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缓缓流动 第347章 背水一战

战栗神情的异常自然躲不过银牙的眼睛，本来已快陷入精神崩溃时的他却仿佛抓住了一根未知的救命稻草，而从战栗那尽力抑制住颤抖的身躯上他也大致能猜到一些内容——对方的计划似乎并没能执行得那么完美……

银牙深呼了一口气，并将那积攒在胸膛之中的杂质排出去了一些，这才勉强能够支撑自己等到战栗转过身来说明一切。

“你们那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战栗终究还是压制不住内心暴怒的情绪，甚至不顾旁侧还有敌方的注视，竟直接冲着来支援的诡诈小队咆哮了起来，“这可是亚蒙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你们竟然把它搞得这么糟！”

“大人……”一众支援队员被骇得立刻趴低身子，并将自己的脑袋尽可能地贴在地面上，试图以此来减轻战栗的怒火，“大人息怒……幽潭大人说了，只要我们能解决掉这边战场上的麻烦，那抵地城内的危局就还不会变成最坏的情况……所以他命令我们立即过来，就是要在嗜血队反应过来之前打退他们……”

然而，就这么几句试图稳住局势的话语自然是无法平息战栗的怒火，但并非傻瓜的他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突然变重的现实。不仅如此，在这前线突发情况时，情报还不一定能及时地传递到悬空城里的亚蒙处，倘若他在“离间计划”之后还安排有其他相关的后续行动，那么经幽潭的失败之后，那些原本能“力挽狂澜”的行动都将成为镜花水月……

“该死的……”战栗紧咬牙关，并猛然地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银牙，而后者却并不知道诡诈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有些茫然地注视着自己。

“大人，诡诈队那边似乎出了些什么状况……战栗的表情并不太对……”一些目光细腻的嗜血队员已发现了些端倪，并立刻汇报给了银牙。

“嗯……应是如此，小七和德比西那边的局势发展应该并没能按照诡诈队的计划进行，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顶住吧……”银牙一边观察着战栗的一举一动一边低声回应道，“就是不知道诡诈队安插在我们队伍里的卧底是哪个混账，等战斗结束后我一定要把他给撕成一截一截的碎片！”

战栗的身躯因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更加庞大起来——银牙紧跟着压低身体，随时准备应对敌方那恐怖的冲击……

“等我解决掉嗜血队的银牙后，全军一起出击……这片战场上的嗜血队员一个都不能放回去，必须全部就地斩杀！”

“是，大人！”

“只有极大限度地削减嗜血队的有生力量，才能尽可能地阻止他们的进攻脚步……”战栗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一点，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如今诡诈队的命运已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现在仅靠我们两座卫城里的力量已无法阻止嗜血队的进攻，只能期望着浴火城里的卡斯特罗能够在敌方的另一条线上给到足够的压力吧……只要眼前的这支嗜血队选择回防，那抵地城的危机就会解除……该死的！没想到我们诡诈队竟然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战栗仿佛自我安慰地思考着，一边也重新集中了精神，将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到了银牙的身上——他非常明白，在幽潭搞砸了计划的情况下，他和银牙谁能拿下这场一对一战斗的胜利，将直接决定着两支队伍接下去的命运！

“大人，他似乎要攻过来了……”嗜血队员提醒道。

“嗯……看来诡诈队的计划破产了，他还是得选择在战场上和我们分出胜负。”银牙坚定地点了点脑袋，并偏回半个头吩咐道，“派几个人去小七、德比西他们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注意不要暴露行踪，我担心诡诈队安插的卧底并不只有一个。”

“是，大人，那您小心。”嗜血队员应了一声后便立刻扭头钻入了后方的队伍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就好像在等待银牙安排完所有的行动一样，在那名前去执行命令的嗜血队员刚一消失时，战栗便毫无征兆地冲锋了过来——其速度之快、气势之盛，竟比他在刚才的战斗中还要猛烈，在银牙都还未能反应过来之时，瞬间便闪烁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咫尺位置！

“大人小心！”

银牙的注意力似乎被之前巨大的心理冲击给影响了，在面对骤然降临的恐怖攻击时竟然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不过在后方队员们的提醒下他勉强在最后时刻之前看清了眼前的危险一幕，倒是及时地向旁边纵身一跃，躲过了那千钧一发的冲击！

“呼——呼——”

战栗的这次进攻实打实地给银牙吓得不轻，他那本来勉强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被惊得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在这反复的心理波折之下，他只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似乎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战栗自然不会知道银牙的状态变化，他的脑子此时已经被那无端的怒火和对胜利的执念所填满。在自己的对手彻底倒下并丧失战斗能力之前他都无法停下，扭曲的思想已经将这位诡诈队的战斗干部变成了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还远远没有结束呢，银牙……”战栗的胸腔之中发出一阵阵宛如机器轰鸣般的回响，在银牙的耳朵里听来竟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还远远没有结束……拥抱这场战斗吧……”

战栗这台“杀戮机器”再次催动起来，他四肢猛然蹬地，在反推力的作用下迅速接近了刚躲避成功的银牙……

而这一次，银牙并没能及时躲开——虽然他的身躯并不比战栗小上多少，但当这道蛮横的冲撞落在他的身上时，那股难以形容的破坏力却依然使得他痛苦地叫喊了出来。

银牙用两只前爪抓住战栗的肋部和脊背，尽可能将自己的上半部分身体固定在对方的身上，以此来尽量减少对方的后续冲击力。

战栗同样明白这一点，更何况这样的应对方式他在“上半场”中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为了能够确保解决掉这个对手，战栗自然不会再让他这么轻易地化解自己的攻击……

两条粗壮的前爪并没有去打断银牙的攀附动作，反倒是往前一伸，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脊背！

银牙还没反应过来，战栗便迅速仰起头颅，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位置，然后拖拽着他拖地的身躯向前方冲锋而去……

银牙仅靠自己的两条后腿根本无法掌握平衡，再加上战栗的冲锋速度非常之快，他除了将自己之前的动作进行到底以外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应对动作……

可战栗的冲锋却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停下，银牙的心里也不免升起了一股极具危险的感觉……

他开始疯狂地扭动起自己的身体来，想要尽可能地干扰战栗的行动——两条后腿不顾爪尖在地面上痛苦的摩擦，试图尽一切可能将速度给减缓下来……

而这样的应对方式也确实达到了不错的成效——战栗的冲击再怎么勇猛也无法无视只比自己体型小上一点的银牙的拼命挣扎，他的方向一度被银牙的干扰给弄得偏移了原本的轨道，而当再试图扳回来时，自己所要倾注的力量又不得不使他自己主动将速度给放缓了……

这样一来二去，战栗也是不得不放弃了这次攻击，转而气急败坏地将银牙的身体甩向了一边……

银牙四肢抓地，很快便稳住了身形，他将目光投向刚才战栗冲锋的目的地，瞳孔却陡然收缩——战栗的前方正好是一座房屋的墙角，那凸起而出的棱角分明是差一点就将折断自己脊柱的恐怖工具。银牙目光恍惚，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没想到战栗在他已然看起来气势如虹的冲锋之下，竟然还暗藏了如此阴险的一击！

银牙扭了扭后背，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失去对下半身的控制权。而当他再次投向战栗的目光中，却多出了几分凝重与谨慎。

“呼呼——真是可惜了，你这滑溜的泥鳅……”战栗并未因攻击失败而垂头丧气，他转过身来，朝向银牙的嘴脸上却充满了凶狠，“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干掉你这该死的家伙了……何必挣扎呢，躲过了这一下，你后续的死亡方式也许会更加痛苦呢。”

“呸，雕虫小技！”银牙鄙夷地冲战栗啐道，“难道你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凭借实力战胜我了么？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为了那毫无意义的脸面在我跟前强撑？你的最终归宿也不过是跟你所在的诡诈队一样，终将化作尘土！”

“呵呵，真正有实力的家伙可不会在战斗中慌不择路地闪躲！”

战栗一边说着一边又再次飞扑了过来，而这一回由于冲刺的距离不够，他也无法积蓄起足够大的力量——因此，银牙这次也选择接下他的这道攻击！

双方的爪牙几乎同时向对方发起了攻击，在没有任何外力加持的情况下，它们都对自己的目标造成了确切且又不致命的伤害。

银牙和战栗都非常明白，这场战斗由于实力的接近，无论如何也不会演变成一场一边倒的战斗，拼到最后考验的都是双方的耐力、体力和精神——类似于刚才战栗“投机取巧”一般的攻击方式倘若成功了倒还好，可一旦被对方察觉并破解了的话，那对手将永远都不会再上当了。

战栗靠着自己那粗壮的躯干硬生生顶起了银牙的身体，将他从自己的上方掀起，然后狠狠地摔向了另一边的地面。

银牙虽然吃痛，但这样的碰撞也就仅此而已了。他迅速起身，不想给战栗任何追击的机会，直接反手前冲，一口便咬住了战栗的左侧后腿……

银牙的思路非常明确，他知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便也完全无意于此——在将战栗的腿部皮肤咬破并造成确实的伤害之后，他便迅速松口，然后飞快地向后跳开，拉远了与战栗的交战距离。

袭扰——这便是银牙在心中想好并打算实施的战斗方式——在过去的战斗经历中，他也找到了与之相似的地方……

“狡猾的泥鳅！”

反复几次袭扰之后，战栗也发现了银牙的战法，而作为应对，他也不再面对对方的每一次攻击时都全力应对——全力的进攻和防守都会出现很长时间的僵直，对手通常都会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进行反击。一般来说，只有在确认可以一击毙命或是要与对手比拼身体力量时才会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起来，而战栗此时却不能如此行事。

银牙仿佛在为自己的对手制定习惯一般，他每一次的细小攻击得手后都会观察战栗的反应——从他的表情、神态以及身体的反应上来判断对方此时的战斗状态和预判自己下一次攻击时对手的应对方式。在此基础上，他又在战栗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发动了几次“不算袭扰”的攻击……

战栗被这种战法搞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无法每一次都准确地判断银牙的下一次攻击是否是试探，这就导致了他的体力会在不断的判断失误中白白浪费。不仅如此，长时间下来他的意志力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甚至连心态也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为了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战栗不得不选择主动发起进攻——然而在没有足够大限度的空间的准备下，即使是颇为认真的攻击也同样能被银牙给成功地接下，而在自己受损的心态影响的前提下，他的近身搏斗甚至还会被银牙占得一些小小的便宜……

“呼——该死的东西……该死的东西……”

双方再度拉开，此时的战栗已经被银牙的“袭扰”给拖得气喘吁吁，滚烫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处滴落，热腾腾的雾气也一口一口地从喉咙中喷涌出来，好像一台战争机器已经陷入了过热的状态。

“怎么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啊。”银牙清楚地捕捉到了战栗前后的身体状态，不由得嘲笑道，“看起来诡诈队的实力还真就如大家心中所想的那般——不堪一击啊。”

“呵，巧舌如簧的家伙……”战栗愤怒且不甘地应道，“嗜血队的人也都像你这般只做口舌之争么？看看你都在做什么，躲避我的攻击，迂回婉转，你就这么害怕和我正面对决么？好歹是嗜血队数一数二的领队，竟然连跟我正面对抗的勇气都没有——嗜血队，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放屁！你这混账，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银牙大吼一声，随即猛踏地面狂奔而来——他的后腿陡然发力，催动着身体高高跃起，然后泰山压顶般地扑了下来！

战栗见银牙受激，心中也终于是有了些欣喜，他同样怒吼一声，两条粗壮的后腿支撑起上半身生生地立了起来，并在半空中接下了银牙的飞扑！

银牙试图抱住战栗的身体狠狠地砸向地面，但他小看了对手极其沉稳的下盘——与其说是他将战栗压倒，倒不如说是战栗将计就计，配合着他的动作一起倒了下去……

而在战栗经过准备的提前行动下，这道冲击对战栗带来的实际影响并没有银牙所设想的那般大。而就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战栗却忽然抓住了他双爪还未松开的时机，整个身躯迅速隆起，并带着茫然的银牙生生甩上了半空，然后狠狠地摔向了另一边的地面！

“咚！”

这次是实打实的碰撞，巨大的闷响震慑着在场每一个观战的嗜血队员的内心。他们紧张地看着眼前侧趴在地面上的领队，悬上半空的心不断地在祈祷着。

“咳！咳咳！”

迅速爬起的银牙沉沉地咳嗽了两声，但后半截的声音当中却出现了一些杂音——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混着咳嗽一起冲出了银牙的喉咙……

战栗朝着银牙的方向走了两步，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击道：“只会偷奸耍滑的家伙，实力果然不过尔尔。”

银牙咧了咧嘴，抬起的脸上依然充满着坚毅且不屈的神色：“怎么，你觉得自己这就算赢了？”

眼看自己的领队并无大碍，嗜血队员们的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然而，一些细心的队员却突然从银牙的嘴角处发现了一抹刺眼的殷红——那颗刚被放下的心又迅速地提了起来……