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68章 “暗面敌役”

我估摸着这次“抓捕行动”不会那么容易成功，毕竟那长期和罪恶之都中其他势力周旋这么多年且没被发现的地下组织成员自然也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的。不过银牙的决心非常之大，我也拿不准那只露出马脚的“小崽子”到底是一不小心被我们发现的，还是刻意为之的行为……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有了答案——前去抓捕的队员们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他们真的逮住了那个家伙！

一名队员的嘴里正叼着那只浑身黝黑、油亮的耗子，后者在其上下交错的利齿中不住地颤抖着，看来也是对自己当下的处境有着切身的体会。

银牙十分高兴地迎了上去，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抓捕工作能这么顺利。

那名队员在银牙跟前谨慎地将大黑鼠放了下来，然后用爪子给稳稳地按住——这到手的功劳可不能让它白白地从眼皮下溜掉，更何况它身上所携带的秘密恐怕还能牵扯出更多未知的信息出来……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银牙仿佛一只获得新玩具的幼崽般，两眼放光地盯着跟前这个“新奇”的家伙，连头也不动地冲我喊道：“小七，你来看看，这就是你当时看到的那些家伙吗？”

我瘪了瘪嘴，心中对银牙这番朝秦暮楚的行为感到非常厌恶，但眼下并不是和他延续矛盾的时候，我便在略微停顿了两秒之后走了上去，站到他的身边去一起观察起这个落到我们手中的倒霉家伙来。

这只老鼠比那天我与合王在抵地城管道之中所见的要大上许多，从它那又肥又亮的身躯上我几乎瞬间便知晓了它会被抓住的原因，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身材，我却对他是否是那诡诈队的特殊人员而产生了质疑……

“说话啊小七，这和你那天看到的是一样的家伙么？”见我沉默不语，银牙便转过头来又追问了我一句。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道，“我没办法从它们的样貌上来区分，我感觉这些家伙都长得一样。”

我虽然是实话实说，但在银牙耳朵里听来的内容却就要复杂许多了，本来是我向他汇报的新情报，但让我重新确认时却又做不到完全地肯定——他一定认为我是在故意拿他开涮了。

“你不知道？那天可是你亲眼看见的！”银牙的语气明显变得不悦起来，不过也许是周围有其他嗜血队员和狼队的原因，他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颇有耐心”地继续问道，“难道说将那些你口中的家伙放到你的跟前你也没办法区分么？”

“世上的老鼠成千上万，我怎么可能将诡诈队的和其他的普通家伙给区分出来？”

“那你之前搜集的情报还有什么意义？连你自己都无法辨认！”银牙的语气变得非常严肃，脸上浮起的愠色也迅速由浅转深，“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还没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呢！”

“那些家伙又没多长一个脑袋，你让我怎么从外部区分？硬要说的话，那种东西可以和诡诈队的人交流，你抓来一个诡诈队的家伙和他沟通啊，它要是能做到的话那就是诡诈队的人了！”我同样有些恼怒，银牙硬要让我区分出来无非就是想让我承担由这只耗子是否是诡诈队情报分子开头之后所发生一切事务的后果。倘若因为这东西而导致嗜血队后续陷入了什么陷阱，他就能将一切责任推卸到我的头上，而假如我拒绝识别，那他就会像现在这样认为我是在有意地隐瞒情报——因此，只有将问题摆在台面上，将分辩的实际操纵权交给他才能勉强摆脱当下的困扰。

银牙似乎有些愣神般地盯着那只耗子，眼下抓住了关键的角色但却没办法证明，这让他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奈感。要想证明这只耗子的身份和我口中那关于诡诈队的秘密，就必须再抓住一个诡诈队的人，可刚才前去探查的中队长们已经回报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诡诈队的队员。

“想必这些家伙应该不是单独行动的。”合王的声音突然在队伍的一侧响起，并立刻就将我们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什么意思？”银牙不解道。

“这种东西的个体如此渺小，它的脑子能装多少信息？若是它真的获取了相关的情报准备去给诡诈队的人汇报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合王继续说道，“再者说，它们移动的速度比我们要慢上不少，诡诈队利用它们来传递情报，又怎么能做到总是优先呢？所以，它们必然是成群结队地行动，每一个群体负责一个大的片区，只要有了有价值的线索，它们就会把它汇总起来，然后汇报给该片区对应负责的那个诡诈队员，再由他来进行相应的验证和汇报工作。”

合王的分析如醍醐灌顶，不仅是银牙，连我的脑子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通了一般。他那极其符合现实的逻辑分析，一时间竟让我产生了他就是个从诡诈队叛逃回来的队员的错觉，我几乎没有一丝怀疑地便认同了他的分析！

“这么说……这片区域还有其他类似的家伙……”

“按理说应该还有很多……”合王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抓住了一个，那剩下的一定会警惕起来，并迅速地将这道新的消息汇报给了诡诈队，我们要寻找起来恐怕会异常地困难。”

“列队！”银牙立刻扭头下令，“每五名队员一个小队，由一名中队长带领，给我仔细地搜寻这片区域里的所有老鼠，无论是否值得怀疑，全都给我抓来！”

队员们迅速按照银牙的指令开始行动，并在短短数分钟的时间内便散了出去——长时间执行命令和参与行动的他们早就养成了类似的习惯，即使心里再有多么抵触的情绪也无法影响到他们行动时的动作。

“那些家伙大都躲藏在地下，嗜血队的队员们恐怕要辛苦上好一阵了。”合王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但音量却能让一旁的银牙听得清清楚楚。

“只要有所成果，这算不上什么。”银牙也似乎自言自语地答道，“和诡诈队的博弈不能有半点马虎，我们嗜血队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亏了，眼看就要拿下最后的胜利，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懈怠。”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满是鄙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可内心却总是谨小慎微、害怕向前，若不是白狼从小长大的兄弟的话，恐怕早就被他给舍弃了。

银牙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前方，仿佛心中早已有了此次巡查的结果。

我看着他侧后方的身体，脑子突然间一晃神，竟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和他们三兄弟见面时的画面来——当初那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三人，此时却在近一年的征伐和生死搏杀中被填充了无数的心酸与疲劳，他们曾经所向披靡，可如今却天各一方……

或许是哈里的死彻底地改变了银牙的性格与想法吧，我这样对自己说道，虽然这三人之中我与哈里的关系最为密切，但却怎么也比不上他和白狼、银牙二人的亲密，我也无法想象并体会到倘若是我在失去了哈里这样一个兄弟时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悲伤……

“小七，你在想什么？”银牙突然的出声将我从回忆中敲醒。

“啊？没想什么。”我下意识地应道，但心中却奇怪他好似窥探了我内心的行为。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一会儿队员们把那些家伙都抓过来后我们要做的事，而不是站在这里发呆，现在可不是你偷懒的时候！”

银牙总是这样带着火星子和我说话，不过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自我安慰”，这一次的我倒没想再和他杠上两句，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好的”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有发现了！”

不大一会儿，前方的树林中便传来一阵兴奋地高呼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只听不远处的林地中发出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由远及近的声音，并很快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一只体型壮硕的粗矮中队长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而“猎物”正被他死死咬在了口中……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从体型上看他似乎并不占据速度的优势，甚至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经默认了他必定是那个一无所获的中队长，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银牙大人，逮到了一个目标！”中队长将它的猎物放在了地上，并用爪子稳稳地按住，满脸堆笑地望向了银牙。

银牙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瘦小得多的老鼠——如我刚才所说一般，他同样看不出任何的区别，随即便开口道：“这看来也是一只普通的耗子，不见得是诡诈队的情报员……”

中队长脸上的堆笑立马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急的神色：“不是的大人，这就是一个替诡诈队做事的该死家伙！”

“哦？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银牙好奇地问道。

“您不知道，当时我跟手底下几个队员在前头搜寻了好一阵，可连个影子都没发现，可突然，我在一棵树的树根旁边发现了一个被隐藏得很好的树洞，里边深不可测，一看就是个老鼠洞！于是我便让队员们赶紧动手把那个洞给刨开，里边又宽又深，我们几个刨出了好大一堆的土……正以为是个空洞时，这家伙却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一巴掌逮住了它的话，一定就给它逃走了！一开始我也以为这就是只普通的老鼠，可我把它提起来的时候，它却突然开始对我做起了奇怪的动作，那模样完全不是一只普通耗子为了逃命而能做出的，一定就是它们和诡诈队之间沟通的暗语！”

一听到这，银牙立马便警觉了起来，他从那名中队长的爪子里接过了那只瘦小得还没他一个巴掌大的老鼠，并将它提到了自己的跟前仔细地观察着——果然如所闻一样，那只耗子伸出了自己的两只前爪不断地比划着什么，仿佛在很迫切地想要表达什么意图，而这种行为是在一般的老鼠身上看不到的——后者们只会奋力地挣脱，拼尽浑身的力气不断挣扎，而在这只特殊的老鼠身上，银牙已确信了它和诡诈队之间的关联！

“该死的亚蒙，竟然找到了这样一群家伙来为他们服务……”银牙暗骂道，“难怪我们一直以来都不曾掌握到他们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连他们自己的队员都可以不用出来跑腿！”

“是吧？我就说这一定是诡诈队的那群混账！”行动被认可的中队长十分高兴，他大声地冲后边对他投来羡慕眼光的队员喊着，并高高地昂起了自己的脑袋。

银牙虽面露赞许之色，但很快也便转念说道：“看来诡诈队就躲在这座悬空城中，这些还没逃走的家伙就是证明！让队伍继续前进，沿途务必小心谨慎，再有任何类似的发现一律抓来，若是数量过多就当场处置掉，一定不能让它们把情报传递到‘风眼’里去！”

按照银牙的要求，无论是领队、中队长，还是合王和他的狼队成员，都一并加入到了对这些诡诈队情报分子的搜寻当中来了。虽然在后续的行动中仍有不少收获，但由于无法“破译”这专属于诡诈队的密码，我们即使抓获再多的老鼠也无法知晓半点有意义的情报，而随着行动的逐步递进，我们的位置也已经无限迫近于悬空城的中心……

当头顶上方遮挡的树叶突然消失时，我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悬空城的中心区域，下意识地抬头——那臭名昭着的巨大“风眼”便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大人，到风眼了！”立马便有队员汇报道。

银牙迅速地跳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来，仰着脖子向上望去，那高耸入天穹的“风眼”便尽收眼底：“真是壮观的景色，亚蒙这老东西，倒是真会享受人类的福气！事到如今，我看你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底牌来！走，进去！”

一声令下，银牙便带领着所有的嗜血队员进入了这诡诈队的“圣地”，而那阴冷和干燥的环境在我们刚进入的一瞬间便包裹了全身，让我们下意识地由内而外地打了个寒颤。

“风眼”内部宽阔且敞亮，地面光滑平整，丝毫没有我们在外边所踩地面的凹凸不平。这人类发展了许久的技术仅仅只在这脚踩的地面上反应出的情况便让我们不得不感到一阵感叹，也同时让我们的内心升起了一股难以明说的畏惧之情……

“大人，这一层空无一人，连只耗子也没有。”开路的队员回来禀报道，“但前方尽头处却有一坡极其宽阔的，通往上面一层的台阶，看起来上面应该还有一层类似的空间。”

银牙微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抬起，盯着那阻隔掉视线的天花板——开路的队员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便又立即调转头去，带上了几名队员一起跑上了那通往上层的台阶……

银牙等其他嗜血队员跟在后方，他一边缓慢地行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干净、整洁，甚至没有一点尘土的堆积……在同为禁卫军的据点中，这是银牙见过的与人类居所最为相似的一处，除了没有那些人类专属的生活用品外，几乎就是一处人类还未来得及布置的居住点。

直到进入“风眼”的第四层，我们仍未发现任何有关诡诈队和他们手底下那神秘的情报组织的信息，但前进的步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银牙的脸色越发冷峻，似乎已经预感了什么未知的敌人。

“莫非诡诈队已经放弃了‘风眼’？”德比西不解地试探道，“这么大一处地方，连个诡诈队员的影子都没有，很难相信这是他们的核心区域……”

“或许是转移了。”我插嘴说道，“抵地城破的消息对诡诈队来说是致命的，继续坚守这里也不过是慢性死亡，按照他们的思路，或许会换个地方隐藏起来，伺机东山再起。”

听到这话后的银牙警觉地看向了我，仿佛听到了某种即将应验的预言。那脸上突发狠厉的表情迅速黯淡了下去，然后才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那通往第五层的阶梯……

“先上去看看吧，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脚步临近台阶，一股浓重的泥土和腐烂味道却突然顺着通道传进了我们的鼻子，其仿佛一道迅速而又破坏力惊人的闪电，霎时间便让我们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上面一层有情况！”这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脑子里所出现的想法。

左右彼此对视了一下后，队伍的所有人便同时迈步，一起沿着那弯曲向上的宽阔台阶冲了上去，迎击那不知身份的神秘敌人……

可，第五层却同样没有那假想之敌，那股特殊的气味仿佛来自于构造的石壁……而正当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时，尽头处光线的黯淡区域中却缓步走出来了一道矮小的黑色身影……

“嗜血队的朋友们，你们好。没想到我们竟然有能面对面说话的一天！”

突然响起的话语让心中放下的石头猛地又提了起来，队员们迅捷如电的目光齐齐投去，瞬间便捕捉到了那神秘来者的样貌——一条不过三四十公分高的黑色犬只，其周围没有其他任何的同伴，只他孤零零的一个，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你是什么人？”对方虽仅有一人，但银牙却依然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我便是那些被你们抓住的老鼠的首领，而令你们一直大惑不解的情报组织——‘暗面敌役’，也是由我一手创建的。”

坦然的话语却如同惊天冲击，令所有人的瞳孔都如遭强震，甚至连队伍后方的合王都被他的话给惊得怔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得到缓解。

“你……你也是诡诈队的人？”银牙尽可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一字一顿地问道。

“准确地说，我和亚蒙只是合作关系……”黑色小狗轻松地回答，似乎并没有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而感到丝毫害怕，“但私底下我们确实是多年的好友，也正是因为当初他向我阐述了自己那宏大的计划，所以我才选择与他合作，帮助他成为这座罪恶之都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像你有这般通天本领的家伙，我竟然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银牙眯了眯眼睛。

“呵呵呵，那有什么奇怪的，诡诈队主要就厉害在对情报的控制，隐蔽一个名字不是手到擒来么？”黑色小狗笑了笑，“在下并无阁下等人的威武名讳，不过是一平凡之辈罢了。若不嫌弃，称在下一声‘鼠三’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