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签到系统回饥年 第39章 糖衣下的暖流

傍晚的寒风重新变得凛冽起来，刮在脸上生疼。林阳刚将晒了一天太阳、精神好了不少的小雨抱回炕上，用破棉絮仔细裹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很轻，带着点犹豫。

“阳子？在家不？” 是张婶那带着浓重口音、有些沙哑的声音。

林阳心中一紧，迅速扫了一眼屋内。灶膛下的小坑盖得严严实实，那把柴刀也藏得好好的。他定了定神，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张婶裹着厚厚的旧头巾，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手里端着一个用旧布仔细盖着的粗瓷碗。看到林阳开门，她脸上立刻堆起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笑容让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却透着暖意。

“阳子，听说小雨大好了？阿弥陀佛，老天爷开眼！” 张婶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碗塞到林阳手里，顺势探头朝昏暗的屋里望了一眼，看到炕上裹着被子、睁着大眼睛看过来的小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哎哟，看看这小脸，是精神多了！真好！真好！”

入手是温热的。林阳掀开旧布一角，碗里是灰绿色的、粘稠的菜糊糊，里面能看到剁得细碎的野菜干和少量的麸皮，几乎看不到米粒的影子，却散发着食物最朴实的、温热的香气。这碗糊糊的分量，在张家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当下，绝对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心意。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林阳心头，冲淡了连日的疲惫和警惕。这份雪中送炭的关怀，在冰冷的世道里显得如此珍贵。

“张婶…这…这太…” 林阳的声音有些发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欠张婶的已经很多了。

“拿着拿着！” 张婶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声音压低了点，带着过来人的体己，“孩子刚好，得吃点热乎的养养胃！婶子家也就这点东西，别嫌弃。铁蛋那小子这两天也好些了，不咳了。” 她提到儿子时，脸上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着张婶真诚而朴实的笑容，林阳心中涌起巨大的感激。他不再推辞，郑重地接过那碗温热的糊糊。“谢谢张婶！铁蛋弟弟好了就好！”

他端着碗，看着张婶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准备离开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动。意念沉入系统空间，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包签到得来的水果糖——花花绿绿的透明玻璃纸包装，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硬糖块，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稀罕物，更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珍宝。

他飞快地取出一颗，用破布挡住动作，极其小心、又极其迅速地剥掉了那张印着英文字母和卡通图案的彩色玻璃糖纸！糖纸被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橘黄色硬糖出现在他掌心。

“张婶！” 林阳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张婶。

张婶疑惑地回头。

林阳快步上前，在张婶惊愕的目光中，将那颗剥掉了糖纸、光溜溜的橘黄色水果糖，飞快地塞进了她粗糙的手里。入手是冰凉光滑的触感和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的水果香气。

“给铁蛋弟弟…甜甜嘴。” 林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知道这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拿得出手、又相对“安全”（剥掉了外包装）的回礼。

张婶的手猛地一颤！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颗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般的小东西，那股从未闻过的、诱人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她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这是糖？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香的糖！村里代销点卖的那种土黄色、带着焦糊味的糖块跟这一比，简直像土坷垃！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林阳。少年瘦削的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眼神清澈，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警惕。

张婶的心头瞬间翻江倒海！震惊、狂喜、疑惑…种种情绪交织。她家铁蛋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真正的糖是什么滋味！这颗糖，对那个病刚好、整天喊饿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宝贝！可…阳子从哪弄来的？这东西，看着就不像是村里能有的！

她攥紧了那颗冰凉光滑的糖，感受着那诱人的甜香。巨大的喜悦和对儿子的心疼，瞬间压倒了心头的疑惑。她迅速地将糖揣进自己破棉袄最里层的口袋里，还用粗糙的手在外层用力按了按，确保藏得严严实实。

“阳子…这…这太金贵了…” 张婶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林阳的眼神无比复杂，感激中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婶子…替铁蛋谢谢你了！” 她没有问糖的来历，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警告：我懂，我不问，你也小心。

说完，她不再停留，裹紧头巾，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消失在渐浓的暮色和刺骨的寒风中，仿佛生怕被人看见她怀揣着怎样一个甜蜜而危险的秘密。

林阳看着张婶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揉成一团的彩色糖纸，指尖还能感受到玻璃纸特有的滑腻。他迅速将糖纸塞进灶膛冰冷的灰烬深处，用棍子搅了搅，彻底掩埋。

一份带着泥土气息的温热糊糊，换来一颗剥去外衣的甜蜜炸弹。信任的纽带在无声的交换中悄然加固，却也系上了一根更加紧绷的心弦。王癞子那双阴冷的眼睛，宛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它们就像两道寒光，穿过层层迷雾，直直地落在了这一切之上。那目光冷冽而犀利，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将所有的秘密都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