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54章 “黑烟”

通往房屋内部的洞口并非完全在墙上，而是有一大半的区域都在凹陷的地面下方。不知是什么人挖出了这个远看并不明显但凑近时却觉得大得有些离谱的空洞，从它的大小上看，这更像是一处人为破坏的产物，而非专门用以通行的密道。

“通道”呈现出一种“凹”型，白狼一行人需要先跳进坑里后，再根据内部的走向从另一端出来。虽然一行人在踏上这条征途时便已有了遇到危险时的心理准备，但这直接进入人类居住区域的经历却是从未想象过——在跳进洞穴之前，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

“进去之后，就能看到毒蝎了吗？”白狼一边等待着队员们挨个进入洞穴，一边问道身旁的知更鸟。

“还早呢，白狼队长。”知更鸟语气平平地应道，“您该不会觉得堂堂无上冠冕的‘堡垒’会小到你一进去就能看见它的主人吧？这个洞口不过是连接着他‘城堡’的内部罢了，至于要如何见到他——还需要之前我说的通过那些机关的过程。”

白狼欲言又止，再三思索后才又开口道：“并非是我思想天真，但有些事我还是想问在前面——你能保证我的队员一个不少地出来吗？”

知更鸟略有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您是想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你也说了我们彼此信任的重要性。”

“那就无需我多言了……”知更鸟看着前方差不多都快进入洞口的嗜血队员后，自己也打算跟上前去，“实际情况和您猜想的结果差不多，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娱乐的美好场所。”

说罢，他便紧跟着最后一名嗜血队员的身后跳进了坑洞……

而在这短暂的空当间，隐魔也迅速地靠了上来。

“大人，您刚才问了他什么？”

“我问他——能否将我们安然无恙地带出来……”白狼眉头紧皱，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他怎么说？”

白狼转头看向隐魔，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隐晦地表达了消极的观点。”

隐魔听完后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他跟随白狼一起走到了洞口的旁边，并低声提醒道：“队长，我始终觉得这是他的阴谋诡计，您可不得不防啊。”

“我自然不会完全信任他，但眼下我们也没有其他的突破方向，所以只能将计就计。若是他之后有什么异动的话，在确保不影响大局和安全的情况下，隐魔，我允许你直接动手除掉他。”

说完后，白狼便俯低了脑袋，弓着身子钻进了洞口——由于他的体型实在太大，以至于根本无法以跳跃的方式落入其中。

得到了白狼的应允，隐魔脸上阴云密布的神色才有了些明显的缓解。他独自点了点头——作为白狼并未看见时对他依然保持绝对忠诚的回应，也迅速跟在他的身后钻了进去……

洞穴并不算长，也确如知更鸟所说，这条隧道内外只隔绝着一堵颇为宽厚的人类墙壁。小队一行仅仅只用了不到半分钟便完全钻出了洞口，来到了这方名为“毒蝎居所”的内部世界。

可令白狼等人感到诧异的是，这里并没有他们过去在和人类打交道时脑子里那些固有的印象——温暖的环境，柔和的光线，芬芳的空气，这些在白狼脑海中几乎可以和人类居所绑定的东西都一概没有！不仅如此，阴暗的环境，冰冷的巨石墙壁，狭窄的通道，还有那些似乎被随意丢弃在通道墙角处的未知人类工具和零件，都在向他们散发着一种无需过多解释的危险气息，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那掺杂在空气中的，一股呛鼻的特殊气味……

随行之中和人类打过交道的一些嗜血队员此时已捏紧了自己的脚爪，浑身也开始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将遇到无法预知的、神秘的危险。

“眼熟吗，白狼队长？”知更鸟平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但白狼却听出了他在刻意地压低音量——即使如他这般诡诈队卧底的身份也要隐藏自己的存在，白狼对此地的认知便随之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我从未来过这里，谈何眼熟？”白狼同样压低了声音应道。

知更鸟轻轻笑了笑：“这里的场景和您过去所接触到的人类世界不太一样吧，我说过了，您需要我这样的一个向导。”

“我又何时怀疑过你呢？”白狼直截了当地开口回道，“快带路吧，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浪费了。”

知更鸟并未急躁，而是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充满特殊气息的空气：“白狼队长，能闻到这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吗？”

“当然，我的鼻子可还没有失灵。”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么？”知更鸟的语气突然冷冽了下来。

“尸体？”白狼的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地闪出了这个答案，但这种想法却在下一秒就被他给排除了。

这气味并无任何血腥和腐烂之气，每一次呼吸之间，却感觉有隐藏在空气中的看不见的物质钻进了自己的鼻孔，并紧紧贴附在鼻腔的内部，而不知为何，白狼下意识地也认为这种神秘的东西应当是黑色的颜色。

“这味道似是有些熟悉，但我却想不起来了。”白狼如实答道。

“您要记好了，白狼队长，因为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可是要远胜于您这一生所接触到的任何事物的……哪怕是您视为一生之敌的人类在这种东西的面前也犹如累卵，在转瞬之间便会被抹除殆尽，连一丁点的血肉也无法留下。这种东西，我们诡诈队内部称之为——黑烟。”

“黑烟？”白狼面露茫然之色，“我从没听说过。”

“人类强大的原因有一半都来自于它，它就好像一种充满了魔力的物质，能够变化出无数种你想象不到的恐怖形象，而始终如一的是，这些形象都具有十分恐怖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以至于在你们这些没有见到过的嗜血队员的脑海里都无法想象出那样震撼的画面。”

“呵呵，那倘若我们获得了这种东西，岂不是就拥有了能与人类正面相抗的力量？”白狼并未被知更鸟的话所吓倒，反倒是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知更鸟惊疑地看向白狼，眼神中和脸庞上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一种难以置信和不可理喻的双重含义，不过他并未对白狼的反应有任何的评价，而是又继续起了自己的叙述。

“这种物质不过是一堆黑色的、颗粒大小都不均匀的碎块，即使你拥有了它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不过，这种能力却被人类所掌握着，因此这种东西也是专属于他们的武器。”

“所以，这种东西在这座住所里也存在着吗？”

知更鸟的话似乎并未对白狼造成任何的影响，在后者的脑海里，那股近乎偏执的执念早已超越了对执行时危险的抗拒，此刻的他只是一头充满着贪婪、可怕念头的野兽，而这种不切实际但又令人震惊的想法却让即使身为诡诈队一员的知更鸟也开始感到有些隐隐的害怕了。

“当然，否则我们怎能闻到它的味道。”不过，知更鸟却并未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了白狼的问题，“但我奉劝您别打它的主意，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使用这种东西的方法在人类那儿，而且它的威力极其庞大，就我们这里的一队人，在它面前不过转瞬之间就会消失不见。再说了，此行只是为了毒蝎，犯不上去招惹那样恐怖的东西。”

“呵呵，那是自然。我不过是多问两句罢了。”白狼强装自然地笑了笑，但知更鸟却一点也没有认为他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警告。

随着小队的逐渐行进，前方的小道旁也缓缓露出了一间被隔出来的暗室。里边杂乱地摆放着一桌一椅，还有一些废纸和不知道什么仪器的东西散乱在桌面和地上，而在左侧的墙角处，一堆黑色的，宛如煤灰般的东西却吸引了所有人——尤其是白狼的目光。

白狼向房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头也不回地怔怔问道：“就是那些东西么……所谓的——‘黑烟’？”

知更鸟面色凝重，但他却仍没有刻意隐瞒：“虽然不敢确定，但应该没错。”

白狼缓步向前，但这一举动却急坏了身后的嗜血队员。

“队长大人！”尤其是隐魔，他直接开口叫停了白狼的脚步，一脸担忧地望着后者的后背。

“放心，我自有分寸。”白狼微微偏过脑袋，脸上的神态却宛如被魅惑了一般，“不是说只有人类才掌握了使用它的方法么？我想任凭我如何鼓捣也无法启动这个所谓的‘恐怖之物’吧。”

说罢，白狼便不顾身后队员的安危，径直走到了那一堆平平无奇的黑色物质跟前。

白狼伸出爪子，在那堆黑色物质上轻轻摩挲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的爪缝间都被它们所填满，然后才缓缓地将其收了回来。

“不愧被称为‘黑烟’，仅仅只是闻上几口就感觉鼻腔和喉咙仿佛要燃烧起来，果然是极其危险的东西。”白狼轻轻咳嗽了两声，但眼中的欣喜之色却难以掩饰。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其他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在后方一众疑惑的目光中回到了队伍里。

眼看着周围紧张得绷紧身体的嗜血队员和知更鸟，白狼不由得笑出了声来：“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莫非你们觉得我知道使用那东西的方法？知更鸟不是都说了么，只有人类才知道使用方法，难道像我这样第一次见的家伙就能揣摩出那被人类束之高阁的密钥么？”

平安的事实加上白狼“宽慰”的话语才勉强让众人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嗜血队员们纷纷张开嘴巴喘起粗气，但那弥漫着黑烟气味的空气一进喉咙却又使他们不得不立刻闭上了嘴，生怕自己的喉咙被这灼热的空气所灼伤……

“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吧，白狼队长。”知更鸟有些不满地催促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来参观这些人类的恐怖之物的。”

“呵呵呵，那是自然。”白狼回应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随即便再次带领队伍向前走了去。

而在经过了那间暗室的区域后，队伍便再次进入了一段狭窄的阴暗通道中。毫无灯火的前方让众人的步伐充满了小心翼翼，无论是知更鸟还是嗜血队员都将尖锐的爪子收进了自己的脚掌，好让走路的声音尽可能消失，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知道毒蝎的位置么——在这座黑暗的城堡里……”白狼低声问道。

“这种事，不会有人知道的。”知更鸟答道。

“那你岂不是在胡乱带路？”一旁的隐魔又发出了不满的质疑，“是你说你知晓毒蝎的所在我们才跟你到这儿来的！”

“毒蝎的位置就在这座房屋内，但具体的地方我怎么会知道？”知更鸟有些厌烦地盯了隐魔一眼，“要想找寻到他，就必须尽可能地将这座城堡内部的每一个房间和角落都搜寻一遍，否则倘若毒蝎提前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而选择了躲避的话，我们还真不容易能找到他。”

“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速度吧！拖得越久岂不是会给毒蝎越多的时间？”

“急也没用。”知更鸟打断道，“这座房屋内机关密布，一个不小心便会触发那些夺命的设置，受伤丧命事小，惊动目标和人类事大。”

“无论如何也要加快进度，既然机关密布那不更说明了我们行动迅速的重要性？”隐魔说完后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狼——后者缓缓点头，隐魔的心里才重新恢复了底气。

“那么就继续向前走吧。”

知更鸟扭过身去径直向前，不再直面隐魔的质疑与催促，很快便带着后方的嗜血队来到了黑暗道路尽头的拐角处——在没有门板的门框之外，这处新出现的房间内的环境便赫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房间内物品繁多，且高矮不一，或依墙堆砌，垒至屋顶；或紧贴墙角，聚拢一堆；或平铺桌上，散乱无序……不过，这看似平常的房间内却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白狼等人发现，屋内桌椅尤其之多，约有十数件的组合，但奇怪的是，所有的椅子均翻转置于桌上，无一件摆放于地面，仿佛此处鲜有人至一般。

白狼俯下身子，将口鼻贴近地面嗅了嗅，却并未闻到任何异常的气味，甚至连刚才通道之中的浓重黑烟味也消失不见了。

隐魔也跟着白狼一同探测了一遍门口的气息，却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大人，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想必是一处静置的空房。”

“呵，要都是你这么想那可就坏了大事了！”知更鸟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见这诡诈队的家伙竟敢讽刺自己，隐魔便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别忘了，这里可是人类的地盘，你那些落后的探测手段根本靠不住。”知更鸟解释道，“人类有无数种可以消除、改变气味的方式，倘若都依靠你的鼻子前进，那我们连毒蝎的面都不可能见到。”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隐魔心中颇为不满，连质疑的声音都略有些提高。

“很简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身体。”知更鸟回答道，“眼见不一定为实，但这却是我们在这儿少有的能够倚靠的能力，除此以外，步步小心，通过身体和皮毛来感受周围环境的温度和气流的方向，以此来判断周围的真实场景。”

“你不是对这里的机关了然于心吗？又何必跟我们说这些？”隐魔不屑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诡诈队员，心中那被白狼嘱托的念头一道比一道强烈。

“因为我的方法只能让我一个人通过这些关卡，但却无法带你们一起，想要活着通过，一切就只能靠自己。”知更鸟答道，“你若是不信的话就请自便吧。看到前方那处连接着下一个通道的门口了么，你只要能安全地走到那儿去，之后便无需再听从我的建议了。”

隐魔斜眼望去，知更鸟所说的门口离自己不过一二十米，放在平时他数秒便至，但隐魔虽深知此处的危险，却又不想被知更鸟安上一个莽撞之名，便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就闯给你看！”隐魔心中暗自鼓劲，随即把心一横，抬起脚爪便迈了出去……

然而，他的第一只脚掌都还没成功落地之前，胸口处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顶住，然后生生地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