差异是明摆着的。一个活在经纬交织的绣绷世界，一个困在方寸竹笼；一个惜字如金，一个只会发出单音节的\"吱呀\"。可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时，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她的呼吸与绣针起落同频，它的啃食声是背景里的鼓点。

你明白真相又怎样？比如这只仓鼠的寿命不过三年，比如她绣到一半的山茶永远等不到绽放。此刻她看着\"吱吱\"把瓜子壳堆成小山，忽然轻轻笑了。针穿过绸缎的声音很轻，混着笼子里传来的细碎响动，像首无人能懂的短歌。有些温暖，本就不需要长久，也不必追问缘由。

然而，命运总爱弄人。某一天，当她像往常一样走向竹编笼时，却发现“吱吱”静静地躺在那里，没了动静。她的手悬在半空，许久都没有落下。那一瞬间，午后的阳光似乎都黯淡了，绣绷上的半朵山茶也失去了颜色。她愣了很久，才缓缓蹲下，将“吱吱”捧在手心。它的身体已经冰冷，小小的爪子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此后，她依旧坐在窗台边，阳光依旧斜斜切过，但竹编笼里没了“吱吱”的闹腾，只剩下空荡荡的寂静。她拿起绣针，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专注，丝线在绸缎上歪歪扭扭，再也绣不出完整的山茶。她知道，有些温暖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可那曾经的和谐与美好，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深处。

那眼神扫过来时，空气仿佛瞬间凝成了冰棱。他只是静静站在巷口，旧布衫被穿堂风灌得鼓胀，手里那柄缠着麻绳的柴刀却似有千斤重。方才还在推搡笑骂的醉汉们像被施了定身法，酒葫芦从颤抖的指缝间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骇人的脆响。我看见最前头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喉结滚动，冷汗顺着刀疤蜿蜒而下——那道疤据说是三年前跟山匪拼命留下的，此刻却像条怕光的蚯蚓般缩成一团。没人敢出声，连墙角打盹的老黄狗都夹着尾巴呜咽着钻回破筐，只有他脚下那片枯叶，被风卷着打旋，发出细碎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响。

她把青瓷茶杯贴在脸颊上，茶温早已散去，只剩杯壁冰凉的触感。窗外的雨丝斜斜切过玻璃，在窗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墙上的电子钟跳成17:32，秒针走动的嗒嗒声突然变得清晰，像在数着什么。

她起身走到阳台，把半开的玻璃窗推得更开些。雨珠落在楼下玉兰树的叶子上，溅起细碎的银亮。上个月修剪的枝桠处，新抽出的嫩芽裹着透明的水珠，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透着点倔强的绿。

手机在客厅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屏幕亮起，是天气预报说明天仍有小雨。她坐回藤椅里，重新端起那杯凉透的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底的冰裂纹。

暮色从窗帘缝隙里漫进来，渐渐染蓝了她的指尖。远处人家的灯光次第亮起，隔着雨幕看过去，都成了毛茸茸的光晕。她想起早上出门时，隔壁阿婆往她手里塞了把韭菜，说新割的，水灵。

电子钟又跳了一下，17:45。她把空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在这被雨声填满的房间里，像一声叹息。窗外的雨，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望着窗外连绵的雨，思绪渐渐飘远。突然，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雨夜格外突兀。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竟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他狼狈地笑笑：“这雨太大，实在没处躲，就想到你这儿了。”她忙将他让进屋里，找了干毛巾递给他。老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量着屋内，目光落在那半杯凉透的茶上。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乐。随着交谈的深入，她心中那片因“吱吱”离去、生活失序而笼罩的阴霾，似乎被老友带来的温暖渐渐驱散。窗外的雨依旧在下，但屋内却有了别样的温馨。等老友起身告辞时，雨已经小了许多，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转身回屋，竟觉得这空荡的房间也没那么冷清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疏朗的枝桠，在青灰色的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坐在老梧桐树下，看着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最终停在脚边。微风拂过，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那片叶子，它又轻轻翻滚了几下，像是在挣扎着想要回到树上。

她拢了拢米白色的开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石阶。为什么呢？她喃喃自语，是问这片叶子为何不等最后一场秋雨，还是问昨日那个转身的背影，为何连一句再见都吝啬给予。远处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却穿不透她心头的那层薄雾。她轻轻拾起那片落叶，叶脉清晰如掌纹，只是边缘已经蜷曲发脆。或许，有些答案就像这落叶一样，风一吹，就散了，不必深究，也无从深究。夕阳西沉时，金色的余晖给她单薄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那些盘旋在心头的“为什么”，似乎也随着渐暗的天色，悄悄沉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