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49章 再临浴火城

负责中枢会议安保工作的禁卫军队伍轮次分别为：亚蒙的诡诈队，沼泽的深渊队，白狼的嗜血队，静夜的魅影队。当上一个月深渊队的轮次过后，本月便是由白狼所带领的嗜血队负责相应的安保工作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白狼要将这一次中枢会议定为他施行计划的第一步……

按照规定：负责安保工作的禁卫军队伍需在中枢会议前五天进驻浴火城，在各个街道、角落以及制高点派人把守，随时监视任何有可能影响或是危害到会议的事件。

本已全身心投入训练的我被白狼从半中间叫停，他告诉我，封闭训练已到此结束，无论最终成果如何，他都要将我派到当初他布置的岗位上去。

“你和阿锋带领一半的嗜血队员先去浴火城内驻扎，人员具体如何安排到时候阿锋会告诉你的。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一次可和上回不同，我们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当你去了浴火城后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并且尽量少说话，要表现得没有半点异常。虽然这次是轮到我们入驻浴火城，可谁也不敢保证城里没有亚蒙和沼泽的眼线……在动手之前，我们要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白狼严肃且认真地对我嘱咐道，“黑檀也会和你们一起去，我相信，你身边值得信任的同伴越多，你的表现就会越好。”

心中怀揣着队长的信任，我感到自己的胸膛中涌现出一股炽热，那般摩拳擦掌想要大显身手的激动心情，仿佛即将在下一刻喷涌而出！我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我一定要洗脱掉自己能力不足的形象，成为真正被其他队员所认可的嗜血队队员！

时值正午，嗜血队的大半成员都已经完集结完毕，阿锋正在对具体的数量进行清点，随后便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他带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方向直奔一月以前的浴火城……

按照命令，我和黑檀放在行进队伍的最后方，负责队伍的垫后工作。

大部队并未选择上一次中枢会议时我和白狼所走的那条路，而是从一开始就远远地避开了城市，尽可能在没有人类出没的山区里行进。

黑檀告诉我，如此多数量的队伍聚集行进，势必会引起人类的注意，那样不但会给我们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更是会直接影响到中枢会议的进行。

行进的路程绕远，花在路途中的时间自然也就更多。一路上，我们多次停下休息，但在阿锋的指挥下，如此多数量的队伍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懈怠。

路途苦涩，我便与黑檀在队伍的后方攀谈了起来，距上一次我见到他已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当再次与这位最初遇见的嗜血队成员共处时，却又有了一些别样的亲切感。。

“小七，你害怕吗？”黑檀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小声地问道。

“你想听实话么？”

“那当然，假话有什么意思。”

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答道：“也许是有一点吧，虽然我并不想承认，可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曾经的我只是个在街头流浪的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我也很担心自己到底能否完成队长交给我的任务……”

“唉，其实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做成什么事呢？我们每个人都会在不同的场合中拥有不同的身份，无论你成为了什么，你就只需要安心地做好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想，想也没用。”黑檀说轻叹道，“只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我也能理解，想当初我刚遇见你时，你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无头苍蝇，对禁卫军一无所知的你不是也一样硬着头皮深入到水晶城里来了么？现在想来你当时的胆子可大多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我无奈地顿了顿，然后才又提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我没办法……我没有选择，大螯派我来就是为了拯救天河，他们押下了我的一个朋友，逼迫我来到这里，倘若我无法完成他们的任务，我那个朋友的性命也许就会被残忍地夺走……”

“呵呵，看不出来大螯里的家伙下手还挺狠的。”黑檀轻笑一声，“那你又何必听他们的话，自己的一生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如今你已经来到了我们嗜血队，那些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管？”

“我自己也是想拯救天河的……他算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我不想看着他被雷伯特利杀掉……”我再次叹了口气，一想到此事我就感到万分地无奈且无助，“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能解救他的方法，之前还跟队长提过，看他能不能帮帮我……”

“哈哈哈？你小子还想让嗜血队去帮你救大鳌的朋友？”黑檀先是难以置信地一惊，继而滑稽地笑出了声。

“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不也没办法指挥任何人么？现在只有队长能帮助我，希望这一次去浴火城队长能完成他计划的第一步，那样的话我或许就有机会从雷伯特利的手中救出天河了……”我凝重地述说着自己的想法，暗中也想提醒黑檀不要再将这件事看做是我的玩笑。

黑檀几乎是瞬间便领会到了我隐藏在言语之中的信息，刚才那般戏谑的态度也立刻烟消云散了。他认真地盯着我注视了好几秒，然后才突然问道:“为了你的朋友，你能做到哪一步？”

“哪一步？”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会为了救出他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吗？”黑檀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我没想到黑檀的问句瞬间让这个话题上升到了生命层面的高度，而我也从未想过救出天河会面临着如此之大的牺牲。我一时语塞，无法回答黑檀的问题，心中那忽然出现的愧疚感也迫使我将将目光放在前方即将踩踏的路面上。

“你不愿意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对吗？”黑檀再次追问了一句。

我没办法回答他。在我看来，我当然很想保住自己的生命，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现在支撑着我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之中，还有那对我同样重要的白雪的期盼。我不愿就这样丢掉这条珍贵的性命，哪怕是苟延残喘我也想尽可能地多活一天……可是，身陷桎梏的天河对我也同样重要，倘若没有他的指引，或许我早已死在了哪片荒郊野地，也尸体也成为了野兽和毒虫的盘中之餐……

“就……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么？”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呵呵呵，小七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们的生命中会遇到无数种选择的时候，在这些关键的节点，倘若我们能够保齐一边就已是极为难得，两全其美的事情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啊。”黑檀淡淡地笑了笑后又接着说道，“我并不是在试探你的内心，也不是考验你对自己朋友的感情。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队长的计划早已制定完备，可凡事执行起来总会有所纰漏，也许你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最好结果，但假如真到了那个需要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我认真地开始思考起黑檀的问题，而过去和天河在一起的画面也如同幻灯片般在我的眼前不断地重复起来……

“很难抉择吧？无论是谁都不愿处在这样一个尴尬且无奈的地步，我们都想贪心地得到一切，可最后的结果却总是让我们一无所获。”

我好奇地瞥了瞥黑檀的脸，却见他的双眼之中竟然也充满了惆怅……

“小七，如果你真的想成功救出你的朋友，那我们此次的计划就绝不能失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黑檀郑重地说道。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队长。”

“不，不是帮助队长，是帮助你自己！”黑檀立马纠正道，“是你要救你的朋友，而不是队长。倘若你只把自己当成队长他们的帮手，那我们此次的计划就一定会失败！你必须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将主观意念附加在其他人的目标之上，明白吗？”

“我们的压力是很大的，小七……”黑檀长舒了一口气，随之满眼忧愁地看着前方的大部队，“当队长的计划开始正式实行后，嗜血队就进入了一条进退两难的道路，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前进，哪怕付出再惨烈的代价也必须要把这条路走通，否则等待着我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皱起眉头不发一言，静静地听完黑檀的感触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仍然忽视了有关此次行动的某些影响……我本将自己解救天河的目标和白狼夺权的计划绑定在了一起，并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白狼的身上，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似乎从未想到过“失败”……好像只要按照白狼安排的计划一步步前进，成功便能手到擒来一般……可直到此时听到了黑檀的提醒后，我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不仅仅是我，整个嗜血队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绑在了一块儿！

“真希望这次队长的计划能够成功啊，那样的话我们嗜血队的损失才是最小的……”黑檀长叹一声望向天空，那挂在穹顶上的太阳却仿佛带来了一丝阴冷，“虽然我不清楚队长的过去，但我能感觉到，他一定经历了我们都无法想象的痛苦，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性才会这般坚韧，以至于在同时承受着两边巨大的压力时还仍能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我想帮助他，我想让他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王，只有那样才能改变我们的同类的悲惨现状……”

我看着黑檀满面忧愁的脸，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白狼对自己曾经的叙述……

第二日天亮之前，带有阿锋传话的一名嗜血队队员来到我和黑檀的面前报告：先头部队已看到了浴火城，阿锋让我们将队伍分散，以“化整为零”的形式进入，避免引起人类的注意。

“好的，我们知道了。”黑檀回应完毕，那名队员便又向队伍前方跑了过去。

“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黑檀凝重的语气足以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看来是的。”我虽低声回应着，但目光却已穿过那淡淡的夜幕，仿佛看见了一座高大无比的建筑，在那之中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只万念俱灰的黑猫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与此同时，珊瑚城的核心据点中，白狼正与银牙、哈里交谈着什么……

“小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要不等我们的计划完成了再说？”

银牙的语气十分沉重，仿佛在劝说不要去做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一般……哈里在一旁默然伫立着，竟出奇地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地面，许久之后才抬起来看一眼白狼。

“我之前答应过静夜，一定要在这次中枢会议之前替他找到有关情报的证据，否则上次好不容易才拉拢的盟友，此行就很可能变成我们的敌人了。眼下水晶城前线堪忧，我可不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再树立一个新的对手。”白狼的眉头紧锁，第一次表现出紧张和忧虑的模样。

“可你要想到，假如我们真的动手，那嗜血队在珊瑚城的安全可就无法保证了！无上冠冕的后台在人类世界中的超然地位，难道是现在队伍能承受得起的吗？”银牙仍不愿妥协，继续劝说着白狼。

“无妨，浴火城一动手，其他几座卫城都会向主都靠拢，那时候就算我没有杀了她，人类也会对罪恶之都里面的同类进行大清洗。”

“你决定就好，我们都听你的。”银牙还想再说什么，哈里却突然开口，直接终结掉了他继续劝说的可能。前者冲他白了一眼，但哈里却视若罔闻。

白狼走近他的两位最亲近的兄弟，伸出爪子将他们拉入自己怀抱：“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成败在此一举，我们一定要完成当初的承诺！”

“不必如此，小白，倘若当年没有你父亲的舍命相救，我们此时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是你的父亲给了我们第二条性命，为了他，我们也会付出一切！”银牙也伸出自己脚爪，轻轻地搭在白狼的肩膀上。

“没错，你的目标就是我们的目标，只要是你的命令，我们无所不遵！”哈里也将一只脚爪紧紧搂住白狼的肩膀。

“父亲，母亲，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们的血债，我一定会让人类百倍偿还！”白狼那带有凶光的双目中不经意间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湿润，他将额头贴在银牙和哈里的脑袋上，为自己的心中镌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百倍偿还！”银牙和哈里也高声重复着白狼的话，他们的眼睛也如同白狼一般，此刻已因上涌的血气而变得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