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87章 行动：前往珊瑚城

“进攻？”

被震惊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惊叫出声来，大家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白狼下达的命令——这大战刚刚结束，仅剩的这只有一半的嗜血队队员如何还能继续战斗并夺下被深渊队占领的珊瑚城？

白狼一脸“早料到你们会这么吃惊”的表情说道：“是的，休息一小时后，全力进攻珊瑚城……”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队员，大家无一不面露难以置信和抵触的神色，但又无一人开口反驳——能“忤逆”白狼的银牙和哈里都陷入了某种无法开口的状态中，其余队员和干部们也只能选择说服自己听从队长的命令。

“我知道大家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非常缺失，现在也确实是我们嗜血队最为虚弱的时候，可大家也应该知道，现在同样也是珊瑚城守卫最薄弱的时候——雷鸣出倾城之兵和我们交战却大败而归，他们的军心大跌，守备也一定会因为心态而松懈，我们只有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取回珊瑚城，否则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也许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喃喃道，“可……”

“放心吧，猛毒队已经极大地削弱了在珊瑚城中的深渊队的实力。在这种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后的时刻是他们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机。”白狼说明道，“这是我们最后的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只需要再加把劲，趁着今天夜色拿下珊瑚城，那我们拼命的努力就得到回报了！”

“可我担心即使我们拿下珊瑚城后，万一……”

我还想再表达一些自己心中的顾虑，一直沉默着的哈里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我：“不用多说了！一个小时后出发吧！”

撂下简单的一句话后，哈里便缓缓地站起身，独自一人离开了我们所围成的圈子，沿着斜坡走到了土坡脚下，斜靠着一棵粗大的树干便沉沉地睡去了。

我扭过头看向白狼，却见他的眼睛正一直盯着离去的哈里，脸上的神情也是复杂万分。他一定猜到了哈里的心态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但眼下却很明显不是解决这个的时候。

“那大家就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自知无法再改变白狼的想法，便只能遵从地开口说道，随即也缓步离开了圈子，自顾自地寻找了一处用以休息的地方躺了下来。

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战是会极大地改变生物的心性的，那种跨越了作为生命最为玄幻的“生死”之后，无论是个体的性格还是它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认知都会收到极大的影响。

此时虽然闭上眼睛的我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刚才那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幕幕流动的光影般不断地在脑海中放映着。它们杂乱无章，却又清晰无比，仿佛在引诱着我重新经历一遍刚才的血腥场景……

我无法“关”掉它们，便只能疲惫地任由其反复地刺激着我的大脑……

这次和深渊队的战斗也同样是我所经历的第一场拥有着如此大规模的生死之战，在开战之前我的内心本来充斥着对死亡的畏惧，可此时的我却已经麻木，哪怕是现在战端再开我的心中也不会再有半点波动了。至于那一小时后的新一轮攻击也再没有了什么安全上的顾虑——生死由命，这便是对我现在心态的最好形容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便过，对于那些累得几乎昏迷过去的队员而言，这点时间流逝得便还要迅速。为了照顾这些为自己队伍拼死拼活的队员们，白狼和其他干部们挨个温柔地将他们给一个个叫醒。他们轻声鼓励着这些战斗的中流砥柱，并对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予以充分的肯定。

作为队长的白狼的鼓励话语对队员们有着很大的积极作用，他们很快便摆脱了萎靡和困倦的状态，重又变得战意激昂起来——而这也正是白狼所想看到的。

“猛毒队就留下吧。”组织好嗜血队后，白狼才走到曼陀罗面前去对她说道，“你们进入人类世界并不方便，实在没必要为了我们而冒这个险。”

曼陀罗的表情有些无奈，她将自己的脑袋微微低下，满怀愧疚地对白狼说道：“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待着少主你们的消息，倘若你们成功夺回了珊瑚城，还请派人通知我们一声。如果我们一直没能等到你们的消息，那我就是冒再大的风险也要冲到珊瑚城里去帮助你们！”

白狼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完全如仆人一般的猛毒队队长，本该感到十分欣慰的他却依然没有半点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日后也许还有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到时候还望能多多支持一点。”

“请少主随时下令！”曼陀罗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白狼将眼睛起，脸上露出一抹标准的应付微笑，随即便转过头去冲着已集合完毕的嗜血队员们宣布道：“出发！”

……

失去了魅影队和猛毒队的帮助，我们这支进攻队伍里的队员数量便大大减少。走在队列之前的我回头看向这数量锐减的队伍，心中的石头也悬到了嗓子眼。

兴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担忧，白狼连头也没回便突然地开口道：“别担心，小七……”

我愣了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啊……没什么……”

白狼并未在意我的回应，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一次的战斗不会比刚才更加艰难。要知道，在人类世界中的战斗是很有可能引起这类生物的注意的，这是我们和深渊队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的战斗通常都会选在郊外——可这次不同，我们已经被对方给逼到了墙角，就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珊瑚城给重新夺回来，这和这座卫城对于他们而言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一座靠着侵略占领下来的卫城虽然重要，但却远不至于为了把守它而付出太过沉重的代价……更何况，他们刚经历大败，面对同样受到巨大打击的我们的突然袭击，很有可能会直接弃城而逃……”

“我明白了……”白狼劝慰的话语十分有道理，被说服的我心中也略感平静了一些。

随着队伍不紧不慢的行进，我们的队伍也逐渐潜伏到了珊瑚城边缘的位置。在那不远处的前方正是我们一开始袭击深渊队驻扎点的区域——此时那几处临时的岗哨和屯兵的休息处也已然破破烂烂，在这完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毫无生气。

“看来他们没有再派人把守这里了。”黑檀低声说道。

“那是自然，他们的人手把守住珊瑚城尚且捉襟见肘，哪儿还分得出人到这种地方来。”狂沙不屑地喷出了一股鼻息，语气之中满是对深渊队的轻蔑，“我料想，此时那深渊队的雷鸣应该已经派人向鱼塘城那边发出求援信号了，没了后续队伍的补充，他们占领的珊瑚城早晚也会回到我们手中。”

“得赶在他们的援军到达之前拿下珊瑚城！”一旁的阿罗西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我们最好的一次机会了，一定要死死地抓住，替湖泽报仇！”

我们转过头去看向正怒目圆睁的阿罗西，他的双眼中满是腥红血丝，从瞳孔里所喷射出来的火焰好似要将珊瑚城里驻守的深渊队给全部燃烧殆尽……一想到在一切发生之前我和他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他那轻言细语的声音和不紧不慢的态度便刺痛着我的内心——深渊队彻底改造了他的性格与思想，将一向冷静与睿智的他变成了另一种容易失去理智的狂躁生物……

“不要轻敌。”白狼在前方低声提醒道，“雷鸣可不比泥沼，他可是深渊队里为数不多会动脑袋的存在。万一这该死的家伙偏偏布置了队伍在这里埋伏我们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我们可不能犯要付出鲜血的错误了。”

“我去看看。”

黑檀跳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作为嗜血队里长期奔波于卫城之间的他而言，侦查的任务已经算是量身打造了。白狼还没来得及下令应允，他的身子就已经爬出了隐蔽的草丛，向着前方那深渊队的旧驻扎点缓慢地匍匐而去……黑暗的夜色伴着冰冷的晚风，使黑檀的身影彻底融入了这片大寂之森中——他才爬出去十米不到，我便已经无法很清晰地分辨出他和周围环境之间的区别了。

“如果一会儿黑檀遇到了任何情况，我们都要第一时间冲出去，就算明知是对方的埋伏也要全体出击。”白狼下令道，“今晚是我们和深渊队的绝杀之夜，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丁点胜利的机会。”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无法透视的黑幕——好在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前方的草丛中便传来了黑檀走动的声音——这次他没有再趴在地上，而是直起身体若无其事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这儿一个深渊队的影子都没有。”黑檀已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但那突然朗声的回答却让我们的心都惊了一跳——看来如我们之前所想的大致相同，敌方的实力已无法再在珊瑚城的外围布置埋伏了。

我们缓缓站了起来，静候着白狼接下来的命令。

“进城吧。”白狼淡淡地说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我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了。”

……

潜伏进熟悉的珊瑚城，每一名嗜血队员的视野都在仔细地搜寻着每一处可能会有深渊队埋伏的地方。为了不让本就不多的队伍因为分得太散而导致突发情况使得首尾不能相顾，白狼专门强调让所有人在不聚集的情况下走得尽可能靠近些，两队之间不能超过空旷街道的横向距离。

“大家一定要检查仔细了。”白狼沉着声音向大家提醒道，“深渊队驻扎的地点并不一定会在我们之前的据点里，大家不要产生惯性思维，到处都留意一下，避免被那些阴险的家伙给暗算……”

白狼的话还未说完，主队伍的侧后方便突然传来了一道压低的沙哑声：“这里有发现！”

“哪儿？”

所有人都警惕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嗜血队员所在的地方已被围成了一圈。

白狼和几名干部迅速靠上前去，却在一圈队员围住的地面上看到了触及他们瞳孔的颜色……

“这里有血迹。”那名出声的嗜血队员低声汇报道。

循着所有人的目光，我也立刻注意到了那一道并不太长的血液痕迹——它早已干成了一道单纯的颜色，暗红、干涸的状态也说明了它的主人早已经过了这里。从它平行于街道的形状来看像是受伤的深渊队队员的身体在地上拖行所致……

白狼低下头，将自己的鼻尖靠近那滩神秘的血迹然后仔细地嗅了嗅，随后若有所思地缓缓说道：“是我们同类的血。”

“看来就是那群杂种！”阿罗西有些兴奋地说道，“跟着血迹的走向我们就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万一是深渊队的阴谋怎么办？”白狼皱着眉头回过身说道，“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在一网打尽。”

“这……”

“这可能吗？”黑檀扬了扬眉头，颇为怀疑地试探道，“那群家伙本就是溃逃之师，难道能冷静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还专门在路上留下这种不显眼的踪迹……”

“我只是有些担忧……”白狼言语之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谨慎，这倒和他平时的狂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也只能跟着这道血迹的方向向前搜寻。”我开口说道。

“嗯……”白狼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首肯道，“仔细观察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现在就先沿着这条血迹的方向向前走。”

分开的数个搜索小队沿着街道两侧向着前方缓步前行，所有队员都将自己的爪子收到了脚掌之中，以便能完全保持着安静。断断续续的血迹并未持续为我们带路，它的终点在一处拐角消失——这立刻使我们警觉了起来。

“靠边站。”白狼立刻沉声下令向后方的嗜血队员示意，紧接着，他立刻向前跨出一步，将自己的身躯迅速挪进了前方的拐角地带，让自己的身形不容易被拐角的另一方所看到。由于区域狭窄，除了白狼以外的我们都只能在他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间，白狼前伸出去的脑袋猛然缩回！

“怎么了……”后方不到两个身位的我们立刻警惕地问道。

“嘘。”白狼示意我们噤声，随即露出了一个十分狡黠的笑容，“他们在里面……”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们后边所有人身上的毛发都猛然炸开来。

“还真被我们找到了……”阿罗西眼底散出一丝淡淡的杀意之光，“动手吧……我们现在冲进去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哦？看来那血迹还真不是故意留下的。”黑檀也显得有些兴奋。

“别急，只有一部分人在这里头休息，其他的家伙在哪儿还不能确定，我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争取把他们给一网打尽。”白狼否定了“激进”的阿罗西的主意。

“那我们该怎么做？”黑檀疑惑地问道，“现在我们可没时间在这外边和他们干耗着，不如直接先打掉这一部分。”

“小七。”白狼轻声叫了我一声。

“在。”我立刻回应道。

“你带一支队伍，去斜对面那个拐角里躲起来，作为我们的后备队。”白狼布置道，“倘若他们分兵两处，一会儿你也好支援我们，而不至于使我们再次陷入被包围的境地。”

“好。”

我立即动身，带上一支人数不多的嗜血小队谨小慎微、不露一点声音地去往了白狼所说的胡同阴影处隐蔽了起来——躲在街道对面的角落中，我能清晰地看到白狼刚才所发现的那群正在休息的深渊队员。

见我所率领的支援小队落位，白狼便立刻大喝一声：“动手！”

满带气势的高呼瞬间震碎了这片天地的宁静，身后的所有嗜血队队员从外向内鱼贯而入，阴暗的拐角内部一时间杀声震天……

我无暇观看这场厮杀，而是立刻警惕地左右张望起来——一边注意着有可能出现在每一处街角的深渊队援军，一边也注意着很有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类……倘若厮杀声惊醒了夜晚沉睡的人类，那么本已被我们掌握在手的局势便会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围杀刚开始不久，便有一两个深渊队的人趁乱从拐角里逃跑出来，他们的脚步刚一踏出阴影区域，却立刻又被身后追上来的嗜血队员给拖拽了回去……

“好！打得好！”

靠近我身边的几名队员激动得连声叫好，要不是有命令在身，我丝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冲上去加入到这场一边倒的屠杀当中。

“这次作战应该是成功了。”我低声说道，“看起来深渊队没有设下埋伏，那些家伙应该纯粹是在那里边休息。”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把珊瑚城里的深渊队给一网打尽了！”一名嗜血队员兴奋地叫好道，“我们也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珊瑚城了！”

“我们就在这儿好好地替他们盯着，一会儿在确定了没有后续的支援后，我们就去帮他们。”我不想压抑这群热血队员的热情，便主动依着他们的意愿交代了后续的安排。

“好！”他们激动地点了点头。

等待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加上拐角内并没有放出来一个可以前去求援的深渊队员，我的心里已经基本默认了他们不会有后续支援的事实。正当我准备怀揣着一种十分放松的心情下令让自己所率领的队伍加入到战斗中时，左前方街角的另一头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吸引我注意的黑影……我定睛一看，十数条身材矫健的大中型犬只正冲着拐角战场的方向极速奔来……

“是深渊队！”

身后的队员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他们排头的那个……”一名嗜血队员颤着声叫了一句。

循声望去，那遥遥领先的排头首领虽然身形看不太清，但身侧那一条长长的蓝色条状毛发却足以显示他的身份了。

“雷鸣……”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本以为能稳吃这一部分的深渊队，可没想到对方的支援却并不算晚……

“看来真如队长所说，雷鸣将珊瑚城里的深渊队分兵两处了，以求互相支援。”

“动手吧，拦住他们！”我沉声喝道，便率先从阴影之中冲了出去。

由于距离的关系，负责拦截的我们自然率先一步拦在了雷鸣所率队伍的前方。见到我们的突然出现，雷鸣也似乎有些诧异地愣了一秒，不过那脸上惊疑的神色很快也便阴沉了下来……

雷鸣的心情十分阴翳，本应携带大胜的消息回到沼泽那里去的他，现在却得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失误不要继续扩大——这样巨大的反差使得本就高傲的雷鸣非常难以接受……此时的他本以为自己将队伍分为两拨可以暗算到前来偷袭的嗜血队，可白狼一手同样的应对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眼下拦住自己的嗜血队即使无法成功打赢这场拦截战，但拖延支援时间的结果同样是无法接受的。

雷鸣的两只眼眸上攀满了腥红的血丝，脸上褶皱之中堆积的杀意也宛如池塘中溢出的积水般浸透了身上逐渐炸开的毛发。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我，冷冷的语气达到了最低的冰点：

“我只说一次，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